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卢修斯独处用餐时,我趁着这个机会问他关于村长的一些事情。
"所以收养你的那位老爷爷和村长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糟糕吗?"
"对,因为村长夫人的缘故,两人关系一度十分紧张。但后来,那位夫人终究成为了村长的妻子。"
"嗯。"
我环视了一圈卢修斯的家。
这里到处都有另一位男性存在的痕迹,显然他并非卢修斯。
通过这些细节可以察觉到,这个人的性格温和、体贴,将家里的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即使卢修斯日后独自生活,他也做好了充分准备。
"他一定是个相当不错的人。"
人们总会把自己的特质留在自己生活过的地方。
对卢修斯来说,这位养父必定对他的人生有着巨大的影响。
"所以不能让那样的村长得到她的爱。"
反观村长,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他那双在青年时期勾搭过许多女子的混浊眼睛此刻正贪婪地注视着我,似乎沉浸在某种荒谬的遐想之中。
"一切都逐渐明晰起来。"
那个被称为村长夫人的女人究竟是主动选择了村长,还是被迫接受了他的追求?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若卢修斯处于类似的境地,他的爱人很可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受屈辱。
到那时,我会不得不含泪告诉她,"我们之间已经无法继续了。"
原来善良之人总是容易吃亏,这就是现实的悲哀。
"不过这与我无关。"
村长的种种丑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真正关键的是圣剑。
"圣剑的确非同小可。"
"你看过之后觉得如何?这难道不是圣剑吗?"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我想在这里多待几日,再次确认一番。"
其实我心里早已明白。
那就是圣剑。
即便把它视为一件仿制品,它的独特外观也与我心中的回忆一模一样,像是为这一瞬间量身定制。
更何况,如果这把剑是伪造的或普通的武器,我的心脏断不可能突然感受到那种奇异的痛苦。
"毫无疑问,这不是伪物。我坚信这一点。"
圣剑是真的,而且它就在这里。
按照众人的说法,这是因为所谓的圣剑并未展现出真正的形态,因而被认为是虚假之物。
它被深深嵌入大地,并且一直处于封印状态之中。
"无论如何必须做出决定性的行动!"
也许需要破坏那把圣剑,
或者说服掌握圣剑之人成为自己的同盟。
不过遗憾的是,我身为一个亡灵,根本无法碰触神圣之物——圣剑。
即便无法通过圣剑的净化力量获得改变,它终究是一把以活人为主人的剑,因此只有非亡灵生物才能真正成为它的拥有者。
"卢修斯,你有过举起圣剑的经历吗?"
"嗯?啊,没有。我们村子里的年轻人要在成年礼那天才会轮流尝试举起圣剑。"
"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举起它吗?"
这还真让人意外。
"你不都已经成年了吗?难道还没在成人仪式上试举过圣剑?"
"确实是这样的。我明天就要参加成人礼,应该会有机会尝试,不过......谁知道呢。"
卢修斯苦笑了一下,轻轻呷了一口茶。
"但这又能改变什么呢?呵呵,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成为那种英雄般的存在?"
"之前你还说在我这儿什么事都能干,可拿起圣剑就做不到?"
"...这种事情显然不能凭借个人意愿就可以达成吧?"
卢修斯苦笑着摇摇头。
"喂,卢修斯。"
我抬起手,轻轻捶了他一下胸膛。
"要是想成为勇者的话,要不要让我带你试试?"
"真的可行吗?"
"若你果真有所渴望,则..."
我压低了声音,缓缓向他伸出了手。
"你知道作为一名勇者需要具备哪些素质吗?精湛的剑术?这个我可以教你。强大的力量?有了圣剑加持完全不用担心,以后再慢慢提升就好。这才是真正的勇者。"
轰。
我抬起拳头,轻轻按在了卢修斯的心口处。
"就是这个,明白了吗?"
"......."
"你觉得如何?有没有兴趣试着当一名勇者?"
"我真的可以接受这种荣耀吗?"
"好吧。"
像你这样的超级白痴,除了你能代我去举起圣剑当勇者外还有什么人能做到吗?
吞回后半句话,我拍了拍卢修斯的肩膀。
"你一定行的。说不定这便是天命。作为重新苏醒并封印魔王的女巫,你是我在圣剑之村第一次遇见的人,自然你就是那位勇者。"
"要是碰上了其他人…"
"即便如此,我也依然会挑选你呀。"
因为嘛,你可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我存活世间已久,选人眼光倒是颇为精准。这些年下来,见过多少自称勇者的家伙?"
单单那些由我亲手掩埋的勇者尸体,都足够把整个练兵场围上好几圈了。
"不过有一点你需要牢记在心。勇者可不是由他人指定出来的。我只是众多符合条件之人中提供机会的一位,而最终作出选择的还是你自己。"
那便是你自己的选择。
尽管靠着蛮劲坚持下去,做我的仆从好了。
"你想不想成为勇者呢?"
