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3,兄长与妖魔和契约(无骰娘版)

作者:職啸 更新时间:2025/8/8 0:41:58 字数:8682

“送,不送,送,不送......”

最后一片花瓣掉落,嘴中的文字停在了不送。

“这次不算!”

安晴大喊着,一把抓起另一盆花。

“别吵了!”

就连威吉斯也忍耐不住,开始催促起来:

“之前不是扯到了‘送’吗,那你倒是给我上啊!”

“我哪那么莽撞,只要想到就会冲上去...”

“事到如今你个暴力猩猩女在说什么呢?前几天砍碎墙壁,冲进哥哥房间,还流了一地红的白的不是你?”

“那又不是故意的!”

少女羞红着脸抗议。不过,灵光在脑海中一闪,她突然低下头摸索着秀颈。

“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说着,手中紫晶剑浮现,直刺墙壁!

“你疯了!”

威吉斯惊呼,一时之间竟呆愣在原地。

“没啊,只是觉得,送礼也不一定要我在场吧?反正到哥哥手里就好。那放在他房里不就行了吗?”

她说着,又是一剑,墙壁如纸片般摇摇欲坠。

“停,停下!”

威吉斯尖叫扑向剑锋。

“我砍墙壁,你拦我干嘛?”

“你砍就砍吧,但是上次砍墙减了你一半零花钱啊!”

“那和你啥关系?”

“你不是说好了给我下次零花钱的一半吗!”

“哦,这样啊,关我屁事。”

她说完,手中长剑再刺。

“祖宗,你走个正门吧,干嘛非得劈墙壁呢?”

“被其他人发现怎么办,上次都被女仆抓包。”

“那隔壁有人怎么办!”

“......好像是哦。”

安晴动作微顿。

威吉斯刚松口气———

轰隆!

长剑悍然劈下,整面墙壁应声倒塌。一时之间,烟尘弥漫。

而在烟尘散尽之后,对面房间空无一人。

“要发现早被发现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反应。看吧,我就说没...”

一只冰冷的手扼住后颈,话语也被强行打断。熟悉的酥麻感席卷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绵软无力。

“能给我解释下吗,大小姐?”

冰冷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安晴浑身一僵。

那是女仆长,安渡的贴身女仆:安靖远的声音。

“靖,靖姐?能放过我吗?”

安晴的言语发颤,甚至不敢回头。

“解释一下吧。”

女仆长的手腕用力,酥麻感逼迫着回答:

“那个,我说我练剑不小心砍歪了你信吗?”

“砍歪了?那这也是砍歪了?”

她松开手,让安晴摔在地上,指着地上那些狼藉的花瓣。

“那个......”

安晴语塞。

“大小姐,你当然可以继续你的过家家。但请别再纠缠着少爷。”

“我拒绝!”

直到现在,安晴才敢直视这位女仆,这位令她感到恐惧与愧疚的女仆。

“拒绝?”安靖远笑了,那是讥讽的冷笑:

“你有资格拒绝吗?安家不允许也不接受兄妹恋。你更没有实力去违抗家族!”

“我只是想,感谢...”

安晴话还未说完,就被安靖远开口打断。

“感谢,谁的感谢是拆毁墙壁,谁的感谢是偷东西,谁的感谢又是偷窥?”

“你可以继续你的过家家,但请不要扯上少爷。”

她抬手,将安晴和那盒点心驱出门外。

“现在我要修理墙壁,你就在哪冷静下吧。”

“嘎吱。”

大门缓缓关闭,威吉斯担忧地看着沉默的安晴:

“要不要我帮你教训那家伙,把蟑螂啥的倒在她头上?”

“你过来。”

安晴低声说着,言语间却不容拒绝。

“嗯?”

“吃吧,都送给你了。”

安晴把点心推到威吉斯面前,金色的眼瞳黯淡无光

“给,给我吗?”

“你吃掉吧。”

“那,我吃啦?”

