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特安在床上舒舒服服的午觉,他打算明天就去辞职。
然后和妹妹享受二人世界。(?)
梦里他好像听见妹妹莉亚在喊他。
“哥哥!” “哥哥?”
最后一本书重重的砸在利特安胸口。
利特安这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诶?怎么了莉亚?”
一旁的金发少女坐在床边,正乐呵呵的看着自己。
“有人一直敲门。”
……
利特安现在慌得一批,刚刚还在午觉,现在就被人喊叫到角斗场。
午后阳光明媚。
但那个该死的伊莉丝,指名要他上决斗场。
意思就是说,他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指定的对手来场生死较量。
根本没时间琢磨这回事。
利特安活动了下握着剑柄的手,视线紧盯着那把泛着冷冽蓝光的剑身,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观众席上,女主持人正用她那点燃全场的性感嗓音宣告着什么。
周围的观众也一直关注着这边。
“现在,让我们有请——倔强之枪,埃里克!”
怎么说呢?
利特安打心底里瞧不上剑以外的武器。在他看来,枪、斧之类的玩意儿,根本和自己的战斗理念背道而驰。当然他也不是没研究过这些武器:枪不过是依赖距离的懦夫兵器,一旦被人近身就只能狼狈地投降,斧头更是兽人的标配,又慢又做不出精细动作,用来砸东西或许更合适,刀嘛,得看具体是什么刀 至于弓,也就适合欺负笨拙的敌人或者搞偷袭。
现在想这些纯属多余。
和枪士对决,关键是要提防对方出其不意的攻击,抓住那稍纵即逝的间隙近身。
利特安再次深呼吸调整状态。
巨大而华丽的吊门缓缓开启,埃里克正缓步走向利特安。
说实话,利特安打心底里不想接这指名决斗,可伊莉丝那个女人偏要直白的指名,他要是不接,岂不成了众人眼里的懦夫?
此刻,也许那个贵族女人正在VIP席位悠闲地注视着他。
利特安在心里暗骂一声,随即抬头调动全身魔力,剑尖直指埃里克。
利特安惯用双剑:右手原本是加长单手剑,后来嫌笨重,换成了轻便的打刀“娼妓”;左手边则别着细长剑“淑女”,这把用魔导晶体镀上金属开锋的剑,不仅能完成精密动作,更是他全身魔力的中转站,相当于魔力电容。
左手握住“淑女”的加长剑柄,右手横“娼妓”于身前——这是他的标准起手式,既是决斗前对对手的礼仪,也是示意“准备就绪”的信号。
其实以前的利特安只接和魔物战斗的单子。
魔物被放出来,他就冲上去开打,没有研究过起手礼仪。他只知道故意拉长战斗时间,在闪避攻击时制造恰到好处的危机感,把招式耍得华丽漂亮,让观众看得过瘾,然后自己也能多赚点赏钱。
作为底层出身的斗士,利特安一直把“自知之明”奉为一生的修习。
利特安提醒自己,自己不过是个微不足道“武妓”罢了。
就像娼馆里的女子靠肉体吸引客人。
他靠表演满足观众的欲望。
不会因为有点实力就得意忘形,卖力表演。
他认为没有虚荣心,没有多余欲望,只为想要的东西直截了当挥剑,哪怕手段难看、姿态丑陋也无所谓。
金钱这才是他在这里的意义!
可偏偏是伊莉丝,这个狂妄自大的贵族女人,非要闯入他的生活,逼他和其他斗士对决,打乱了他原本和兽人、魔偶、哥布林、大蜘蛛“玩”得好好的节奏。
埃里克将长枪立于身后,身形挺拔如松,单手横在胸前微微颔首行礼。利特安没记错的话,这人也是贵族出身,从小习武,很爱讲究礼仪规矩。
呵,他就是莫名讨厌那些身居高位的贵族。他清楚这多半是底层出身带来的偏见,可每当想起自己啃黑面包、蜷缩在破布堆里的日子,想到有人正合家欢乐地吃着新鲜牛排,大人喝葡萄酒,小孩喝着苹果汁、橘子汁……一股无名火就涌现。
还有那些乡间子爵看人的眼神,简直像在打量什么肮脏东西!
