当著名女高音歌唱家高晓玉登场时，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她优雅地向着乐队和观众行礼。
与此同时，夏璃也发现了角落里悄然出场的季白薇。
她穿着那日见过的黑色礼服，身边站着同样服装的和声部成员。
随着音乐的节奏，她缓缓地摇晃着上半身，神色专注且认真。
舞台中央的妇人身材丰腴，玫红色礼服裹着饱满的身躯，可当她开口的瞬间，整个音乐厅的空气都为之震颤。
那不是录音设备能还原的震撼，声浪如有实质般撞击胸腔，夏璃下意识按住心口，第一次感受到了交响乐的震撼。
两个小时后。
当第三乐章缓缓落下帷幕，音乐厅中掌声如雷。
夏璃跟着人群使劲鼓掌，却看到舞台上的季白薇正冲她悄悄挥手，这一发现让她更是激动。
身边的张明站起身：“你朋友在上面？”
“嗯。”夏璃头也不回道：“和声部站在中间那个，就是她送给我的票。”
“你要去后台找她吗？”
夏璃摇摇头：“她等会儿应该很忙，就不去了。”
“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去吧，正好也顺路。”
“那就麻烦张总了。”
能节约一笔打车费，夏璃自然高兴。
“不麻烦。”
“不麻烦张总了，他和我一起就行。”
低沉的男声突然插入，赵云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口松开了些，露出滚动的喉结。
“你怎么过来了？”
夏璃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赵云起，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道：“这是我兄弟赵云起，这是张总。”
在听到赵云起三个字后，张明的瞳孔微缩，显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不敢不敢，您叫我张明就行。”
“星光科技的张总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父亲。”
赵云起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多谢你照顾我朋友，有空了我一定去拜访张总当面致谢。”
“咳咳咳咳咳……这是我应该做的。”
又交谈了几句，张明便匆匆告辞，再没提过刚才送夏璃回家的建议。
看着张明略微有些慌乱的身影消失在音乐厅外，夏璃这才转过头。
“他似乎很怕你？”
“有吗？”赵云起解开袖口的纽扣，一脸无辜的模样：“你应该是看错了吧。”
夏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赵云起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他是我的老板啊。”
“老板？”赵云起一愣：“你找到工作了！”
夏璃点头：“在咖啡店端盘子。”
“你不是在投IT公司吗？”
“总得吃饭。”夏璃耸了耸肩，丝毫不觉得有啥：“IT行业对学历卡的太死，等过段时间再说呗。”
咖啡店？！
赵云起皱眉。
他倒不是觉得咖啡店上班的工作低人一等，但大学努力四年的成果就这么放弃了？
“那样不是办法，AI项目如果落地渝都，你来我公司上班。”
夏璃转头看他，这家伙是准备给自己开后门！
赵云起继续道：“渝都分公司缺技术骨干，你比那些混日子的强多了。”
“而且，如果能够成功，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赵云起将母亲答应带女朋友回家，就在总公司给自己美言几句的事情告诉了夏璃。
后者惊讶于赵云起家底雄厚的同时，不自觉的也期待起来。
如果赵云起真的能够把AI项目办起来，自己就不用回学校去面对那些询问了。
看着夏璃亮起的眼眸，赵云起的声音不自觉轻快几分。
“对了，老五下个星期要来渝都拍戏。”
“杜风桦？”
夏璃眼睛一亮，大学时的鲜活记忆涌上心头。
大学四年109宿舍六人中，杜风桦和夏璃的关系最为要好。
她还记得这家伙接到第一部戏后，还拉着自己给他当过戏搭子。
几年过去，如今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演员了。
见夏璃似乎陷入回忆，赵云起急忙转移话题。
“昨晚怎么没回我消息？”
“打游戏呗，等我看到消息都很晚了，就没回你。”
“你不会玩了个通宵吧？”
“嘿嘿。”夏璃心头莫名的发虚：“最近发现个游戏，听说里面给金主护航，一个月能赚好几万，就想着尝试一下。”
“结果呢？”
“哎，别提了，被虐了一个晚上，没一次撤离成功的。”
想到好不容易跑刀赚的几百万全都折了进去，夏璃就气得牙痒痒。
看着满脸气愤的夏璃，赵云起心中仅有的一点怨气也彻底烟消云散。
“别生气，我请你吃夜宵，想吃点啥？”
“烧烤！”
“行，我知道沙坪坝有一家很好吃的炭烤……”
等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坐上赵云起的保时捷，张明的身影才又一次出现在艺术中心的大门口。
他的目光随着车尾灯逐渐飘远，过了好一阵才收了回来。
“姜峰啊姜峰，不是做兄弟的不帮你，实在是……哎。”
没想到玩世不恭的姜峰第一次认真，却对上了赵云起这样的对手。
应该说他眼光不错还是应该说报应呢。
……
……
烧烤的烟火气还残留在发梢，夏璃瘫在副驾驶上打了个饱嗝。
赵云起瞥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觉上扬——这家伙吃相还是那么豪迈，即便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夏黎’的模样。
“嗝——”
夏璃又打了个响亮的嗝：“爽，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烧烤了。”
赵云起单手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下车窗。