威吉斯迟疑地吞噬着点心。

整个过程中,安晴一言不发。

————

“咚,咚。”

“小姐,小姐,马上就是早餐了,还请你快点起来吧。”

“小姐,小姐!你连续几天都这样,老爷和夫人都很担心你!”

女仆不断敲打着门扉,呼喊愈发急促。

然而无人回应。

就在屋内,少女将枕头捂在头上,整个人蜷成团缩在被中。悬浮的布袋徒劳地扯着墙角,却被随意的一脚踢飞。

“快起来!”

威吉斯咆哮再度冲上去。

而少女故技重施,正欲踢腿将其踹走。

“嗯?”

出乎意料的失败,小腿好像被谁抓住。威吉斯还能做这事?

安晴满怀怨气地丢开枕头,准备看看它到底耍了何等伎俩。

“啊?”

钢铁面具,魁梧身躯,还有那正抓着小腿根部的大手。

无疑,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作为兄长的安渡。

但是,但是,但是!

他是怎么进来的,自己明明关好了大门,也锁住了窗。

还是在这个自己还没起来,也没有任何梳妆打扮,甚至头发都可能是乱糟糟一团的时候进来!

她连忙找到丢在一旁的枕头,迅速将自己捂起,整个人蜷入被窝,一边低声念着: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嘿嘿。”

布袋窃笑着,那讨厌的声音让安晴都忍不住去看了一眼。

就在那窃笑布袋身后,玻璃窗户被整齐的切成两半,露出个巨大的空隙。

不会吧,那个圣骑士老哥居然会劈开窗户闯进来?

安晴还在疑惑,安渡却一下把她整个人带着被铺一起抱起!

“老哥!”

安晴羞愤地惊呼,看见那张面具时,又将声音强行压了下去。

“能不能,等我一下,你去门外?”

钢铁面具下没有半点声响,只是默默将人放下,转身从破窗处一跃而下。

眼见着安渡离开,安晴立刻找起威吉斯算账:

”威吉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哥要来!”

“没啊,我又不会预知未来,而且你听我的话起来不就没事了吗?”

布袋咧起条缝,怎么看都像是在窃笑。但安渡还在下面等着,现在也只能放句狠话:

“威吉斯,不要被我抓到。不然我就把你做成狮子玩偶,丢给街上的小屁孩玩!”

“有本事你就来啊!”

威吉斯嘴上说着,却还是老实为安晴递过衣服。

————

“老哥!”

少女喊着,安渡循声望去。只见安晴提着裙摆,灵巧地从窗户缺口处跃下。

“很危险啊。”

安渡伸开双臂,将安晴平稳的拥入怀中。

“嘿嘿。”少女傻笑着,用手环抱住安渡后颈:

“这不是相信老哥吗?”

她轻声吐着,气息如兰似麝。

“别闹。”

安渡无奈,手指轻轻拂过少女鼻尖。

安晴摇头,似是不满地嘟囔:

“老哥,你刚刚闯进来干嘛,是想袭击我吗?”

“劫狱。”

“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安晴娇咂,指尖忽然抵住那面具的呼吸口缝,缓缓将整张脸贴近:

“是...”

“喂,你们两个!”

“坏了,有人,老哥快跑!”

少女一下从怀中跃起,一把拽住安渡朝街上跑去。

“别跑!”

女仆的喊声被甩在身后,安渡则是反拉住了安晴,带着她跑去。

“呼,呼。好像好久没和老哥这样跑了。”

“确实是,好久。”

“上一次,还是小时候吧?那时候我闯了祸被关在房里,苦苦求了老哥好久。本来看见你转身走了,都以为没戏了,结果你反过身来,用斧子一下把栏杆劈了个粉碎。”

少女笑着,话语像流水一般自然地流出,眼前安渡的身影好像与幼时重合。

“老哥,你记得吗?”

少女凑近两步,双眼透过面具对视。

“不记得。”

安渡说着,扭过头去,就要走上街道。

“别走。”少女攥住他衣角,眼神倏地暗淡:“...能抱我吗?”

