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毫无意义。芙莉丝将手探向腰间——是时候亮出所有底牌了。
三支粉红玻璃瓶旋飞而出，在空中炸裂。圣水化作雾霭弥漫开来，空气里泛起灼烧般的嘶嘶声。
索菲亚第一次微微蹙眉。
——起效了。
若是寻常渊魔，这等剂量的圣水足以令其灼烧至灰。而对于索菲亚，似乎只能起到些许阻碍。
但哪怕只有一瞬的迟滞，便已足够。
匕首再度握紧，芙莉丝如离弦之箭疾冲而上，银刃直取咽喉！
索菲亚的动作明显迟缓。这一次，芙莉丝清晰地看见了那只袭来的拳头——她侧身闪避，刃锋划过对方脖颈。
伤口愈合的速度……变慢了。
枪扣不知何时已弹开。在躲过下一记重击的刹那，芙莉丝拔枪、瞄准、扣扳机，三个动作凝为一瞬——
砰！
银弹贯穿颅骨。
索菲亚踉跄后退。芙莉丝俯身抄起地上半截断剑，趁势劈斩！
噗嗤！
血肉绽裂声响起。本该斩落头颅的一剑，却砍在了索菲亚格挡的左臂上。
即便受圣水影响，她的反应依然快得惊人。
芙莉丝抽剑急退，紧盯着那些缓慢愈合的伤口，脑中飞速计算着下一次攻势的落点。
这时，沉默许久的索菲亚忽然开口：
“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
芙莉丝动作微顿。
“你认识他吗。”
那双灰白的眸子正直视着她。
“这柄剑……有他的气息。”
“呵……”芙莉丝突然低笑出声，呼吸因激战而急促，“是我杀了他。用的就是这柄剑。”
话音落下的瞬间——
空气凝固。
时间冻结。
芙莉丝忽然发现，索菲亚右眼的灰白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渊般的殷红。
整座地下室开始震颤！铁架摇晃，电灯疯闪，砖石簌簌剥落。某种古老而暴怒的存在，正在这具纤弱的躯体中苏醒。
噗嗤——
剧痛炸开。
芙莉丝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移动。待她低头时，只看见一只染血的手已没入自己腹部。
鲜血从嘴角涌出。力量随着体温急速流失，匕首从指间滑落。
索菲亚将手缓缓抽出，带出破碎的内脏与喷涌的血泉。随后她像丢弃垃圾般随手一甩——
轰！！！
芙莉丝如炮弹般砸进墙壁！砖石轰然坍塌，将她彻底掩埋。
尘烟弥漫中，索菲亚站在原地，右眼的血色渐渐褪回灰白。
索菲亚微微偏过头，灰白色的眸子落在蜷缩在墙角的塞伦身上。
「哎呀，真没想到……」
那熟悉的低语再度在塞伦脑中响起，带着戏谑的叹息，「阿尼玛的神赐者竟如此不堪一击。」
此刻，这声音竟让他感到一丝诡异的宽慰——至少比起眼前这个白发怪物，脑中的低语更像“可沟通”的存在。
“救救我！求您了！”看着索菲亚一步步逼近，塞伦背抵铁门，不顾一切地哀嚎，“我什么都给您！钱、人、权力！我只要活下去！”
「可这违反游戏规则呢……你真的有这样的觉悟吗？」
“我有觉悟！我真的有！”泪水混着冷汗滑落。
「嘻嘻……好吧，既然心爱的玩具这样哀求。」
话音落下的瞬间，塞伦胸口一闷。
某种可怖的蜕变开始了。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迅速染上漆黑，血管如蠕虫般暴凸，剧痛席卷全身。他趴倒在地，呕吐出混杂内脏碎块与黑液的污物。
骨骼在爆响中拉伸，肌肉疯狂膨胀。衣物被撑裂，皮肤绽开一道道裂痕，粘稠的黑液从中渗出。
十秒。
仅仅十秒，一个近三米高的黑色怪物取代了塞伦·弗拉基米尔。他俯视着矮小的白发少女，撕裂的嘴角咧开狞笑。
「感觉如何？」
“呵呵呵……”嘶哑的低笑从非人的喉中挤出。他一脚踏碎铁凳，碎片四溅。
「去吧，我的玩具。做你该做的事。」
“受死吧！怪物！！”
巨拳裹挟狂风砸下——
嘭！
索菲亚只是轻轻抬手。那只纤细的手臂抵住了足以击穿钢板的拳头，纹丝不动。
下一秒，天旋地转。
塞伦庞大的身躯被狠狠掼倒在地，右臂被生生撕离躯干！黑血喷涌，他发出凄厉的惨嚎。
「咦？无法再生？真是……意外。」
渊魔化让他残存的理智被**吞没。刚刚爬起的塞伦怒吼着再次扑上——
银光闪过。
索菲亚一跃而起，而那支芙莉丝掉落的匕首此刻正在她的手中
匕首精准扎入他的脖颈。索菲亚旋身发力，黑血如喷泉涌出，头颅滚落在地。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但高阶渊魔不会轻易死去。
索菲亚走到那颗仍在眨眼、嘴唇颤抖的头颅前。
即便成了这般模样，塞伦眼中仍满是乞求：
“求求你……是我不对……我错……”
脚起，颅碎。
聒噪终止。
但另一种细微的声响钻入耳中——呲…… 引线燃烧的声音。
索菲亚抬起头。
—————
居民区，某间卧房。
男人的手刚滑到妻子腰际，窗外骤然的爆炸声震碎了旖旎。
“什么声音？！”
他冲到窗边，掀开窗帘——
弗拉基米尔庄园中央的别墅已沦为冲天火海。
警哨尖啸，街道骚动。
而在下方某条漆黑小巷里，芙莉丝正捂着腹部，沿墙踉跄前行。鲜血在她身后拖出断断续续的红线。
塞伦的异变虽在意料之外，却也拖住了索菲亚，让她得以从通风管爬出。
先前出门，就是为了准备这些烈性炸药，进入地下室前，她将这些炸药塞满了整个通风管道。
这种剂量，即使炸不死，也该重创那个怪物了吧。
失血让视野开始模糊。她倚着墙缓缓坐下，低头看向腹部。
伤口没有愈合。
这还是头一次。
也许……这就是终点了。
她闭上眼，知觉逐渐涣散。似乎有什么轻盈的东西落在肩头。
“嘎！嘎！！”
乌德焦躁的鸣叫刺破寂静。
片刻，脚步声匆匆逼近。
一个肩挎布包、学生打扮的黑发少女冲进巷子。她肩头停着一只纯白山雀，此时正急促地鸣叫着。
“芙莉丝姐姐！”
看到芙莉丝腹部的伤口，少女倒吸一口凉气。
“乌德！紧急预案！通知大家！”
乌鸦振翅没入夜空。
远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警铃正朝这边逼近。少女迅速取出绷带与酒精做紧急处理，随后背起昏迷的芙莉丝，转身消失在巷道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