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寂静的夜晚。
血色的洋楼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鲜艳。它好似寄希望于月光褪去自己身上的血污,然而可笑的是,月亮并不领情,只是把它美丽的一面略微装点,而把破败的一面曝光地体无完肤。
洋楼的阳台上,站立着一位身材矮小的妖怪。
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尽管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她焦躁不安的脚步声却还是没能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
很快,叩门声响起,一个优雅的声音传入脑海。
“大小姐,您的客人到了。”
那个身材矮小的妖怪猛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烛火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可爱的小孩子的脸。她凝视着门口的客人,嘴角微微颤动。
“好久不见,请坐。”
她没有直呼这位客人的名字,但从她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位客人的地位非同一般。她招呼来自己的女仆长,向这位客人递上最鲜美的红茶。
“跟您那的茶水相比,怎么样?”
客人很高兴。
“很久都没有喝到这么美味的茶了。”
“只要您喜欢,随时可以来。”
几句无谓的寒暄过后,双方很快转入正题。
“按我本人的拙见,你才是那个有实力驾驭整个幻想乡的贤者。”
“哪里哪里,大人过奖。”
嘴角的獠牙已经狰狞可见,她还是不擅长演戏。不过这位客人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娓娓道来:
“紫已经死了。”
爆炸性的消息让她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紫大人居然这么快…
“就在刚才,这是蓝的消息,千真万确。”
她原本抑制住的焦虑在此刻喷涌而出。
“那接下来,就是我们该行动的时候了。”
客人摆了摆手。
“大小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目前的形式和我们的任务,都已明了。不会少了你的贤者之位的。”
“可是…我担心我们的行动会失败啊,我担心我们的计划不能一次成功,而且天人和地狱会有干涉的可能...”
她的怀疑换来的只是客人的冷笑。
“不用担心,天人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他们会支持我们。地狱的话,还在内乱呢。”
她的脸上,由怀疑,变成释然,再变成得意。
哈哈大笑的得意。
“慢慢等吧,等我们的好消息,等我们的复仇计划圆满结束。”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
紫大人走得非常安详,她的葬礼也由我和隐岐奈主持。根据她的遗嘱,她的葬礼也办得比较简单,遗体埋葬到妖山上的公墓,留给我和橙的财产也只有900块钱左右,剩下的都捐了出去。
参加葬礼的人类或妖怪们也只是默不作声。
幻想乡没有出现人里悼念游行这样的盛大场面,但所有民众都在沉默,沉默。他们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和玩物,跟着紫大人的灵车走了整整一天,只为默哀这位为幻想乡奉献一生的伟大的贤者。幻想乡的空气凝固了很久很久。
我听从了永琳的建议,在为紫大人写的悼文中要求那些所谓“反思历史“的史学家们撕下她们伪装的面具,摆出她们的真实目的。
“而那些站在‘反思历史’的道德制高点的‘史学家’们,你们趁此机会发表这样的文章来显摆你们高超的历史水平,请问你们居心何在呢?“
这篇文章成效显著,那些叫嚣着污蔑紫大人的妖怪们再也不敢站出来多说一句话了。不过,幽幽子小姐和华扇小姐似乎对这篇文章不太满意。
“为什么不直接把她们抓起来呢?诋毁八云紫,不就是在诋毁我们吗?”
华扇小姐似乎不理解我的做法。我把我向永琳请教的这件事向她复述了一遍。不料,她大吃一惊,对我的行为感到很不可思议。
“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永琳那家伙可是紫的敌人!她和紫斗了一千年了,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么做,和通敌有区别吗?!”