安渡停下脚步,蹲起半个身子,露出宽阔的臂膀,将双手背着环在身后。

“坏蛋。”

少女闷哼一声,却顺从地坐进他臂弯,脸颊轻轻贴上了肩颈。

安渡起身,背着她在街上漫步。

“老哥,你记得吗?那时候我特别喜欢你那把刀。但是求了爹妈一天也不给,你就自己偷偷跑进铁匠铺打了一把,还骗我说是一样的。”

“老哥,你还记得吗?我们当时偷零食,你在上面丢,我在下面接。结果女仆长一来,我自己跑了,你就全都丢在了女仆长身上。”

“老哥,老哥,你还记得吗?我......”

熟悉的街景在絮语中模糊,可靠的背影也逐渐陌生。那张俊俏的脸,不知何时换成了冰冷的面具,与稚嫩的自己远离。

她双手拥抱着安渡,迟疑且小声地问着:

“老哥......哥...我们,离家出走吧,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一个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地方。”

安渡松开只手,轻轻抚着绸缎般银发:

“我们现在就在一起。”

“可我...不想只是兄妹......”

安晴低咕着,把个脸深深埋进肩窝。

“到了。”

安渡的声音将她从迷蒙中唤起:

茫然抬头,风卷着苍黄纸片拂过面庞。

山,海?

如潮水般的纸片翻涌,其上的画随风一同飞舞。

稚嫩至成熟,街头到巷尾。

时间,地点,就连笔触也在改变。但那对少年少女,始终并肩。

安晴滑下他的背,走近,指尖颤抖着触碰那些纸张

这画的是,哥哥和自己。

“骗子。”

安晴猛地回头,紧紧抱住安渡,声音哽咽:

“哥哥是骗子,明明什么都没忘,明明什么都记得,明明......”

“明明该做这种事的是我......”

眼泪不受控地滴下,她将头埋在兄长胸前,低声但却坚定:

“下次,要带上我,工作也好,这种事也好,我也想帮到哥哥!”

面具之下,仿佛传来一声叹息。他抬手,将掌心轻轻覆上她颤抖的发顶。

————

“哥哥,这是哪?”

“费尔村。”

“教会要在这传教吗?”

“不,是家族任务,这附近出现了妖魔,大概是鬼怪级。”

“哦。”

安晴兴奋扒着车窗,银发在空中飞舞,好奇地打量着成片的简陋房屋。

“在这下。”

安渡说着,轻扯摇铃,车夫应声停住。

“谢啦!”

安晴说着,轻快地跳下马车。然而四周早已聚满了好奇的民众,其中一位壮实中年人搓着枯瘦的手指,挤出了人群:

“请问,是圣骑士大人吗?”

“是。”

安晴率先抢答,面前中年人那黯淡的眼神瞬间点亮,猛地转身朝人群嘶喊:

“圣骑士来了,咱村有救啦!”

“那个,我还没问发生了什么呢?”

“圣骑士老爷,就是,我们村好像是出现了个魅魔。”

中年人喉结滚动,窘迫地要将头皮挠破:

“把精壮汉子都,都吊走了,连打谷的都凑不齐。”

“能描述一下特征吗?”

“这,这......”

男人语塞,支支吾吾地吐不出半个字。

“那你们村有没有奇怪的人?”

“这个...”

男人脸都要涨的紫红,却还是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唉,那我自己去找吧。”

眼见着这人说不出什么,安晴决定自己率先寻找。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安渡握住了安晴的手腕:

“不用担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安晴笑着,指了个方向,示意自己要向那边调查。

安渡无奈,只好松手。

刚走没两步,安晴闪到一间屋后,避开众人视线,对着那个浮在空中的布袋询问:

“威吉斯麦因特,你知道那个**怎么回事吗?”

威吉斯没好气地回着:

“我又不在这住,我怎么会知道?”

“帮帮忙。”

安晴打了个响指,将一枚金币夹在指尖。

“我不知......”

语音未落,安晴五指一张,指尖赫然夹满了金币!

