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城的肉，真的比草原上的香？”
月的声音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正蹲在帐篷外，用一块磨石最后再打磨了一遍弯刀。
刀刃划过石头，发出均匀的声音，与远处牧民收拾帐篷的动静交织在一起。
诺将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背包，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好说，城里的厨子会放更多调料，可能……更符合人类的口味。”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论新鲜，肯定是不如草原上现杀的。”
月停下磨刀的动作，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权衡。
调料她不懂，但“新鲜”意味着能量更纯粹。
她点了点头，将弯刀插进刀鞘：“那还是吃新鲜的。”
诺失笑，没再跟她争辩。
收拾好行囊时，巴特尔已经带着牧民们将帐篷拆得差不多了。
看到他们，巴特尔笑着挥了挥手：“这就要走啦？不再歇会儿吗？”
“不了，早点到青风城能赶上进城的商队。”诺走上前，“多谢昨晚的招待。”
“客气啥！”巴特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小，“路上小心点，出了草原往南走那段路，听说最近有魔兽出没，虽然都是低阶风狼，但一群上来也够麻烦的。”
“知道了，多谢提醒。”
与牧民们道别后，诺和月踏上了前往青风城的路。
草原上的风依旧很大，但晨光温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月走在前面，步伐轻快，黑色的裙摆扫过及踝的青草，偶尔会弯腰捡起一块光滑的石子，用弯刀的侧面轻轻刮擦。
这是她新发现的“磨刀”方式。
至于她为什么总磨刀呢？没人知道，或许只是她消磨时间的一种方式吧。
“巴特尔说的风狼，是三阶魔兽，速度很快，喜欢群居。”诺跟在她身后，翻看着地图，“等会儿过了前面那片矮树林，就到草原边缘了，咱得打起精神。”
月“嗯”了一声，握紧了腰间的弯刀。
对她而言，“狼群”不过是一群移动的能量块，数量多少并不重要，只要能切开就行。
穿过矮树林时，果然听到了一阵细碎的狼嚎，从东南方向传来，距离不远。
诺示意月停下，两人隐在一棵粗壮的树后，屏住呼吸。
片刻后，七八只青灰色的风狼出现在林间空地上，它们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鼻子不停地嗅着，显然是闻到了生人的气息。
为首的那只体型格外庞大，额头上有一撮黑色的鬃毛，看起来是狼王。
“不想惹麻烦的话，就绕开它们。”诺低声道，手指在地图上快速划过，寻找其他路线。
月却摇了摇头，血红色的眼睛里映着风狼的影子：“它们，挡路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经窜了出去，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为首的狼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月用弯刀划破了喉咙，滚烫的狼血喷溅在她银白色的长发上。
其他风狼被激怒了，嘶吼着扑了上来。
月却丝毫不惧，她像一只灵活的猎豹，在狼群中穿梭，弯刀挥舞间，不断有风狼倒下。
她的战斗方式依旧直接而残酷，偶尔会用指甲撕开狼腹，或是用尖牙咬断狼的脖颈，完全是出于本能的狩猎姿态。
诺靠在树上，并没有出手。
这些低阶风狼对月构不成威胁，正好让她活动活动筋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红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
不到一刻钟，最后一只风狼也倒在了地上。
月站在狼尸中间，浑身浴血，黑色的裙摆和银白色的长发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狼尸，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
这些狼的肉质紧实，能量应该不错。
“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诺走过去，踢了踢狼王的尸体，“血腥味会引来一些更麻烦的东西。”
“是，主人。”月应道，开始用暗魔法处理狼尸。
黑色的雾气笼罩住尸体，片刻后便消散无踪，只留下一地狼血。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动作自然得像在喝水。
诺皱了皱眉：“说了多少次，别在外面直接喝血，容易暴露。”
月低下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用布擦拭着脸上和头发上的血迹。
两人继续赶路，穿过矮树林，草原的景象渐渐被稀疏的农田取代。
远处隐约能看到青风城的城墙，灰黑色的石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比落月城的城墙要高大得多。
“快到了。”诺指着城墙说道，“青风城是这一带最大的城池，来往的商队很多，应该能找到龙族的商队。”
月的目光落在城墙上，血红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单纯地观察着。
对她而言，城池不过是更大的“人类聚集地”，意味着更多的食物，也意味着更多需要规避的麻烦。
接近城门时，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大多是行商打扮的人，背着或推着各式各样的货物，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神色。
守城的卫兵比黑石镇的要正规得多，穿着统一的铁甲，手里握着长矛，仔细检查着进出的行人。
“看起来比落月城正规一些。”诺低声道，拉着月往人群边缘靠了靠，“等会儿他们问起，就说我们是去首都求学的学生。”
“是，主人。”月应道，将弯刀往衣服里藏了藏。
轮到他们时，卫兵果然拦住了他们：“请出示相关证件。”
诺将早已准备好的身份证明递过去，然后说：“大哥，我们是去首都求学的。”
卫兵看了看证件，又抬头打量了他们半天，目光在诺的银发和月的眼罩上停留了片刻。
“去首都？”卫兵问道，“哪个学院？”
