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老魏!人呢?给老子速度上号!通宵!决战到天亮!项目搞定了,哥们儿我——财!富!自!由!啦——!”
我,云希,二十五岁,新鲜出炉的财富自由人士,正像个窜天猴一样在自己刚付完全款的顶层公寓客厅里蹦跶。肾上腺素的浪潮还没退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打游戏!立刻!马上!和我的铁杆兄弟老魏一起,把过去几年被甲方吞噬掉的青春,在虚拟世界里连本带利地杀回来!
我抄起最新款的沉浸式神经交互头盔,指尖激动得发颤,几乎是砸下了老魏的专属通讯键。
“嘟…嘟…”
刚响两下,通讯接通。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把酝酿半天的胜利宣言再吼一遍。
然而,频道那头传来的声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谁?”
那声音低沉,带着警惕和疏离,像嗅到陌生气息的狼。
我懵了半秒,火气直冲天灵盖:“不是?老魏你抽什么风?!老子!云希!刚跟你说了财富自由的那个!耳朵被驴毛塞住了?”
短暂的沉默。比任何质疑都更让人心头发毛。
“……开什么变声器玩笑?”老魏的声音更冷了,“老云呢?让他本人说话。别玩这套。”
变声器?玩?我他妈……
“玩你大爷的变声器!”我气得差点把头盔掼地上,“老子就是云希本人!如假包换!你丫是不是昨晚喝假酒把脑子喝成豆腐渣了?赶紧的!别废话!上号!今天非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脱缰野马的输出!”
我吼得声嘶力竭,可一丝微弱的违和感,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了上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松动?
就在我准备用更丰富的国粹问候老魏祖宗时,那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通过通讯器。来自意识深处。空灵、轻柔,像月光下的羽毛,却带着颠覆世界的力量。
“嗨,可爱的‘我’……”
大脑瞬间短路,血液似乎停滞。
“谁?!!”我在意识里咆哮回去,“我艹你谁啊!滚出来!” 我猛地环顾四周,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空无一人,只有智能家居的幽光。
“没有哦~”那声音带着笑意,“不是幻觉呢,可爱的‘我’……或者说,曾经作为‘云希’的你。”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带上温柔的感激:“谢谢你啊……替我承担了那么多,那么辛苦地保护着这个‘存在’……像个尽职尽责的守护骑士一样呢。”
守护骑士?保护?我他妈一个敲代码的社畜保护了什么?
“现在,你终于完成了使命,抵达了‘自由’的彼岸……”她声音轻快起来,“那么,作为感谢,这份迟来的、真正的‘自由’,请务必收下吧~”
自由?礼物?我他妈不是已经财富自由了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爆发,温柔又磅礴。紧接着——
“喀啦…喀啦啦……”
骨骼摩擦声,从全身关节传来!视野高度似乎微妙变化……等等……
一种冰冷又柔软的、完全陌生的触感,沉甸甸地、不容忽视地压在了胸前。
心跳漏拍,随即疯狂擂动。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不……不可能……
我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寸寸、无比僵硬地低下头。
目光艰难地越过下巴,落在胸口。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件印着“码农拯救世界”的老头汗衫。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不知何时出现的、材质奇特如同流动月光的……裙子?领口精致的蕾丝花边,勾勒出……勾勒出那绝对、绝对不属于“云希”——那个身高178、体重75kg的前直男程序员——的、属于少女的、饱满圆润的曼妙曲线!在灯光下散发着惊心动魄的弧度。
“我……我……草……”
我试图开口,喉咙里却像塞进滚烫的棉花,挤出来的声音,不再是熟悉的男中音。
而是一种……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玉石、空灵澄澈的……少女嗓音!甜美得能让人骨头缝里渗出蜜糖!
这声音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不是!TMD谁要这种礼物啊——!!!”
一声混合着极致崩溃、滔天羞愤、三观炸裂的尖叫,用那副新鲜出炉的甜美少女嗓子,响彻了公寓!
礼物?财富自由?通宵上号?兄弟开黑?
全他妈见鬼去吧!
“这换谁谁能接受得了啊!”我抱着脑袋,在空旷客厅里绝望地转圈,樱白色的长发(等等,头发?!)凌乱飞舞,“我tm刚刚财富自由你就告诉我,我不仅没有财富了甚至连牛至都没有了,这对吗?这不对啊!云汐!你他妈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这个二十五岁的老社畜!你耗子尾汁!”