这也是他对娼妓有种莫名亲和力的原因——大家都能放弃了部分尊严,只为卖力活下去。是啊,丑陋也好,下贱也罢,为了活着,有什么错?
所以他给打刀取名“娼妓”,时刻提醒自己的身份;给长剑取名“淑女”,用来配合他表演观众想看的虚伪模样。
全靠“自知之明”。
他一直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赚够糊口的钱。
利特安放下手臂故作情深的看着埃里克。
他忽然开口:“埃里克,如果一切顺利,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手。”
面前的金发男人明显一顿:“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我一直很敬佩你,”利特安垂下头,摆出无奈的神情,随即猛地抬头,眼神里透着坚毅,“这些日子看着你挥洒汗水、冲劲满满的样子,连我的灵魂都好像要被点燃了。但我患上了恶疾,已经无法在武道上前进了,我的左手正在渐渐失去知觉……让我们最后交锋一次吧,拼尽全力!”
埃里克身上的贵族气质被点燃。这简直是可敬对手的临终告白,以及不甘命运的坚毅宣言!
他向利特安深深鞠躬,握紧了手中华美的长枪:“嗯,要好好告别才行!”
利特安心头微晃,握紧了“娼妓”
我是娼妓,是娼馆里的娼妓——静下心来!
左手虚握“淑女”,右手紧握“娼妓”:“上了!”
利特安周身瞬间环绕起风元素,这是他的惯用招数。武者往往会同时开辟魔力与魔法之路,毕竟单靠肉体那是兽人的做法。通常的战斗方式无非几种:用魔力灌注肉体强化身体;给武器附能提升攻击力;或是靠暴起的强风突进或拉开距离——这种将魔力转化为战斗魔法的能力,被称为《技能》。
利特安用风包裹身体,既能提升爆发力,又能借助风与肌肉的不同发力方向,做出各种扭曲角度的攻击。说到身体,武者的基础就是用魔力淬炼身体,让魔力成为肌肉的养料,让身体从“烧米饭”进化到“烧魔力加米饭”,摆脱天生的软弱。
同时调控体内魔力、维持风魔法、思考应对敌人。
这绝非易事。魔力灌注身体需要刻意控制,光靠肌肉记忆就达不到效果。
好在风魔法不用全靠自己操控——他风衣长裤下缠绕着特制的法力丝带,这些细长宽松的丝带能引导魔力与风元素,大大简化了将风作为“外骨骼”的难度。
这些丝带隐藏得极好,也是他花大价钱定制的装备。
而风魔法的源头,正是左手的“淑女”。这把剑兼做法杖,不仅简化施法步骤,本身还能储存大量魔力。
一个人的天赋,从来都要从身体素质、魔力量和头脑三方面考量,然后要找到契合自己的战斗方式。
这身装备和给妹妹治病的药,全是他在决斗场拼死拼活赚来的。这是身为“娼妓”的报酬,是靠受人欢迎换来的奖励!
只要有他利特安上场,就一定有场好戏看:和蜘蛛魔物的缠斗,和兽人的对峙……他甚至会故意用刻薄的话嘲弄魔物,利用观众对魔物的厌恶炒热气氛——“我为死在你手里的女孩感到惋惜”“你们杀我们的人,我们杀你们,有什么好说的?”“呀勒呀勒,可惜我没兴趣**兽人呢”……
服务观众的计谋一套又一套。
现在可是“离别的一战”!
观众和埃里克都已经燃起来了,利特安也配合地摆出坚毅的表情,连他钱包都仿佛在兴奋地颤抖!
“上了!”
利特安蓄力划出一道剑气。
通常战斗中,他左手会一直握着“淑女”施法,而“娼妓”才是主要输出。此刻“娼妓”吸收着魔力与风元素,向敌人发出凛冽一击。
战斗正式打响。
埃里克旋身横扫,轻松削去剑气,随即步伐一紧,持枪突刺而来。利特安在心里吐槽埃里克的水平。
他侧身躲过突刺,顺势向前闪身,一剑劈下。埃里克抽回枪身欲横枪格挡,利特安想突然歪过剑身,削向对方持枪的手——但这样不够美观。
于是他瞬间卸力变招,改劈为踢。埃里克识破变招,手中长枪猛地变势,竟不顾他抬起的脚,身体硬挺地转身横扫。利特安借势蹬跳起身,手中的刀稳稳架在了埃里克的脖子上。
埃里克干脆地认输。
周围一阵嘘唏声。
“诶?这就结束了?”