"……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懂。"
卢修斯就像一名真正的骑士一样,在我面前恭敬地跪下一只膝盖。
"那么,请务必将方法传授于我。"
"方法?"
"让我学会增长力量之道、掌握圣剑之术,还有作为勇者我应该履行的职责究竟是什么?请您为我指引前路。"
"这种事多得很哦。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完成这一项。"
我站起身来,从屋内取出一根木棒,并将其悬在卢修斯头顶。
"你愿不愿拜我为师?"
"…愿意!"
"能否接受我的教导、服从我的指令并在必要时付出生命的代价?"
"……愿意!"
果真,不愧是个大傻子。
竟连如此明显的一边倒契约也要毫不迟疑地签订。
"根本不需要什么正式合约。"
对这般纯良的人来说,他们的良心本身就是最坚实的约束。
强制性魔咒完全没必要施展,即便施行亦不起作用。
毕竟…
这家伙,真是我见过的众多蠢蛋中的佼佼者,稳居前三毫无悬念!
"行吧。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正式成为我的徒弟了。"
"那我还是应该称呼您为女巫大人吗?"
"嗯......"
女巫大人。
虽然听起来有点怪异,不过倒也不是难以接受的称号。
"只有我们两人时你可以这样叫。但如果身份暴露,其他人可能会对我穷追不舍。"
"啊!"
"「啊」是什么意思?"
"那么,是否意味着……"
卢修斯略显局促,却仍然谨慎地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能不能直接唤您为师父呢?"
"师父?这个称呼很合适。"
"啊……哈哈……"
看来卢修斯从未拜过任何人作为师尊。
说起来,在这么个偏僻的小村落,即便存在教堂,神父也不过是偶尔施恩教授些文字罢了,而这里甚至连那样的场所都不存在。
所以反而更加方便。
如此一来,我便能随心所欲地驱使卢修斯了。
"但,但是女巫大人,万一我无法成功拔起圣剑的话该怎么办呢……"
"什么?"
"那岂不就意味着我注定无法成为勇者了吗?"
"噗哈哈哈哈!!"
笑得简直要岔气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于是用木棒轻轻敲打了一下卢修斯的脑袋。
"你在担心些什么呢?虽然确实拿着圣剑的人是勇士没错,但是并不是所有勇士都需要手握圣剑呀。"
"嗯?"
"我不是早已告诉过你了吗?真正的勇士所需要的品质,便是现在的这幅模样呀。"
我温柔地把掌心置于卢修斯的胸口。
"从你决定立志成为勇士的此刻开始,实际上就已经是一名勇士了。无需忧虑,培育实力的办法我这儿全都有。"
"啊……"
"你就只需要跟着我就行了。明白了吧?"
"...好!!"
卢修斯脸上洋溢着像个听话的小羊羔般的笑容。
***
"红发!女巫的血!!"
"唉,真是让人头疼。"
村长的妻子已经彻底丧失理智。
究竟是因为对那位年轻女子到来感到嫉妒,还是因为在回忆自己年轻貌美时的模样与如今衰老的对比而精神崩溃,抑或是真接收到某种启示让她愿意以红发女巫为祭祀,村长也无法判断。
"父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先暂时把她捆起来,再观察看看。"
村长与他的儿子将疯狂的村长妻子绑住后召开了紧急会议。
明天就是成人礼的日子了,既然村长妻子状态如此异常的话,恐怕这个仪式只能让父子两人一起主持了。
成人礼还能够勉强继续。
只是对完成仪式之后,她仍旧保持这样的狂躁状态感到忧心忡忡。
"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那就试着按她说的做如何?"
"什么?把那红发女巫当祭品?但她不过是个孩子啊!"
"谁说对方一定是孩子的?是否适合成为献祭的对象,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一声轻笑响起。
村长的儿子嘴角浮现一抹阴险的微笑,他轻轻搓着手指尖。
"这些事情,总是亲眼看看才更清楚明了。"
"......唉,你这家伙。"
"父亲,你别担心。我会召集几个兄弟一起前去检查情况。"
"难道仅是检查那么简单吗?"
"等到了午夜正点,不正好是正式举办成人礼的时间了吗?嘿嘿……"
村长无力地用手掩住了脸。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眼神里满含险恶,可是在这个狭小的村落内几乎没有真正的秘密可言,哪怕是自己至亲的儿子也是如此。
无论怎样。
"卢修斯那边应该还有其他人在吧?如果他在睡觉,那也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卢修斯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擅长打猎和射箭的一个小子罢了。我和几个孩子过去,简单制伏后用绳索困住或是让他晕倒就好。"
尽管是一项明显违法且充满罪恶的行为举动,但村长的儿子却毫无任何犹豫地表达出详细的计划步骤。
"父亲,我打算先行一步进行确认。或许真地献上祭品就能让你的妻子恢复到正常状态呢?"
"..."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唉。"
村长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还有,你也把我叫上。"
***
夜幕降临。
当我在卢修斯的床上入睡时。
沙沙声……
离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有好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