我对着空气咆哮,声音却甜腻软糯得像撒娇,气得直跺脚——又被脚上那双不知何时出现、缀着蝴蝶结的精致小皮鞋硌得生疼。
“所以……真的变不回来了吗?”吼累了,巨大的无力感将我淹没,靠着落地窗滑坐在地毯上,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你告诉我这是梦好吗?求你了……你不是叫梦云汐吗?把我变回去!立刻!马上!”
回应我的,只有城市的喧嚣和空调的微鸣。
“我听说过大运之力,我也听说过拖拉机之力……”我把脸埋进顺滑的樱白色长发里,自暴自弃地碎碎念,“你变就变……好歹……好歹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啊!比如先来个系统提示音?‘叮!您的终极变性体验卡即将生效,请做好准备?’……这算什么?强制开盲盒吗?!还是地狱难度开局的那种!”
最离谱的是——“我也没穿越啊!” 我抬起头,看着玻璃倒影里那个模糊的、穿着华丽小裙子、顶着奇怪发色的少女轮廓,欲哭无泪,“这里还是我家!我的电脑!我的游戏!我的……我的牛至啊啊啊!” 悲愤的控诉再次被甜美的声线扭曲成了娇嗔。
倒影里的少女,有着一张堪称造物主偏爱的脸。冷白细腻的皮肤泛着柔光。空灵澄澈的蓝色眼眸此刻盛满了惊惶和生无可恋。樱白色的长发如同绸缎垂落。体型纤细修长,比例完美,但该死的胸前弧度宣告着“少女”的身份。那身月白色的裙子,精致繁复得像魔法少女战斗服,缀满了细碎的星光。
“新手大礼包?”我咬牙切齿,“除了这身羞耻度爆表的衣服和我这见鬼的发色瞳色,包呢?包在哪里?!”
仿佛回应我的咆哮,那个空灵女声,带着刚睡醒般的慵懒狡黠,再次在脑海响起:
“不要不开心哦,可爱的‘我’~” 她轻快得像哄小孩,“虽然那个……嗯,‘牛至’没了……” 语气带着点恶作剧的笑意,“但财富还是在的呀~你的银行卡、股票、房子,都还是你的哦!这点信用我还是有的!”
财富还在?我下意识摸裤兜——绝望地想起这该死的裙子没兜!
“而且,” 梦云汐声音诱哄,“成为少女也是有新手大礼包的哦~保证让你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嗯,‘清爽’?”
清爽?我现在只想清爽地消失!
“新手大礼包,其一!” 她声音拔高,像庄严宣告,“净化并优化身体!驱除一切沉疴旧疾,排除所有累积毒素,让你的新容器达到最纯净、最完美的初始状态!Ready?Go——!”
“Go”字落下的瞬间,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从骨髓深处升腾的“污浊”感,席卷全身!身体里所有沉积了二十五年的垃圾——熬夜的疲惫、垃圾食品的毒素、代码的怨念——被一股无形力量粗暴地挖掘、搅动、剥离!
“呕——!”
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控制不住地干呕。皮肤表面,尤其是手臂和小腿,肉眼可见地渗出一层粘腻的、散发着难以言喻酸腐气味的灰黑色油状物质!它们汇聚、流淌,滴落在地毯上。一股混合了十年下水道和过期酸奶的恶臭,瞬间弥漫整个客厅!
“我艹……呕……这是什么生化武器……呕……”我一边干呕,一边被熏得眼泪直流,月白裙子迅速污秽不堪。感觉自己像个漏油的破旧机器人,浑身毛孔都在疯狂排泄“过去”。身体内部却传来诡异的轻松感,轻盈得快要飘起来。但这“净化”的视觉嗅觉冲击,绝对是地狱级!
“哎呀呀~”梦云汐的声音带着看热闹的惊奇,“排出的比预想的还要多呢……看来‘我’之前的日子,过得真是相当‘充实’啊~”
充实你个头啊!我一边徒劳地抹胳膊上的黑油,一边内心疯狂咆哮。
“不过,效果拔群哦!”她语气得意,“看看你的皮肤,是不是在发光?感觉一下,是不是呼吸都带着甜味了?这可比你们世界什么天价SPA强一万倍呢!”