夜风灌进来，吹散了车内的烤肉味。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老板都被你吃东西的模样给惊到了。”
“你懂个屁。”夏璃揉着微微鼓起的小腹，学着水浒传里梁山好汉的动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爽叻，可惜喝酒又被你否决了。”
“我要开车，你要吃药，喝个屁的酒。”
夏璃眉毛一挑想要反驳，却突然皱眉，手指在肚脐周围按了按。
“怎么了？”
“没事，可能吃太急，胃有点不舒服。”夏璃摆摆手，把座椅往后调了调，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赵云起见状也不再说话，车里慢慢安静下来。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
夏璃草草冲了个澡，换上那件宽大的旧T恤。
腹部隐约的绞痛并没有消失，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但困意最终战胜了不适，夏璃蜷缩在云朵般柔软的床铺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啊——！”
尖叫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夏璃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地盯着浅色床单上那抹刺目的红。
她颤抖着掀开被子，看到更多血迹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
腹部传来的阵痛让她弓起背，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身为一个成年人，即便她没有见过，但也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
而且，出院前刘医生曾对她说过。
随着药物和身体内分泌的恢复，她的身体机能也会逐渐恢复，当初潮来临时，意味着她的身体终于完成了女性化转变的全过程。
只是……
“夏璃？夏璃！”赵云起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担忧的呼喊：“出什么事了？”
夏璃没回答。
她盯着自己沾血的手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我进来了！”赵云起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惊慌。
“别！”夏璃猛地抬头，声音嘶哑：“我没事。”
门外沉默了几秒：“你声音不对，到底怎么了？”
夏璃机械地扯过纸巾擦拭腿间的血迹，但短裤和床单上的血渍却早已渗入其中。
“夏璃……”赵云起的声音软了下来：“让我进来好不好？”
又过了漫长的几分钟，门锁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
赵云起推门而入，看到夏璃站在门后，灯光透过她身上的宽大体恤，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她没有抬头，但赵云起能看到脸上的苍白。
“你……”赵云起的目光落到床单上，瞳孔微微一缩：“你那个来了？”
夏璃终于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茫然。
“不好意思，把你的床单给毁了。”
赵云起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看到夏璃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我去洗床单。”
夏璃突然说，她弯腰扯下染血的床单。
赵云起跟到洗衣房，看着夏璃把床单浸入冷水。
她搓洗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指节泛白，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水盆里的清水渐渐变成淡粉色。
“你没事吧？”赵云起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事，当然没事。”夏璃的手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机械地搓洗：“早在两年前我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做女人没什么不好，不过是每个月流点血而已。”她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反正又死不了人。”
夏璃的话如同钝刀般割在赵云起的胸口，他上前两步，再大脑思考之前已经将对方纤细的身体拉进了怀里。
夏璃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开始剧烈挣扎：“艹，赵云起，你他妈干嘛？！”
赵云起难得一次没听夏璃的话，收紧手臂将下巴抵在她发顶。
“就一会儿。”他低声说：“一会儿就好……”
怀中的挣扎逐渐弱了下去。
赵云起感到胸前的衣料变得湿润，然后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夏璃的声音支离破碎：“既然上天要让我当女人，为什么一开始就让拥有女人的身体，二十多年……我当了二十多年男人，却突然告诉我是个女的？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