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细细打量起来者。
他看起来年纪没有很大，面容普通，属于丢进人堆里很难被认出来的那种，但一双眼睛却看起来很机灵，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像狐狸。
“放轻松，小姐们。”
那人摊开双手，掌心空空，“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几位身手不凡，想交个朋友。”
伊芙没有说话，只是体内的魔力开始流转，艾莉娅和黛拉也并未将手从剑柄上挪开。
“你是谁？”艾莉娅语气冰冷。
面对三人的敌意，来者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
“别紧张，别紧张。”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别人都叫我灰狐。如你们所见，是个做点小生意的情报贩子。”
“别看我这样，这片黑市呢，最初就是我和几个老伙计捣鼓出来的，如今也算得上是有点话语权的人。”
“你跟踪我们？”
“只是观察。”灰狐摊手，“黑市里来了新面孔，我总得知道是敌是友。几位刚才的表现很令我满意。”
“你找我们，想聊什么？”
“实不相瞒，从几位踏入我的地盘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们了。气质这东西，藏不住。你们不像是在这里打滚的人，至少不完全是。”
“我这个人呢，就喜欢和不一般的人打交道。所以忍不住试探了一下，想看看诸位的水平。”
灰狐脸上笑眯眯。
“结果令我很满意。几位警惕性很高，反应也快，尤其是这位小姐...”他看向伊芙，“对魔力的感知非常敏锐，我其实自认隐匿手法还算不错。”
伊芙微微蹙眉，如果他真是从一开始就关注到了她们，那他说的确实没有错，甚至伊芙第一时间都没有发现。
“放心吧。”
“我对诸位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能混到贫民窟黑市来找活路的人，十个里有九个半都是在外面见不得光的。我灰狐在这里立足，靠的是效率和信誉，只认钱和能力，不管来路。”
艾莉娅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你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灰狐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币，在指间翻转。
“我手头正好有一件麻烦事，需要几位这样有能力又低调的人帮忙处理，算是一笔交易。”
“很简单。最近有一伙外来打手，背景有点模糊，不太守规矩，老是骚扰我几处比较重要的生意据点。他们实力不弱，而且行事嚣张，让我有点头疼。”
“我们不是打手。”艾莉娅直接拒绝。
在这种地方，卷入本地势力的争斗显然不明智。
“我知道。”灰狐点头，“但你们显然有能力，不要急着拒绝，我可以说说我的条件。
“作为回报，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你们需要的物资，而且我还可以承诺，只要你们还在贫民窟的范围里，我就可以保证你们的基本安全，至少不会被我的人找麻烦。”
“如何？”
伊芙沉默起来，她的目光在灰狐脸上停留，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
说实话，这个条件还算有诱惑力，物资方面伊芙一行人虽然有钱，但逃亡之路遥遥无期，能省就省肯定是没毛病。而且基本安全方面，能有地头蛇的照顾确实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他最后的那句话。
——至少不会被他的人找麻烦。
这句话在伊芙耳中其实算是一句变相的威胁，灰狐似乎是在强调，如果不接受，他有办法让她们在贫民窟里混不下去。
虽然论武力，他们可能都打不过艾莉娅，但无奈她们身份敏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艾莉娅还想说什么，灰狐却忽然笑了。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不知各位，对离开王都，甚至离开这个国家有没有兴趣？”
一瞬间，空气仿佛安静了。
“如果合作愉快，我可以帮各位伪造个身份，甚至是通关文牒，如今的通关文牒可不好弄。但我总有办法能搞到。”
“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仿冒品，”灰狐补充道，语气带着自信，“是真真正正通过正规渠道下发、能经得起边境守卫检查的好东西。怎么样？这个条件，值得你们考虑一下了吗？”
艾莉娅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离开王都，这正是他们目前最迫切的需求之一。她下意识地看向伊芙，等待她的决定。
黛拉也屏住了呼吸，目光在灰狐和伊芙之间来回移动。
伊芙此刻也有些紧张，快速在脑中分析着利弊。
灰狐是地头蛇，消息灵通，门路广阔。与他合作，确实是当前最快获取资源和信息的途径。风险在于，他们要处理那伙“背景不明的外来打手”。
但是，拒绝呢？
如今也不知关于她们的通缉令到底发到哪里了，时间不在他们这边。毫无准备的离开，很有可能连王都都出不去。
至少，也要保证自己先离开王都...
她又抬起头，看了看灰狐那双细长的眼睛。
这个人不简单。他的提议，既是机会，也可能是陷阱。
但她们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灰狐看着伊芙陷入沉思，并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看得出，这个看起来最娇小的女孩，才是这个小队真正的核心。
艾莉娅看着伊芙低垂的眼睫，知道她正在权衡。但她忍不住低声提醒：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我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伊芙抬起头看了看二人，随后看向灰狐，“你确定你能弄到通关文牒？”
“只要你们完成我的要求。”灰狐点头，“我可以保证你们安全出境。”
伊芙再次开口，“好...你的提议，我们听到了。不过关于那伙打手以及交易的内容，我们需要知道更多细节。”
灰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当然，这是应该的。”
“但是，”伊芙话锋一转，“我们无法立刻给你答复。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需要时间内部讨论一下。”
无论同不同意，都只是她一个人考虑，她不能草率地带领整个团队跳进去。她需要回去，和其他人一起商量。
灰狐挑了挑眉，“谨慎是好事。”
“可以。我给你们时间考虑。一天...一天后，还是这个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的答复。如何？”
“可以。”伊芙应承下来。
“那么，期待三位的好消息。”
灰狐笑了笑，身形再次融入黑暗中，气息很快消失不见。
确认灰狐真的离开后，艾莉娅这才稍稍放松。
“伊芙，你真的考虑和这种人合作？我不信任他。”
黛拉也开口：“我也觉得应该再考虑考虑。”
伊芙沉吟片刻，“我知道风险...但我们现在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们现在，很需要可以安全离开王都的身份。”
“而且...我有预感，那个灰狐，可能知道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黛拉忽然开口：“你觉得...他和宫里的人有联系？”
伊芙摇头：“不确定。但他既然能搞到通关文牒，说明他至少有保护伞在。”
如果灰狐真与宫中的势力有联系，那他的身份就更加复杂了。
“总之...先回去吧。”
“和大家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