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终于停止了。
那令人牙酸的木质呻吟，那沉闷如同送葬鼓点的脚步声，都如同被无形的剪刀骤然剪断。
死寂。
一种粘稠的、带着浓重霉味和冰冷符纸余烬味道的死寂，瞬间取代了所有的声音和晃动，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水分的破布口袋，瘫软在冰冷的木板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弥漫着散不尽的铁锈腥甜。更致命的，是脖子上那个冰冷沉重的金属项圈——咒枷。它如同活物般紧贴着颈部的皮肤，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冰冷的、带着绝对镇压意味的灵力。这股力量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蛮横地穿透皮肉，缠绕骨骼，死死禁锢着右臂深处那条如同活物般蛰伏的暗红诅咒纹路。
冰与火的炼狱。诅咒被强行压制的灼热余烬，与咒枷本身冰冷的禁锢之力，在体内疯狂撕扯、拉锯，带来一波强过一波的、深入骨髓的撕裂感。冷汗浸透了早已破烂不堪的巫女服，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意识在剧痛的潮汐中艰难浮沉，每一次上浮都被更猛烈的浪头狠狠拍下。
“哗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猛地撕裂了死寂！囚车后方那扇沉重的、由整块厚实木板钉死的车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拉开！
灰蒙蒙的、带着浓重硫磺和焦糊味道的天光，混合着冰冷刺骨的寒风，瞬间灌入这狭小污浊的空间！
光线刺得眼睛生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试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和寒风。
“出来！”
一个冰冷、生硬、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车门外响起。不是之前那三个戴能面者的声音，更加粗粝，带着一种底层执行者特有的麻木和粗暴。
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没看清是谁在说话。
一只戴着粗糙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探了进来！动作粗暴而精准，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了我那条没有受伤的左臂！
剧痛！
那只手的力量极大，手指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扣住我本就因伤痛而脆弱不堪的手臂！骨头仿佛要被捏碎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呃啊——！” 我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身体被那股蛮力硬生生地从冰冷的木板上拖拽起来！
双腿完全无力支撑，膝盖重重磕在囚车边缘凸起的木楞上！钻心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磨蹭什么！废物！” 粗暴的呵斥声在头顶响起。
那只铁钳般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用力，如同拖拽一袋垃圾，毫不留情地将我整个人从囚车门口拖了出去！
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
“砰！”
额头和脸颊狠狠地撞在冰冷、坚硬、布满细小砂砾的地面上！火辣辣的刺痛伴随着眩晕感再次袭来！嘴里尝到了泥土和血腥混合的咸腥味。
“咳咳……” 灰尘呛入喉咙，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昌吾大人，您这边请。” 另一个声音响起，同样的冰冷，但语气里却多了一丝面对“尚有用处”之人应有的、程序化的“恭敬”。
我艰难地转动被撞得嗡嗡作响的脑袋，透过被泪水、灰尘和血污模糊的视线，看向囚车另一边。
安倍昌吾同样被两个穿着深蓝色布衣、脸上带着制式简陋木质面具的守卫架着拖了出来。他比我的状况更糟，整个人如同没有骨头的软泥，全靠那两个守卫架着才没有瘫倒在地。暗红色的血污几乎覆盖了他整张脸和胸前的狩衣。他双目紧闭，嘴唇微张，只有极其微弱的、带着血沫气泡的气息进出，证明他还活着。他被粗暴地架着，双脚拖在地上，在冰冷的地面留下两道断续的暗红痕迹。
“柴薪……” 他之前那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再次在我混乱的脑海中回响。
“哼，两个废物。” 那个拖拽我的守卫看着我和安倍昌吾的惨状，发出不屑的冷哼。他用力一拽我的左臂，将我从地上半提起来。“跟上！”
冰冷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驱散了一丝眩晕。我勉强抬起头，视线越过守卫深蓝色的裤腿，看向前方。
一座……庞然大物。
灰暗的天空下，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森严的巨大建筑群，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沉默地矗立在眼前。
