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芙乐丝扭扭捏捏的小模样，维克立刻猜到了七八分。
“我说你们两个——”他俯下身，故意板起脸，“该不会是偷偷溜出来的吧？”
“才、才不是呢！”芙乐丝抢在姐姐前头嘴硬道，可那双四处乱瞟的眼睛早已出卖了她。
“维克叔叔，”芙莉丝拉住妹妹的手，声音里带着恳求，“请不要告诉妈妈好吗？她知道了肯定会立刻把我们带回家的。”
维克看着眼前这两张仰起的小脸——芙莉丝眼中是小心翼翼的期待，芙乐丝则是藏不住的渴望。他心软了。
“这样吧，”他直起身，“我先不通知你们妈妈。但一个小时后，我会让人去告诉她。就算她真要来把你们揪回去，至少你们还能和小羊玩上一阵。”
“谢谢维克叔叔！”
两个女孩雀跃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维克笑着拉开栅栏门，晨光洒进牧场，新生羊羔细软的咩叫声随风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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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晨光下，农庄的谷仓前堆着小山般的麦垛。
“维利卡女士，本季度收成依旧超出预期。”账房先生捧着账簿汇报道，“扣除预定交易的份额，还有约四成盈余。”
维利卡望向那片金色的小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些年的汗水与辛劳，在这一刻化为了实实在在的丰收。
“取出两成，按老规矩分给农庄的工友们。其余的存进粮仓。”
“明白！”
不远处正在装运马车的工人们听到这番话，手上动作更利落了。他们都是萨诺恩奇的镇民，维利卡也从不是刻薄的东家——合理的工钱、节庆的额外分红、收成时的共享，让这个小小的农庄始终弥漫着人情味的暖意。
视察结束后，维利卡接待了一位特殊的访客：镇上新建教堂的年轻修士。
按教团惯例，各地教堂需自行采购日常用粮，但萨诺恩奇这座小教堂实在囊中羞涩。
修士希望能与她的农庄签订一份长期供应合同，价格公道即可。
“当然可以。”维利卡爽快应下，“既然同在一个镇子生活，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愿女神护佑您。”修士感激地躬身。
送走修士不久，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闯进农舍——是隔壁牧场的安德烈。
“维利卡！”他喘着气，脸色有些古怪，“维克让我赶紧告诉你——你那两个宝贝女儿，正偷偷在他牧场里玩呢！”
“什么？”
账本被随手搁在桌上。维利卡快步走出农庄，踏上了通往维克家牧场的路。
不到一刻钟，两个耷拉着小脑袋的身影就被她从牧场里“提溜”了出来。
“芙乐丝，”维利卡说着，声音里带着竭力克制的担忧，“妈妈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偷偷跑出门。就算要出去玩，也必须先告诉我。”
她转而看向大女儿：“还有你，芙莉丝。你是姐姐，怎么能带着妹妹这样乱跑呢？”
“啊哈哈……”维克搓着手走过来打圆场，“孩子还小，贪玩是天性嘛。您别太生气。”
“维克先生，谢谢您陪着她们胡闹。”维利卡叹了口气。
“哪儿的话！小姑娘们愿意来牧场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维克笑着揉了揉芙乐丝乱糟糟的金发。
维利卡重新看向两个女儿，语气严肃起来：“幸好是在维克叔叔的牧场。要是跑到陌生人的地盘去，你们可能早就被——”
“可镇子里都是认识的人呀……”芙乐丝小声嘀咕道，“哪有什么陌生人……”
这话轻轻飘进维利卡耳中。她胸口一窒，那股原本就勉强压着的火气，突然被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取代。
孩子们太小了。她们还不懂这个世界温柔表象下潜藏的危险，不明白“陌生人”三个字背后可能意味着什么。
就像维克说的那样——也许，等她们再长大些，自然就会懂了。
但作为一个母亲，她等不起那个“也许”。
“回家。”维利卡直起身，牵起两个女儿的手。她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今天下午，你们得把《安全守则》抄三遍。”
阳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芙乐丝一步三回头地望向牧场栅栏后探头探脑的小羊，芙莉丝则默默握紧了妈妈有些粗糙的手掌。
回程的路上，维利卡没有说话。她看着前方逐渐清晰的自家屋顶，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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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维尔大人，有南部领贝尔维斯教院的紧急密报呈报。”
书房内，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端坐于高背椅中，银白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并未抬头，只从喉间挤出一个字：
“说。”
“教院运输队……在途中遭遇意外。货物挣脱束缚，护卫车队……全军覆没。”修士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在颤抖，“货物现已逃入荒野，踪迹不明。”
“具体失事地点。”
“回禀主教，具体坐标已无从查证……但大致范围可确定在南部领的荒野交界带。”
书房陷入死寂。修士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他太清楚，这种沉默往往是帕维尔震怒的前兆。
“传令神裁园庭。”帕维尔的声音依旧平稳嘶哑，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一周之内，解决此事。”
“谨遵谕令。”
修士躬身退出，几乎是小跑着逃离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空间。
书房门合拢的瞬间，帕维尔攥紧了座椅扶手。皮革在他指下发出细微的呻吟，那只戴着软皮手套的手正因极力克制的怒火而微微颤抖。
在这个计划推进的关键节点，竟出现如此低级的失控——简直不可理喻！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圣纽林教院参差的尖顶。月光勾勒出他面具边缘冷硬的线条。
荒野中那个逃窜的“货物”……必须被重新捕获，或者，被彻底抹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