“左边第三间房,有着不一般的力量,不保证是你们要找的那家伙!”

“谢啦。”

弹指间,金币如天女散花般飞向空中。

“我的金币!”

威吉斯嚎叫着,朝着那些亮闪闪冲去。

安晴则是趁势离开,在那家伙发现是金箔之前。

————

安晴指尖轻叩门板,左手悄然按上剑柄。

“是谁?”

安晴本以为开门的会是位壮汉,没想到是是名年级与自己相仿的少女。

不过魅魔应该就是位少女,不能放下警惕。

安晴默不作声地退后了两步,随后才开口自我介绍:

“我是教会派来的圣骑士,前来调查失踪案件。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的哥哥,失踪了。”

少女眼角有着浓沉的忧伤,安晴不由地沉默起来。

在短暂寂静之后,安晴再度开口询问:

“那你,记得失踪前的情况吗?”

“快走吧,不然你也会这样。”

少女说着,意图关上房门,但门槛被长剑卡住,于是她转头向屋内跑去。

“等下!”

安晴踏入屋内。

————

“老哥,我找到失踪的那些人啦!”

安晴跳着,从远处两步做三步蹦到安渡身边,一把挽住他的手臂。

“嘿嘿,我厉害吧?”

“厉害。”

骑士回头,朝面前老者颌首:

“感谢协助。”

“好啦,快走吧!再耽搁就救不了人啦!”

安晴不满地撅起了嘴,漂亮的脸鼓起了小包,还用力拽了拽他。

“就在哪吗?”

“嗯,就在那里!”

少女拐着少年,朝着山道跑去。

跑了一阵后,安晴微微喘息,扭头看向安渡:

“呼,呼。老哥,你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却见骑士低着头,目光落在长刀之上,不知在思索何物。

“走吧。”

安渡仿佛刚刚回神,拍了拍她的肩,顺手将刀刃送入其胸口。

“噗嗤。”

流下的是赤红的污血,面前少女身形融化脱落,露出无数苍白的手与带着眼珠的蝙蝠翼,成了个半人半魅魔样怪物。

“哪里露出了破绽吗?”

怪物念叨着,带着少年与少女的重音

“第一,她只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叫我老哥。第二,她很害羞,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很亲密。”

“怪事,明明她之前就是这么做的。”

鬼怪念叨着,身形开始扩张,安渡见势迅速向后退去,并从伤口处拔出了长刀。

妖魔从下至上分为鬼怪,大鬼怪,妖魔,大妖魔以及恶魔,大恶魔,其中每个层次又以新生,寻常,极境来区分。

眼前妖魔散发着的气息,和情报中严重不符,不是一只寻常鬼怪,而是一只快要成为大鬼怪的极境鬼怪!

那是凡人永远无法触及的地界,也是现在安渡无法处理的对手。

“你打算怎么做呢,逃走还是拼死一战?”

妖刀颤抖,玩味地说着。

骑士不语,但洞悉人心的妖魔,已经得到了答案。

“嗤!”

趁鬼怪还没变化完全,安渡上前用妖刀横斩,锋利刀刃划出一道银线,所流出的却不再是污血,而是黏胶似稠状物。

“哥哥,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一张安晴的脸从伤口上浮现,安渡毫不犹豫地戳下:

“抱歉,我对伪物不感兴趣。”

这下意识的一刀带来了代价,稠状物黏住刀刃,让其难以从怪物身上脱离。

“嘻嘻,你也,变得和我一样吧!”

————

“喂!咚咚!”

安晴在用力地捶打着厚重的木门。

自她进门后,这扇门便悄无声息地自动合拢,锁死。而那位少女也不见人影,徒留她一人被困在屋内。

“锵,锵!”

紫晶剑劈砍着门扉与墙壁,火星四溅,却未留下一丝痕迹。

“这门到底要怎么开啊!”

安晴恼怒地扯着门环,发泄般猛地一拽:

“吱呀———”

门竟应声而开!