话音刚落,她不知怎的突然冷静了下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而我则是一头雾水。我寻思,紫大人亲口说的,永琳对幻想乡的权力压根没有任何兴趣,而且她们之间的关系在绀珠传异变之后也正常化了。我这么做,也是顺应紫大人的心意啊。
嘛,算了。找都找过了,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先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再说别的。为了维护结界,我还得亲自找灵梦一趟。
博丽神社离妖怪之山还是挺远的,最快的路线需要穿过人间之里。此时也正是饭点,我决定先去人里的夜雀食堂吃一顿饭,然后再去博丽神社。
紫大人离世还没多久,人里的大街又变得熙熙攘攘了起来。这些人类似乎褪去了稗田阿求和紫大人逝世的悲痛,仍旧为各自的生计所奔波着。
人类在遗忘这方面确实比我们妖怪强很多。这让我想起之前去铃奈庵看到的一则外界的新闻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刚结束时,法国的一次对哪个国家打垮了法西斯德国的民意调研指出,超过50%的人认为是苏联;五十多年后,同样的民意调研给出的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大多数人都认为美国战胜了法西斯德国,拯救了欧洲。
当时,小铃还充满好奇地问我:
“蓝大人,苏联是哪个国家,我怎么在世界地图上找不到啊?”
时至今日,我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她似乎也忘记这个问题了吧。
走进夜雀食堂,这里依旧像往日一样座无虚席。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类和妖怪都来这里吃饭,这是我当上贤者后第一次来这里享用美食。
很多人类看见我走进夜雀食堂,立马变得十分恭敬,他们让出最好的位置给我,甚至还有人吵着替我付钱。我礼貌地回绝了他们的请求,主动找了个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了下来。
这个角落的隔壁貌似是一个包间,我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嗯?
好熟悉的声音…
该不会是——
华扇小姐和幽幽子小姐?!
她们在聊什么?
这包间隔音效果还怪好的,不站起来走到门前根本听不见。还好包间的门口是个死角,只有我那个位置才能看到,别人根本看不到我的行踪。
我透过门隙观察包间的情况,的确是幽幽子小姐和华扇小姐在交谈。两个吃货的桌上只是放着几杯酒水,看样子根本不是来吃饭的。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吗?”
“嗯…已经通知灵梦了。”
凭这些只言片语我根本无法判断她们在说什么事情,并且她们也考虑到外面可能有人偷听的状况,就像两个间谍在交流,说的话比紫大人还要迷惑。
此时此刻,她们的话语停了下来。
…难道她们发现我了么?
她们四目对视,随后华扇小姐站起身来,向门的方向走去——
不好!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那个角落的位置,结果不小心与亲自上菜的夜雀老板娘撞了个正着。
“哎呀!“
还没轮到我道歉,这夜雀自己先开始点头哈腰起来了。
“抱歉!蓝大人,实在十分抱歉,不小心弄脏了您的衣服…”
她用身上的围裙手忙脚乱地擦掉我身上的污渍。我轻轻放下她的手,示意让我自己来擦,她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般直勾勾地看着我。
“脏就脏了,可以再洗,剩下的交给我,你先去忙吧。”
好在油豆腐已经上了桌。夜雀走后,我坐了下来,好好准备享用美味的油豆腐——
旁边还站着谁呢?抬头一看——
华扇小姐和幽幽子小姐!
这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好在我克制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去。我努力平静内心的波澜,故作镇定地向她们打了声招呼:
“是华扇小姐和幽幽子小姐!你们也来这吃饭吗?”
她们一改往日的冷淡态度,尤其是幽幽子小姐看起来非常热情。
“对啊!蓝小姐,真是巧嘛。”
接着,华扇小姐.看似平常地问了一句:
“蓝小姐待会是不是还有什么工作?”
我没多想,简单回答道:
“去一趟博丽神社,找灵梦聊大结界的事情。”
她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你慢慢吃吧,我们先去外面散会步了。”
“嗯。再见!”
她们总算走了,我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还好她们没问我刚才有没有偷听,要不然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我对她们“通知灵梦“的事情很感兴趣呢…我已经迫不及待吃完油豆腐,去一趟博丽神社了。
咦?
怎么,夜雀食堂的顾客突然变这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