高耸入云的、仿佛由整块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巨大围墙，表面光滑冰冷，没有任何缝隙，只在极高的位置，零星分布着一些同样由黑色金属打造的、如同箭垛般的观察口，透出幽深冰冷的光芒。围墙之上，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散发着微弱青白色光芒的符文在流动，构成一张覆盖了整个建筑群的巨大无形结界网，隔绝了内外的一切窥探和气息。
围墙的正中，是一扇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同样由黑色金属铸造的门户。门户紧闭，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两个巨大的、如同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篆体字，深深地烙印在冰冷的金属之上——
**陰陽寮**
那字体古朴森严，透着一股冻结灵魂的冰冷威压。仅仅是注视着那两个字，就仿佛有无形的寒冰顺着视线蔓延过来，让本就冰冷的身体更加僵硬。
门前，是宽阔得足以容纳十辆马车并行的、同样由黑色石板铺就的广场。广场上空空荡荡，只有冰冷的寒风卷起细微的尘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广场边缘，每隔十步，便矗立着一尊形态各异、面目狰狞的青铜石兽，有獠牙毕露的狛犬，有鳞甲森森的蛟龙，有双翼垂天的夜叉……它们沉默地蹲踞着，空洞的眼窝里似乎有幽光闪烁，如同无数冰冷的守卫，无声地注视着广场上的一切。
这里……没有一丝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秩序与威压。空气似乎都因这绝对的森严而凝固了，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快走！别挡道！” 身后的守卫不耐烦地推搡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被那只铁钳般的手拖拽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冰冷光滑的黑色石板上，朝着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黑色门户走去。安倍昌吾被另外两个守卫架着，如同拖拽一具尸体，紧随其后。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广场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越靠近那扇巨大的黑门，那股无形的威压就越发沉重。咒枷似乎也受到了某种牵引，内圈那些冰冷的玉片散发出更加明显的青光，紧贴皮肤的符文蠕动得更加剧烈，带来更加强烈的禁锢感和刺痛。右臂深处那被镇压的诅咒，似乎也在这庞大的灵力场和咒枷的刺激下，不安地躁动起来，灼热的刺痛如同针扎般一阵阵袭来。
就在我们即将走到那巨大黑门下方时——
“嗡……”
黑门表面那两个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陰陽寮”大字，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紧接着，那扇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黑色金属门户，竟然如同水面般，无声地、平滑地向内凹陷、融化！露出一个仅容两人并行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通道入口！
没有门轴转动的声音，没有机关运作的痕迹。仿佛这扇巨门本身就是一道凝固的光幕，此刻只是悄然分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冰冷、混合着浓重线香、陈年典籍和某种奇异草药味道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流，猛地从那幽蓝色的通道深处涌出，扑面而来！
“进去！” 身后的守卫没有任何解释，粗暴地将我向前一推！
我毫无防备，被推得一个趔趄，几乎是跌撞着冲进了那条幽蓝色的通道！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感瞬间包裹了全身！仿佛瞬间坠入了深海的冰窟！通道内壁并非实体，而是流动的、如同水波般的幽蓝光幕，无数细密的、更加复杂玄奥的符文在其中飞速流转、明灭。脚下的地面也是流动的光，踏上去没有任何实感，只有冰冷的触觉。
身后的安倍昌吾也被架了进来。
通道并不长，只有十几步的距离。
当眼前幽蓝色的光芒散去，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呼吸彻底停滞。
天穹。
不是天空，而是……由无数巨大无比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璧拼接而成的弧形穹顶！玉璧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星辰轨迹、阴阳符文和神兽图腾！柔和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月光，均匀地洒落下来，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冰冷的圣洁感。
脚下，是光滑如镜的、一尘不染的黑色玉石地面，清晰地倒映着头顶那宏伟的星图穹顶，形成一种无限延伸的、令人目眩神迷的错觉。
无数巨大的、如同通天之柱般的黑色石柱，支撑着这片不可思议的穹顶。石柱的直径需要数人合抱，表面同样刻满了流动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
目光所及之处，是难以想象的广阔。无数回廊、平台、阁楼如同精密的蜂巢，错落有致地镶嵌在这片巨大的空间之中。回廊之间，有玉石铺就的虹桥相连，虹桥下方流淌着氤氲着淡淡灵雾的清澈水流。