未等少女站定,一个令人不适的身影,已带着室外的寒气,悠然地跨过门槛。

“这扇门可不能这么打开。”

纯白如雪的长发垂落,高大身形裹在漆黑风衣中,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伊!邪!那!岐!”

安晴立刻退后两步,将紫晶剑横在身前。

“咔哒。”

沉重的门扉在他身后再次关闭落锁,将内外隔绝。

伊邪那岐闲庭信步般向内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安晴绷紧的神经上。安晴被迫步步后退,直至冰冷的砖墙抵住脊背,退无可退。

“你为什么在这?”她声音紧绷,问出那个最在意的问题:“我哥哥呢?”

“我?”

伊邪那岐笑着,拿起桌上清茶,轻嘬一口:

“既然我在这,那安渡当然是...”

“闭嘴!”

安晴厉声打断,眼角弥漫起细密的血丝,紫晶剑嗡嗡作响。

“哥哥在哪!”

那雌雄莫辨的怪物将茶放下,翘起双腿,自顾自的说着:

“安渡与人签订了契约,让我离开你那具躯体,使我寄居在那把刀中...”

“哥哥去哪了!”

安晴按耐不住地怒吼,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珠。

“他遇上了那只鬼怪,就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

他摊开手掌,展示出一把青铜钥匙:

“现在,和我签订契约,也许还有机会。”

“闭嘴!”

安晴眼中血芒暴涨,紫晶剑化作一道紫电,狠狠劈向那只托着钥匙的手!

伊邪那岐手腕微动闪开,但钥匙却被剑风扫落,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安晴身影如鬼魅般闪现,精准地抓住下落的钥匙!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将其狠狠捅入门锁,猛地一扭!

“咔嚓!” 锁芯弹开!

安晴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入屋外的黑暗,身影瞬间被夜色吞没。

伊邪那岐坐下,拿起那杯空茶。

少女凭空出现,为他满上。

怪物吹去杯子上的热气,淡淡说着:

“下次,可没有机会了。”

————

“威吉斯!”

安晴在街道上狂奔,银发如撕裂般的闪电。她猛然抬手,抓住那个浮空的诡异布袋。

“喂,你发什么疯!”

威吉斯尖叫着挣扎,表面却被勒出深痕。

“快告诉我哥哥在哪!”

声音嘶哑,金瞳赤红,仿佛燃烧着火焰。安晴已经失去所有耐心。

“那有你这么求人的...”

威吉斯的抗议,迎来的是越发用力的手指。

“就在山上,大概在那个位置!”

安晴甩手将它丢下,身影如离弦箭一般冲上山崖。

百米,五十米,二十米,距离那个地方只有剩十米!

刺鼻腥风扑面,那畸形怪物正扭动着身姿,无数手臂如蛆虫般蠕动。

再往前两步,喉咙好像被人扼住。

五步,然后是,四步。

近的可以看清那怪物身上狰狞伤口,翻卷的皮肉下,汩汩地流着暗红的鲜血。

可是,没有。

就是,没有。

只有地上那滩鲜红的血和怪物身上逐渐凝结的,钢铁面具...

“你,是那家伙的妹妹吗?”

怪物凑近,腐肉与秽物的气息喷吐在安晴脸上。

“哥哥,在哪。”

她听见自己那空洞的声音,也感觉到自己逐渐破碎的心。指甲彻底刺穿了皮肉,长剑也同时刺中怪物的身躯!

“吼嗷!”

怪物痛苦嚎叫,庞大身躯因剧痛痉挛着后退!纵使用苍白手臂与羽翼挡在面前,却还是被一剑斩断!

“哥哥,在哪!”

猩红液滴自眼角落下,分不清是泪还是鲜血。心脏好像被毒藤缠绕,剧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紫晶剑嗡嗡作响,生出无数锋锐尖刺!

“救...救我...”

那张钢铁面具已经破碎,但怪物竟还用着安渡的声音!

“为什么?”