我哪有心思看皮肤发不发光!只想立刻去世!或者先冲进浴室洗掉这身恶心的东西!这味道简直亵渎人类嗅觉!
“好了好了,”梦云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凝重,“时间差不多喽~我得先藏一下喽喽~再不走的话……”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真实的危险预警:
“……你就要危险了呢。”
危险?什么危险?被恶臭熏死的危险吗?
“喂!等等!别走啊!!” 巨大的恐慌瞬间压过一切,我几乎尖叫着在意识里呐喊,“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危险?!我怎么就危险了?!新手礼包还有别的呢?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云汐!梦云汐!你给我回——来——!!!”
死寂。
彻底的死寂。
脑海里那个空灵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我粗重的少女喘息声,在弥漫恶臭的客厅里回荡。皮肤上,那令人作呕的黑色油污还在缓慢渗出。
完了。她真的跑了。把我变成这副鬼样子,丢下一地狼藉和一个语焉不详的“危险”警告,消失了。
巨大的绝望和荒谬感像冰冷潮水将我淹没。财富自由?人生巅峰?全成了天大笑话!我现在是个散发着下水道气息、穿着魔法少女裙、连自己身体都控制不了的……怪物!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如同催命符般,疯狂响起!急促得像要把按钮按进墙里!
紧接着,是魏武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带着火气和无比焦虑的吼声,隔着厚重的智能防盗门闷闷传来:
“云希!云希!开门!你他妈在里面搞什么鬼?!通讯突然断了!老子定位到你家里信号异常!说话!你丫是不是出事了?!”
是了,刚才通讯中断……这家伙……居然直接杀过来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樱白长发凌乱黏着黑油,一身华丽裙子污秽不堪,散发着让防化部队退避三舍的恶臭,皮肤还在渗出黏腻液体……更要命的是,我是个女的!一个声音甜得发腻、胸脯鼓鼓囊囊的女的!
让他看到我这副尊容?不如直接杀了我!
“云希!开门!再不开门老子踹了!” 魏武的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暴躁担忧,“砰”的一声闷响,他真的踹在了我那定制防盗门上!
跑!必须跑!绝对不能让他看到!
求生的本能压垮一切。我像只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从地毯上弹起来,用尽新身体所有力气,朝着离大门最远的主卫方向狂奔!恶臭的黑油随着跑动甩得到处都是——光洁地面、艺术挂画、真皮沙发……一片狼藉。
“砰!砰!” 踹门声越来越重,坚固的智能门在魏武暴怒的蛮力下呻吟。
冲进主卫!反手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我背靠着冰凉门板,心脏疯狂擂鼓,几乎撞碎肋骨。汗水混合着泪水糊了满脸。
“哗啦啦——”
我几乎是扑到巨大的淋浴花洒下,哆嗦着拧开最大水流!冰冷水柱劈头盖脸浇下,激得我一哆嗦,冲刷掉部分恶臭和粘腻。我手忙脚乱地撕扯着身上污秽的月白裙子,手指因用力发白。这该死的裙子坚韧无比,扣子繁复,慌乱中简直是噩梦!情急之下,我凭着蛮力,“刺啦”一声将它彻底撕裂扯下,像丢垃圾一样甩到角落!
水流冲刷身体,灰黑污垢被带走,露出底下……那如同上等羊脂玉般、毫无瑕疵、细腻莹润得不可思议的肌肤。水流滑过玲珑起伏的曲线,带来阵阵陌生而强烈的战栗。我死死闭着眼,不敢看玻璃隔断上的倒影,只是机械地、疯狂地用浴球搓洗每一寸皮肤,仿佛要将“云希”彻底洗掉。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从客厅传来!
门……被踹开了!
“云希!!” 魏武那惊天动地的吼声,充满焦灼和一丝恐惧,穿透水声,狠狠砸进我耳朵!
完了!