“这是?”
“恭喜伊莉丝的小蛋糕获胜!”
…………
每次听到这个绰号利特安就想捂住脸,没办法,伊莉丝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改一个外号就能拿钱也不是不行说是。
打算马上离开,但是埃里克有话要说的样子。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的差距这么大。”埃里克看着手中的枪,语气带着失落。
利特安刚要开口,对方却接着说:“你刚刚说你的灵魂为我颤抖?”
“嗯,我很认可你,埃里克。”
“这样啊……其实我也打算退出了,本来还以为会比你先离开决斗场。”
“怎么了?”
“我完全分不了神去用魔法,脑子总是一根筋,碰到聪明的对手就手足无措,魔力亲和度也低啊……我一直很羡慕你。”埃里克无奈地笑了笑。
“你不是贵族吗?为什么要苦恼这个?大可以去培养其他兴趣爱好。”
“不,我成为武者是因为执念。我的妹妹死在了哥布林手里,要不是当时有个持长枪的冒险者相救,我恐怕也活不下来。”
妹妹……光是听到这个词,利特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就被狠狠拨动了。
“你可以试试当拳法家,拳头比长枪更适合你。而且……”
“不必了。”
埃里克摇摇头,“我想通了,我该做的是去帮助受哥布林困扰的地区,而不是在这里发癔病。谢谢你,利特安,谢谢你的认可……其实我不值得。”
利特安像被重锤击中。这个有“自知之明”的贵族金发男人,还有他说的妹妹……焦躁感再次翻涌上来,让他烦得要死!
利特安在心里吐槽。
“今天莫名其妙被喊来上场,被贵族搅得心烦,还有该死的伊莉丝……观众现在肯定等着我讲温柔的告别词,身上的丝带勒得慌,周围还有女人的惊呼,好像看到了什么天大的事。”他在心里疯狂吐槽,“善良不过是他们的玩具!没体会过底层难民生活的人,哪有资格谈善良?他们靠臆想自我感动,发点善心、捐点钱给慈善机构,就觉得自己成了大好人,舒爽得不行——所谓善良,不过是他们的情趣用品!”
“嗯嗯,祝愿你能顺利。”
利特安微笑着回应。
他紧紧握住手里的剑。
“我打算现在就放弃角斗士的身份了。”
“诶?”
“我的左手在颤抖,已经不能再透支身体了。”利特安转身。
这家伙早就铺垫好了——刚成为角斗士时就说过左手有病不能动弹,现在正好顺理成章退场。
“让我们为利特安,这位角斗场的传奇送别!”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
利特安握紧左臂,像是不愿让人看见狼狈的样子,快步从吊门离开了。身后的议论声渐渐远去,但“娼妓”从不会为客人的情话和吻动真心。
即使最后一战有点草率。
嘿!什么都无所谓,等和老板说明退出角斗场后,想到以后能一直陪着妹妹莉亚,利特安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等一会!”
一个女仆打扮的少女叫住利特安。
“诶?怎么了薇薇安小姐。”
薇薇安是伊莉丝的女仆,总跟在伊莉丝身边。
“小姐指名利特安先生上场,既然你因为身体有伤不能继续,那就原谅伊莉丝小姐的无意冒犯,然后……”
“怎么了?”
“关于你的病,我们可以详细谈谈。”
“不必了,刚才都是我的谎话,我没有病,我很好。”
利特安担心是不是自己演的太过了?他只是想有个借口能彻底和角斗士这个身份割裂。
“这样啊,小姐她想说,以后她可以去找你吗?”
“我有妻子了,我说过吧?”
“啊?可是给你妹妹治疗的医生说了,莉亚小姐只是你的妹妹,这样……”
“是妹妹也是妻子,还请小姐能早点看清楚我和她社会地位的距离,不要影响了小姐的声誉。”
利特安快步离开了。
“你都听到了吗?小姐!”
“嗯。”
伊莉丝从观众席上跳下来。
“他说的很清楚了。”
“我不在乎他说的是真是假。”
妻子?社会地位?
伊莉丝微微一笑。
“利特安,这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