穿着统一制式狩衣的身影在其中穿梭、行走。深蓝、藏青、玄黑……颜色和绣纹的繁复程度似乎代表着不同的等级。他们大多步履匆匆，目不斜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精密仪器中运转的零件。偶尔有人停下交谈，声音也压得极低，在这片广阔的空间里几乎微不可闻。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绝对的寂静，一种被高度秩序化、冰冷化的肃穆。没有鸟鸣，没有风声，只有无数细微的脚步声、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以及某种大型器械运转时发出的低沉嗡鸣，混合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背景音。
这里……就是阴阳寮的内部？
这哪里是人间官署？分明是神祇遗落凡尘的冰冷殿堂！是规则本身构筑的巨大囚笼！
“看什么看！跟上！” 身后的守卫再次粗暴地推了我一把，打断了我的震撼和窒息感。
我们被推搡着，沿着一条宽阔的、由黑色玉石铺就的主道向前走去。道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矗立着形态更加狰狞、散发着更强灵力波动的石雕神兽。它们的目光仿佛活物般，冰冷地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路上遇到的阴阳寮成员，无论穿着何种颜色的狩衣，都对我们投来了目光。那些目光，冰冷、漠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评估……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仿佛我们身上残留的泥土、血污和灾厄的气息，玷污了这片神圣而冰冷的净土。
尤其是落在我脖子上的咒枷，更是吸引了最多的视线。那目光如同无形的针，刺在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难堪的灼热感。
“那就是土御门家的遗孤？引动百鬼夜行的‘祸源’？”
“哼，血脉稀薄至此，竟能惊动大御前？真是灾星！”
“看那咒枷……是‘禁灵枢’级别的？看来寮里对她很‘重视’啊……”
“安倍昌吾那叛徒居然还没死？命真硬……”
“两个麻烦……”
低低的、如同毒蛇私语般的议论，断断续续地飘入耳中，冰冷而刻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蓝色狩衣、脸上带着一丝倨傲神情的年轻男子，在两名同样装束的随从簇拥下，迎面走来。他的目光扫过我和安倍昌吾，最终落在我脖子上的咒枷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贪婪？
“啧，这就是传说中土御门最后的‘薪火’？” 他停下脚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看起来……连点火星子都不如嘛。这‘禁灵枢’戴在她脖子上，真是浪费寮里的资源。”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上下扫视着我狼狈不堪的身体和脖子上的咒枷，仿佛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能引动神乐铃，还伤到了大御前……这血脉虽然稀薄，倒也还有点‘嚼头’。等寮里榨干她的价值，这‘禁灵枢’……或许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他身后的随从发出几声低低的、附和的嗤笑。
巨大的屈辱如同火焰，瞬间灼烧着残破的尊严！愤怒和不甘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冲破喉咙！我想嘶吼，想反驳，想撕烂他那张带着轻蔑的脸！可身体被剧痛和咒枷禁锢着，连动一动都困难。脖子上冰冷的金属，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无力。
“走开，贺茂家的废物！别挡着执行公务！” 拖拽我的守卫似乎认识那年轻男子，语气虽然算不上客气，却也带着一丝忌惮，没有直接冲突，只是粗暴地将我往前一拽，绕开了他们。
那贺茂家的年轻阴阳师看着我被拖走的背影，轻蔑地哼了一声，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耻辱。冰冷的耻辱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每一寸神经。
这就是代价？成为囚笼里，被套上枷锁，还要被所有人审视、嘲弄、待价而沽的……柴薪？
主道延伸，穿过一片由巨大屏风隔开的区域。屏风上绘着复杂的山水星图，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屏风后，隐约传来激烈的呵斥声、肉体碰撞的闷响，以及……某种野兽般的低沉嘶吼？空气中弥漫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废物！连‘犬神’的灵压都承受不住，也想契约式神？”
“躲开！别让它咬断你的脖子！”
“灵力运转再快一点！再凝练一点！你是猪吗？！”
严厉的呵斥声伴随着沉闷的打击声和痛苦的闷哼不断传来。
守卫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粗暴地拖着我绕过这片区域。透过屏风的缝隙，我瞥见了一角。