“帝灵学院。”诺面不改色地回答。
卫兵点了点头，将证件还给他们：“进去吧。最近不太平，城里晚上最好别出门。”
“多谢提醒。”诺接过证件，拉着月走进了城门。
青风城的街道比黑石镇宽敞得多，两旁是高大的石屋，不少店铺的招牌上画着精美的图案，看起来很有档次。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不仅有人类，偶尔还能看到几个长着兽耳兽尾的兽人族和穿着华丽长袍的精灵族，显然比边境小镇要繁华得多。
“先找家客栈住下。”诺对月说，目光在街道两旁扫视，“然后再打听龙族商队的消息。”
月点点头，目光却被路边一个卖烤肉串的摊子吸引了。
摊主正用一根长长的铁签穿着几块暗红色的肉，在火上烤着，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四溢。
“主人，那个。”月指着烤肉串。
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了笑：“那是烤鹿肉串。”
诺买了十串烤鹿肉，递给月五串。
月接过，立刻拿起一串咬了一大口。
鹿肉烤得外焦里嫩，带着浓郁的香料味，比草原上的烤羊肉多了几分层次感。
她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串，又拿起一串。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诺无奈地说，自己也拿起一串慢慢吃着。
两人一边吃着烤肉串，一边寻找客栈。
最终，他们在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名为“迎客来”的客栈，看起来干净整洁，价格也挺公道。
“两间房，住三天。”诺走到柜台前，对掌柜说道。
掌柜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很快就给他们办好了手续，递给他们两把钥匙：“二楼最里面两间，安静得很。需要吃饭的话，楼下就有家饭馆，味道不错。”
“多谢。”诺接过钥匙，带着月上了楼。
房间果然很干净，窗户正对着一条安静的小巷。
月放下背包，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象。
“我去楼下饭馆看看有什么吃的，你在屋里待着，别乱跑。”诺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月转过身，“可以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肉。”
诺想了想，点了点头：“也行，正好让你尝尝城里的食物。”
两人下楼，走进客栈旁边的饭馆。
饭馆里人不少，大多是商人打扮的人，正围坐在桌前吃饭聊天。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伙计立刻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本菜单。
“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儿有招牌的红烧牛肉、清炖羊肉、还有刚出锅的炸鱼……”伙计热情地介绍着。
月的目光在“红烧牛肉”和“清炖羊肉”之间徘徊，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来一份红烧牛肉，一份清炖羊肉，再来两个素菜。”诺替她做了决定，“牛肉要带筋的。”
“好嘞！”伙计应了一声，转身去下单了。
等待上菜的间隙，诺侧耳听着邻桌的谈话。
大多是关于各地的物价和商路的安全，偶尔有人提到“天龙帝国的龙族商队”，说他们暂时滞留在城西的驿站，似乎在等什么人。
“看来运气不错。”诺低声对月说，“龙族商队果然在青风城，就在城西的驿站。”
月抬起头，嘴里还叼着一根筷子：“龙族……会抢我的肉吗？”
诺：“……不会，他们比你有钱，想吃什么自己会买。”
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下头继续摆弄着筷子。
很快，伙计端着菜走了过来。
红烧牛肉色泽红亮，散发着浓郁的酱香；然后清炖羊肉汤色乳白，飘着几片葱花，香气扑鼻。
月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牛肉放进嘴里。
牛肉炖得很烂，入口即化，酱香浓郁，比烤鹿肉更合她的口味。
她的动作更快了，不一会儿就吃掉了小半盘牛肉。
诺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自己也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
羊肉炖得很嫩，没有膻味，味道确实不错。
“城里的菜，比草原上的好吃吧？”诺问道。
月抬起头，嘴里还塞满了肉：“调料……很多。”
吃过饭，两人回到客栈。
诺坐在窗边，翻看着从店里买来的青风城地图，寻找城西驿站的位置。
月则坐在椅子上，用一块细布仔细地擦刀，指甲划过刀刃，发出细微的声响。
“明天去城西驿站看看。”诺指着地图说道，“如果能搭上龙族商队的话，大概五天左右就能到下一座城。”
月抬起头：“明天……还能吃红烧牛肉吗？”
诺忍不住笑了：“如果你乖一点的话。”
月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继续擦刀。
对她而言，“乖一点”就是最好的命令。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青风城的街道亮起了昏黄的路灯，偶尔能听到巡逻卫兵的脚步声。
诺放下地图，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青风城的夜晚比落月城要热闹得多，即使到了晚上，街上依旧有不少行人。
“主人，”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外面有脚步声，很多。”
诺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起来，侧耳细听。
果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正朝着客栈的方向走来，伴随着粗野的呼喊声，听起来像是一群醉酒的佣兵。
“看来今晚不会太安静了。”诺低声道，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冷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