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带着物资和一身疲惫回到地下室。
她们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种尚未平息的锐利。
“东西到手了。”
艾莉娅开口，将手中的木箱放在地上。
米娅立刻迎了上去，但还没等她说话，目光马上就落到了黛拉手臂上的包扎。
“受伤了？”
黛拉微微颔首，“一点小擦伤，不碍事。”
“这可不行，让我看看。”
不待她反应，米娅就拉着黛拉走到一旁，卷起她已经破损的衣袖。
一道伤口露了出来，皮肉外翻，血虽然已经止住了，但一眼望去还是会觉得骇人。
“只是皮外伤，幸好没毒。”
说着，米娅的指尖便泛起白光，治愈魔法的光芒笼罩整个伤口。
露娜站在角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她看着米娅手中的光芒，注视着黛拉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众人身上带着的淡淡血腥。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接触到暴力带来的后果。
不是在奏章上呈现的伤亡数字，也不是在朝堂上上报的冲突报告，而是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挥之不去，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在她过去的日子里，她坐在宫殿中颁布过一项项自认为能为民众带来福祉的仁政。
她减免赋税，鼓励农耕，兴修水利，她以为那就是为民众的全部，以为她身为女王，必须要时刻想着那些所谓大局观。可现在，她看着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看着身边这些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人，她突然觉得，自己过去那些在羊皮纸上书写的法令，多了那么一丝不现实。
真正的为民众，或许不仅仅是颁布一些说的好听的条文，更是要能理解他们的苦难。
为了让他们不必因生存而挣扎，不必时刻担心被盘剥，或是为了一点利益而丢掉性命。
她所追求的仁政，如果连最基本的安全和温饱都无法保障，那又有什么意义...
“好了，伤口处理好了，但这两天这只手不要用力。”
米娅的发言打断了露娜的思绪。
“多谢米娅小姐。”
黛拉活动了一下手臂，恭敬地道谢。
米娅抬起头，正好对上露娜有些黯淡的目光。她温柔地笑了笑，“已经没事了，都会好起来的。”
艾莉娅将带回来的小木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她们换来的物资。
“东西都在这儿了。”艾莉娅说，“省着点用，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有了这些物资，尤其是食物和保暖的毯子，众人总算是安心下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深居简出。
得到了营养和休息，诺薇尔的风寒好得很快。高热退去，咳嗽也渐渐止住，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艾莉娅和黛拉轮流在附近警戒，观察着贫民窟的动静。
她们似乎渐渐摸到了在贫民窟生存的门道。日子虽然依旧提心吊胆，但比起最初，总算是有了一点顺风顺水的感觉。
露娜也尝试着做点什么。不仅是准备餐食，也会经常承担起打扫卫生的工作。
每一次做这些过去她绝不会亲手触碰的事情，都让她对生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她的话也变少了，常常看着某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两日，带来的食物消耗了近半。艾莉娅认为，是时候再次接触灰狐，确认通关文牒的进展了。
这次，依旧是艾莉娅、伊芙和黛拉三人前往。
夜色深沉，她们再次穿过小巷，来到了那个隐蔽的黑市入口。
一切如同上次，穿过狭窄通道，那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们没有过多停留，直接找到了上次与灰狐见面的地方。
没过多久，那个如同狐狸般的男人便再次显露身形。
“晚上好，几位小姐。”
灰狐脸上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看来各位最近过得还算安稳？”
“东西准备好了吗？”
艾莉娅开门见山，没有一点寒暄的兴致。
“别急嘛。”
“我灰狐办事，向来讲信誉。你们要的东西，已经在路上了，流程比想象中要麻烦一点，但差不多快了。”
他顿了顿，看向伊芙，“各位再耐心等一段时间，最多...三五日吧。”
伊芙微微蹙眉，三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种地方，任何一点延迟都可能意味着变数。
“我们希望越快越好。”伊芙也开口道。
“我理解。”灰狐点点头，“我也希望尽快完成这笔交易。毕竟，和几位这样有效率的合作伙伴打交道，是很愉快的事情。”
“不过，”灰狐话锋一转，“在东西到手之前，有另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知各位。”
“什么事？”
艾莉娅追问，手不自觉地向腰间的刀柄靠近了几分。
灰狐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艾莉娅脸上，声音压低了些。
“是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那伙人...”
“他们似乎对各位很感兴趣。”
“他们想做什么？”伊芙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只是通过我...或者说，是要求我作为中间人传递一个消息。”灰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他们希望能与各位秘密见上一面。”
“见面？”艾莉娅的表情变了变，“在哪里？什么时候？目的是什么？”
“地点嘛...就在贫民窟边缘，一处废弃工厂里。时间，定在明晚午夜。”灰狐详细地说道，“至于目的他们没有明说。只说是想和各位谈一谈。”
“不过他们语气倒不像是立刻要寻仇的样子。当然，去不去，决定权在你们”
他补充道，“不过我要提醒一下各位...他们似乎很清楚各位的处境，以及各位的身份...我建议各位最好慎重考虑一下。那伙人，背景不简单，连我都摸不太透。”
一伙身份不明、背景模糊、连地头蛇都感到棘手的人，指名要见她们。
是陷阱？还是别的什么？
伊芙与艾莉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虑。
伊芙沉默着，快速分析着利弊。对方没有立刻答复，而是选择见面，这说明对方有着不能告诉别人，只能和她们当面谈的目的。但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新的风险。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伊芙开口道。
灰狐点点头，“当然。明晚同一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的答复。”
“如果你们去，就不必来找我，如果不去，我也好回复他们。”
“好，那就麻烦灰狐先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