那是一个巨大的、由黑色石板铺就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一个穿着深蓝色狩衣的少年，正狼狈不堪地翻滚躲避着。他面前，一头体型壮硕、双目赤红、獠牙外露、浑身散发着暴戾妖气的巨大犬类式神——犬神，正低伏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锋利的爪子在坚硬的石板上留下道道白痕！每一次扑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少年脸色惨白，身上的狩衣被撕开了几道口子，露出带血的抓痕。他手中握着一枚光芒黯淡的符咒，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旁边，一个穿着玄黑色狩衣、面容冷峻如刀削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眼神冰冷地看着场中的追逐，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意思，只有严厉的呵斥。
“砰！” 犬神一个迅猛的扑击，将躲闪不及的少年狠狠撞飞出去！少年惨叫着滚出老远，手中的符咒脱手飞出，光芒彻底熄灭。
“废物！” 冷峻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抬手打出一道青光。那凶暴的犬神如同被无形的锁链勒住，瞬间僵在原地，发出不甘的低吼，却无法再动弹分毫。
少年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鲜血从嘴角和伤口渗出。
“拖下去！关三天禁闭！下次考核再失败，就滚去‘净秽所’清理妖尸！” 中年男子冰冷的声音如同宣判。
立刻有两名守卫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地上的少年架起拖走。
这一幕，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我的眼底。
训练？考核？失败者……清理妖尸？
这哪里是培养守护者？分明是赤裸裸的养蛊！是弱肉强食的冰冷丛林法则！
一股更加深沉的寒意，混合着对自身处境的绝望，从脚底直冲头顶。
守卫拖拽着我，继续向前。穿过这片充满血腥和残酷气息的训练区域，前方的空间似乎更加开阔，也更加……阴森？
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孤零零矗立着的巨大建筑。它不同于其他区域的精致楼阁，通体由粗糙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扇巨大、厚重、覆盖着斑驳暗红色锈迹的青铜巨门。巨门之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无数深深浅浅、仿佛被利爪和鲜血反复涂抹过的痕迹，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凶戾气息。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血腥、腐臭和某种刺鼻消毒药水味道的阴冷气息，如同实质的瘴气，从那扇巨门紧闭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弥漫在空气中。
“净秽所……”
守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忌惮？他粗暴地将我拽到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巨门前，对着旁边一个同样穿着深蓝布衣、脸上带着半张金属面具的看守冷声道：“寮令！‘待罪之身’土御门神奈，暂时收押‘丙字七号’囚室！‘待查之身’安倍昌吾，押送‘问心阁’！”
“丙字七号？” 那金属面具的看守抬起头，面具下唯一露出的眼睛扫过我脖子上的咒枷，又看了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行，知道了。”
“进去！” 守卫猛地将我向前一推，同时解开了束缚着我左臂的铁钳。
巨大的青铜门发出沉重而刺耳的“嘎吱”声，被缓缓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内，是更加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以及……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一股冰冷的、带着无尽绝望和怨毒的气息，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猛地从门缝中探出，抓住了我的脚踝！
“不……！” 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我本能地向后退缩！
但身后的守卫没有任何怜悯，猛地一脚踹在我的后背上！
“砰！”
剧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跌入了那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冰冷刺骨的黑暗之中！
身后，沉重的青铜巨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猛地闭合！
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被彻底吞噬。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冰冷。绝对的死寂。
只有浓重到令人窒息的血腥腐臭，和脖子上那冰冷沉重的咒枷，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
京都的灯火？
阴阳寮的薪火？
在这名为“净秽所”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暗囚笼里，等待我的，只有……燃尽前的……冰冷余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