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月光浸透庄园。深夜的死寂被骤然响起的玻璃碎裂声打破。
利耶夫德毫不迟疑地推开主卧室房门：“少爷，您没事吧？”塞伦僵立在床边。睡衣凌乱地裹在身上，泼洒的茶水浸湿了大片衣料。
他死死盯着空无一物的墙壁，仿佛那里盘踞着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没……没什么，做了个噩梦。”他试图保持镇定，但急促的喘息出卖了他。
“真的没事吗？”
“还要我说多少遍？没事！”
塞伦突然暴怒地嘶吼。利耶夫德怔住了，将未出口的关切咽回喉咙。
他看向墙角的玻璃碎片，准备上前清理。
“别动！”此刻的塞伦如同装满火药的桶，任何细微举动都可能引爆他。“可是少爷，这……”
“明天早上再处理。”他的声音不容置疑，“现在，出去。”
“……是。”利耶夫德微微颔首，退出房间时轻轻带上了门。
他早已察觉到少爷的反常——起初塞伦对老爷的软禁极为不满，几次试图离开庄园；但一周前开始，他却将自己反锁在房内，除了必要起居几乎不见人影。
利耶夫德知道少爷有些特殊癖好，但那些“收藏”远不足以让他闭门不出。
直到两天前，塞伦突然要求寻找那位叫别里科夫的警长……随着警长离奇自杀，少爷的行为越发诡异难解。
“唉，要是老爷在家就好了……”老管家无奈叹息，缓缓走回佣人房。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塞伦正将耳朵紧贴门板，屏息聆听走廊的动静。
确认脚步声远去后，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扫视房间，双手止不住颤抖。
「嘻嘻，拙劣的表演」
那声音直接在他脑髓深处响起——尖锐如孩童啼哭，却又带着非人的寒意。
塞伦咬紧牙关，房间里死寂得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
「这一次，你依旧没有出卖我」
「只要继续遵守约定，就算是蝼蚁，也值得多把玩一阵」
“所以……我……还能活下去吗？”
他的双腿发软，滑坐在门边，声音抖得像乞食的野狗。
「当然」
“谢谢……谢谢您！”
「但总是这样，会不会太无趣了呢？」
塞伦的表情僵在脸上——滑稽，却透着濒死的恐惧。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什么意思？”
「索菲亚」
“你……！？”
塞伦以为这个名字早已随那具沉海的尸体一同埋葬。此刻她却如同梦魇般再度钻入耳中——那个女孩，那个怪物，那份刻入骨髓的恐惧。
「她回来了」
“不可能！她死了！我亲眼看着她的尸体被丢进大海！”
「杀了她，或者被她杀死」
“你在骗我！死人要怎么杀？！”
「上一个玩具的下场，你也看见了」
“回答我！她明明已经死了！”
「希望你能表现得……有趣一些」
那无形的压迫感骤然消散。无论塞伦如何嘶吼质问，脑中再无回应，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疯狂的臆想。
—————
弗拉基米尔——白桦港的显赫名门，其影响力遍布联邦。
芙莉丝静立于庄园雕花的铁门前，目光扫过门楣上精致的家徽。
那股腐败的气息确曾在此弥漫，证明目标很可能曾在此蛰伏。
她轻盈地跃过栅栏，穿过精心打理的花园，径直走向中央那座灯火通明的别墅。
然而随着距离拉近，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却诡异地消散了。
芙莉丝蹙眉止步，再次感知——踪迹全无。
它变得比预想中更擅长隐匿。即便如此，她仍决定潜入查看，或许能寻得蛛丝马迹。
“窗外是谁？”
该死，被发现了！
芙莉丝正弯腰潜行至一扇落地窗前，室内骤然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她僵住身形，试图静止蒙混。
“你以为不动我就察觉不到？”既已暴露，她直起身，透过玻璃对上一双审视的眼睛。
房间内，一位紫发青年端坐椅中，在看见她的瞬间，塞伦·弗拉基米尔呼吸微滞——他从未见过气质如此凛然的女性。
鎏金般的长发，无瑕的肌肤，尤其那双翠绿中晕染着青蓝的瞳孔，美得令人心悸。若是往常，他或许会升起收藏的欲望，但此刻……
芙莉丝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占有欲，胃里一阵翻涌。
“这位小姐，”塞伦声音冷淡，“深夜鬼祟潜入私宅，意欲何为？”
“走错了路。”
如此敷衍且离谱的回答让塞伦心生厌烦，正要驱逐，那熟悉的低语再度侵蚀脑海：
「拉拢她，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嘻嘻……」
几乎同时——哗啦！芙莉丝撞碎玻璃疾冲而入！塞伦尚未反应，已被巨大的力道掼倒在书桌上，冰冷的银匕紧贴颈侧。
“等……你想干什么！”
「接下来，让我帮你一把吧。」
“你的性命，”芙莉丝眼中寒芒骤现，“取决于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我他妈该说什么？！”
塞伦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嘴唇自行开合，四肢脱离支配，情绪抽离体外。他像个可悲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继续表演。
“私闯民宅，刀挟主人，”他的声音扭曲着愤怒，“你知道我是谁吗？”
芙莉丝略微松劲，匕首撤离时仍在颈侧划出一道血线。
塞伦挣起身，怒视着她，眼中烧着杀意。
“右肩，给我看。”
“我是塞伦·弗拉基米尔！你算什么东西敢——”
银匕瞬抵眉心，杀意凝如实质。
“右肩。”她的声音降至冰点。
塞伦咬牙扯开衣襟，右肩赫然露出一道狰狞的暗黑色疤痕，仿佛皮肉曾被某种污秽之物侵蚀。
“谁干的？”
他脸色骤变，恐慌如潮水漫上瞳孔，嘴唇哆嗦难以成言。
“最后一遍，”匕首前压，指向鼻尖，“谁干的？”
“是……是一个叫索菲亚的女孩。”话音刚落，他又疯狂摇头，像是恐惧彻底淹没了理智，“不……她不是女孩！她是怪物！从地狱爬回来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