安晴质问。

星光在她身周炸裂,纯净的紫罗兰长裙被暗红侵染,纯白过膝袜化作纯黑,圆头小皮靴扭曲变形,化作锋锐的暗色战靴。

“喂,停下!”

威吉斯尖叫着赶到,冲向那道被星光包围的身影。

“嗤!”

锐利的刺剑飞出,贯穿了威吉斯整个身躯。

“呃啊!”

威吉斯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整个布袋剧烈抽搐。

“啊啊啊!”

怪物惊恐地尖叫,拖着残破身躯试图离开这里。但安晴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白皙但冰冷的手腕,一把抓住,将它猛地向后扯回。

无数刺剑在空中浮现,如拥有生命的黑色暴雨,撕裂着空气试图夺走生命!

“嗤嗤!”

完整的身躯被切离成碎肉,所有孔洞中的鲜血都在疯狂流窜,污脏的液体笼罩山头,汇成洪流朝山下冲去。

“又一次。”

那声音空洞又麻木,仿佛梦呓。安晴缓缓抬起手臂,将最后那把剑对准自己。

“嗤。”

“不好……她已经……被源欲彻底吞噬了!”威吉斯拖着被洞穿的身体,悬浮在剑刃风暴边缘。

————

“这是?”

风暴席卷着四周,合抱粗的巨树被拦腰折断,裹挟着砂石砸向岩壁!安渡死死扣住腰间伤口,温热鲜血从指缝间涌出。他单膝跪地,脊背抵住一块嶙峋巨石,才勉强未被飓风撕裂。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嘻嘻,你也变得,和我一样吧!”

怪物蠕动着,由千百只手所组成的肉团,此刻正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那张流淌涎液的巨口。

腐败的恶臭麻痹了感官,安渡感到身躯不由地滑向那张巨口。

眼见着整个人就要被吞噬,安渡缓缓松开妖刀,放下这唯一的武器。

手指颤抖着摸上冰冷的面具,略显迟疑地将其揭下。

“咔哒。”

一声轻响,面具随之打开。

“吼嗷嗷嗷!!!”

色欲的大鬼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啸,所有蝠翼与手臂一同回缩,胶状物也失去活性,泥浆般簌簌脱落。安渡见势拔出妖刀,朝着那因恐惧而僵直的大口刺去。

“噗嗤!”

刀锋贯穿软腭,污血如瀑般飞溅。

“吼!”

大鬼怪吃痛,口中突然吐出数把锈蚀刀刃。数道寒光掠过安渡手臂,却有一把直中腰腹。

握在手中的面具不慎掉落。

安渡却也无暇顾及,只是咬牙再次拔出长刀,瞄准着那伤口处。

“怪,怪物!”

大鬼怪尖叫着,庞大的身躯竟缩成一团肉球,沿着来时的路滚去。

“呼,哈。”

喘息声好似破败的风箱,安渡不堪重负的倒下。半个身子倚在树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剧痛更令眼前阵阵发黑。鲜血在身下聚成粘稠的湖泊。

“呵。”妖刀在他手中不满地嗤笑:

“居然落魄到这种地步吗。明明只要动用源欲,那种东西,就和路边的杂草没有区别。”

安渡沾血的指尖抚过冰冷刀柄:

“我有,无法放下的坚持。”

“坚持?”妖刀的低语如毒蛇钻入脑海:“你居然想坚持那种无理的惩罚?如果死了要怎么办?你的家人会怎么想?”

“你难道不会后悔吗?”

“......”

沉默,只是一味的沉默。

———时间回到现在。

狂风猎猎作响,飞沙走石掠过头顶。数分钟过去,风势没有半分减弱,反倒随着时间增大。

现在,必须要抵达风暴中央,查清这一切的源头。

安渡握紧妖刀。

————

“唔啊啊——!”  

飓风如巨神之掌,将威吉斯狠狠拍在嶙峋的岩壁上!布袋被挤压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不行,这样下去根本就没办法靠近安晴。”

它死死将身体贴合岩石,宝石眼珠都在狂风中扭曲变形。  

在那扭曲的视线中,竟有一道身影正逆着绝强的风压,一寸寸向前逼进!对方腰腹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尘沙间爆成血雾。

“那是,哥哥?”

