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摩恩说。
那话语难免夹带了几分催促的意味,安洁莉也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激动。
不过,她能理解朋友的想法,因为此情此景她也怀着同样的心情。
安洁莉不自觉地紧了紧她二人握着的手,闭上眼睛同摩恩柔声道:
“等到外面,远离这里以后,摩恩与安洁莉可以成为任何人,去往任何地方。”
“只是,她们再也不能被精灵接纳,再不会是一个奴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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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信念适得其反,埋藏于深处的愿望总会在不经意间达成,钱伯林如今是这样认为的。
前段时间,失职这种原本对他而言最恶毒的标签,已近乎快要成为他的代名词了。
“嗒嗒嗒。”
该死,他面色阴沉不自觉地将步子迈得比以往更重些,下意识拧眉,额头上还能看到钱伯林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皱纹。
“嗒嗒嗒”
钱伯林就保持着这么一种状态,行走在第六军团办公区域。
“嗒嗒嗒”
好吧,好吧,让他想想自己到底有多久没能真正能左右一个任务的事态发展了。
钱伯林甚至都不能确定那种事情他真的有做到过吗?
也许吧,也许他曾经有过那样自信的时期,那是对现在的他来说难以想象的游刃有余。
哈,真是太棒了,钱伯林不禁在心底自嘲。
他发觉自己居然已经开始想这种在以前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那个精神有问题的奴隶绝对是他的克星。
遇见她以后,钱伯林就是在一种同事不待见,长官不敢见,得过且过的职场氛围下过活。
现在已经要彻底完蛋了。
“笃笃。”他忐忑的敲响房门。
钱伯林的情报收集工作已经完全失败了,眼下他要来做一件他认为的最疯狂的事情。
“进。”普罗尔的声音自房间里内传出。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椅子上坐着的长官止住查阅文件的动作看向走进来的上尉。
听下属单刀直入的同他讲:“团长,关于那个名为摩恩的精灵奴隶,我有一个不算线索的线索。”
“哦,不算线索的线索?”普罗尔将原先在手里拿着的文件放到桌上。
作一副认真倾听的态度,等待下文。
“是的,阁下,这需要我为您讲述一个故事。”
天呐,他还是说出口了。
钱伯林站在普罗尔桌前,勉强地点点头,不敢看面前长官一眼,硬着头皮开始与他的长官讲故事:
“摩恩对我来说仍是未知,但我听您提起过她好似对一个名为安洁莉的人念念不忘,这就非常有趣了,团长。”
“因为据我所知,这个名字在四十年前的帝国境内,凡是被人们说起,十有八九都只会指向一个存在。”
一位不可谓不传奇又与摩恩同为精灵的女性。
“谁?”普罗尔问。
一位离经叛道之人的挚爱。
“安洁莉·图蒙。”
帝国第二十五任皇帝,罗曼·图蒙的最后一任妻子。
钱伯林为普罗尔讲述了一个人尽皆知的故事,一个哪怕是身为王国人的普罗尔也曾不止一次听说过的爱情故事。
原来是她?普罗尔心下了然,感受着手中文件的重量,经钱伯林又回忆起那个故事的点点滴滴。
他发觉自己掌握的一切有关于摩恩的事情都慢慢连上了 ,一件困扰他许久的疑问似乎终于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他想,这是因着他有一个得力的连长,盯着钱伯林上尉的黑眼圈。
普罗尔笑道:“军官,你不需要再为摩恩的事情浪费时间了。”
说着,还好心的拿起那一摞资料在他面前晃晃道:“那可是机密,最高等级的机密。”
钱伯林不安的看着稍微有点损坏就能导致自己掉脑袋的一沓纸回道:““是,团长。”
最高机密,团长是这么告诉他的没错,但谁能同他讲讲,为什么这样的东西会像一份普通的文件一样就这么现出在第六军团长的办公桌上。
钱伯林不是没脑子,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就算用脚想,稍微结合一下团长对那个摩恩的重视程度也能想明白了。
“阁下,不知是否有机会请您为我解惑?”
他没具体说明什么,不过,他的目光在哪,普罗尔可是一清二楚。
只听他好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是机密。”
钱伯林心说,理论上他与团长的保密等级还真没差多少吧。
不过,机密吗?他忽地想起皇家档案室那些人......
钱伯林顿时恍然,开始学普罗尔意味深长道:“抱歉,团长,作为帝国的机密,这份关于摩恩的文档出现在这里真是再合适不过。”
“会被你我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帝国最高级机密。”
“你想看吗?”普罗尔若有意若无意的问道。
倒难为他把这突兀的对话进行下去了,普罗尔想,倘若钱伯林有此意向的话,他会把摩恩的大致情况口述一遍。
“不不不,团长,下官只需要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摆脱之前地糟糕状况就行了。”
“至于那些文件,我实在力不从心。”
只见钱伯林急忙摆手,恭敬地同普罗尔道。
开什么玩笑,这种看过以后于他而言尽是些坏处的东西,自己绝计不会去看一眼。
他大概能猜出团长这么问的意图,那个谜一样的精灵奴隶摩恩,她的生平经历,钱伯林固然好奇,只是求知还不足以教他为之承受生命危险。
所以,还望团长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原谅自己的不识抬举吧。
“嗯,有些事情确实知道的越少越好。”普罗尔平淡的肯定道。
是是是,钱伯林心中也是连忙赞同,赶紧借此机会岔开这个危险的话题:“对了,阁下,您看我们说了这么多,精灵奴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这段时间虽是一直忙于摩恩的事情,但自她被普罗尔团长从斯垒市场带走以后,钱伯林便没再见过那个冒充精灵的龙种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摩恩被自己的长官安排到了何处去。
“不算太好也算不上太糟,最起码我找来的医生是这么告诉我的。”普罗尔道。
“对于治疗过程中的一些身体接触,她没再像那天我们见到的一样‘抵触’,同样的,对于沟通,她也没再像与我交流时那般明了。”
普罗尔话到这里,起身取下挂在衣架的外套,现在是这个世界的秋天,外面的风吹到他身上已经能感觉有些凉了。
手伸进袖口里穿衣,穿上以后,他没继续说摩恩的事情,反倒看着钱伯林单薄的装束问了一句:“不冷?”
“长官,属下最近还没走出过军团的办公区域,冷热问题的确未曾察觉。”上尉讪道。
“喔,这样啊”普罗尔说:“既然如此,便陪我出走走吧。”
他没说去哪,只是摆手又拿起桌上的最高机密道:“这个,你不感兴趣。”
“但摩恩她现在是第六军团长的奴隶,你身为连长,自然会对团长的秘密感兴趣。”普罗尔放下最高机密
笑眯眯同连长戏谑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八卦是我们的天性。”
“现在,回去多穿点,然后跟我去见识见识第六军团的最高机密。”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
似是又想起什么,回头同钱柏林说:
“抓紧点,别让她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