威吉斯下意识呢喃,又猛地用丝线缝住布袋的“嘴”。

“不对,他又听不见。”

绳线悄然消散,宝石状眼珠紧盯着哥哥。

那道身影在风中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撕碎。

相信他吗?相信被禁止使用源欲的他吗?

真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好麻烦。”

威吉斯念叨着,布袋表面如沸腾般扭动,拉伸,重组———

紫罗兰星纱长裙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银白发丝拂过那冰冷面庞。

安晴?

不,是威吉斯。

“跪下。”

威吉斯抬手,掌心向下,如按压无形巨兽头颅,指尖并发出数万道符文。

“轰!”

肆掠的风暴被冻结,翻卷的砂石,断裂的树木,咆哮的气流———全部被勒令停下。

那道浴血的身影猛地顿住,随后没有半分停歇的前进。

“这下可亏大发了。”

威吉斯指尖夹着“金币”,拇指微动,将其弹飞到空中。

————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妖刀在腰间嗡鸣,刀鞘渗出戏谑的血雾。前方,是吞噬天地的剑刃风暴——千百柄紫黑晶刺构成的死亡旋涡,中心禁锢着那个被长剑贯穿的纤弱身影。

“我会救她,无论代价。”

安渡朝前方远眺,眼中只有那位被长剑贯穿身躯的少女。

他猛地屈膝蹬地,染血的手直接抓向风暴边缘高速旋转的剑刃!  

“疯子!你想被绞成肉沫吗?!”妖刀的尖啸被风暴撕碎。  

嗤啦——!  

五指扣入剑刃的瞬间,锋利的边缘割开皮肉,指骨与金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安渡的身体被狂暴的气流狠狠甩起,如断线风筝般卷入旋涡!

但他竟借着这股力向上荡去!  

悬空的身躯在寒光中翻飞,破碎的布条混杂血肉。风暴,已被染成血色的螺旋。

一分钟,还是半分钟?

也许只能再支撑十秒。

安渡在朝上前进,一点点向着安晴接近!

最后一次,抓着剑刃向上。

“现在,伊邪那岐,以鲜血为引,让天空为证,我将与你契约。”

“你还真是...不愿承受哪怕再多一点代价。”

妖刀叹息着,失去了往日的妖异。与此同时,一位大妖魔自旁边走出:

“那么愿望是救出安晴,与之等同的,你将付出$%&#的代价。”

亮银的刀刃被染成灰色,漂浮着被伊邪那岐拿起。

“退下。”

最强大妖魔的随意一刀,便将所有剑刃消去,也让安晴身上的星光破碎,变回原样自空中跌落。

安渡纵身扑去,将少女拥入怀中。

伊邪那岐垂眸看着这对坠落的兄妹,指尖微不可察地一挑——  

下坠之势倏然凝滞。两人如羽毛般轻轻落在焦土之上。

“哥...?哥哥!”安晴睫毛颤动,金瞳猛然睁大。

“是,我在...”

安渡轻轻回应,沉重的眼皮如断闸般砸落,最后一丝意识也沉入深渊。

“哥哥!哥哥!”

————

“哥哥,哥哥他怎样了!”

安晴踉跄地扑上前去,死死攥住女仆长的衣领。

“重伤,但万幸地是我们把他救了回来。”

女仆长默默将衣领上的手拉开,刻意地后退两步。她顿了顿,目光如淬冰的针:

“大小姐,还请您停止你的胡闹,不要再把少爷牵扯进去。”

“我...”

“这是第几次?”

平静的诘问,却一下劈碎了安晴所有辩解,让空气瞬间凝固。

女仆长向前一步,阴影笼罩住僵立的少女:

“我希望您能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女仆长侧身,裙裾擦过安晴僵直的手臂,鞋跟叩击地面的脆响,一声声碾过死寂的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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