我手忙脚乱关掉花洒,水珠顺着樱白长发和光洁脊背滑落。视线慌乱扫过浴室——唯一的遮蔽物:一条挂在架子上的纯白色大浴巾。我一把扯下,顾不上湿漉漉的身体,手忙脚乱、尽可能严实地把自己从胸口到大腿裹紧,湿透的樱白色长发还在滴水。
“云希!你他妈人呢?!回话!” 魏武的脚步声在客厅急促响起,带着踩到粘腻液体的滑腻声和低声咒骂,“卧槽……这什么鬼味道……云希?!!”
脚步声,正朝着主卧,步步紧逼!
我像尊被定身的雕像,僵在浴室中央。水珠滴落瓷砖,“啪嗒、啪嗒”轻响如同惊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濒临炸裂的恐慌,撞击着被浴巾紧裹的、陌生柔软的胸口。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清晰可闻。
客厅里,魏武的脚步声如同重锤敲打神经。踩到“净化残留物”的滑腻声,以及他压低嗓音、充满暴躁担忧的咒骂:
“妈的……这味儿……跟掉化粪池里似的……云希!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飞机?!活着就吱一声!”
脚步声停在主卧门口。我能想象他眉头拧成死结,警惕扫视狼藉卧室的样子。
“吱呀——”
主卧门被小心翼翼推开。
我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身体里“云希”的细胞在咆哮:躲起来!钻浴缸!跳窗!
然而,这具新生的身体却被钉在原地。梦云汐那句“你就要危险了”的警告,像毒蛇缠绕上来。危险……是指魏武吗?万一……?
千分之一秒的犹豫间,机会溜走。
主卫那扇我反锁的磨砂玻璃门,被一只骨节分明、充满力量感的大手,从外面“咔哒”一声拧开了!
时间,仿佛凝固。
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首先闯入视线的,是魏武那只带着陈旧疤痕的手,紧握门把,指节泛白。接着,是他半边紧绷的侧脸轮廓,下颌线如刀锋,麦色皮肤沾着一点污垢。那双平时玩世不恭的锐利眼睛,此刻如同扫描仪,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和尚未散去的焦灼,穿透水汽,精准锁定了浴室中央——那个裹着浴巾、浑身湿透、樱白长发滴水、正用一双空灵澄澈的蓝色眼眸惊恐回望的……少女。
空气,彻底凝固。
魏武整个人僵在门口,像被浇了液氮的雕塑。脸上混合担忧暴躁警惕的复杂表情寸寸皲裂剥落,变成极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寸寸扫过我的脸——绝非人间的精致轮廓;扫过湿漉漉黏在颈侧的樱白长发;扫过裹在浴巾下起伏的玲珑曲线;扫过光裸白得晃眼的肩膀手臂;最后,定格在我那双因极度惊恐而睁得溜圆的蓝色眼眸上。
他的嘴唇无意识翕动,喉结艰难滚动,仿佛被扼住喉咙,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干涩至极、充满世界观崩塌回响的话:
“你……你哪位?”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完了。全完了。
大脑空白。所有解释预案伪装技巧灰飞烟灭。极致的尴尬羞愤恐惧,以及一丝被兄弟用看陌生人目光审视的委屈,如同沸腾岩浆冲垮理智堤坝。
属于“云希”的本能,那深入骨髓二十五年的互喷垃圾话本能,在灵魂炸裂的羞耻感驱使下,彻底接管了这具新身体的发声系统。
“我是你爹云希!” 那空灵、甜美、如同天籁的少女嗓音,带着被逼到绝境的悲愤,响彻水汽氤氲的浴室,狠狠砸在魏武摇摇欲坠的世界观上!
空气,彻底凝固。
时间,仿佛投入绝对零度冰窖。
魏武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裂开可以形容。那是震撼、荒谬、茫然和被雷劈中的惊悚混合而成的人类表情学灾难。瞳孔先猛缩如针尖,仿佛看到外星异形,又急剧放大,倒映着我裹浴巾的狼狈身影和那双写满“老子完了”的蓝眼睛。
他石化般僵在原地五秒。只有喉结还在剧烈滚动,吞咽着不可能消化的东西。
“云……希?” 他终于找回声音,干涩扭曲,“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眼神像看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重症病人。
“我、说!” 我被他的眼神彻底激怒,顾不上羞耻,裹紧浴巾,挺了挺胸(做完就想掐死自己),用尽全力让甜美声线吼出“云希”的霸气,“我!是!你!爹!云!希!听清楚了吗?!魏武!要不要老子把你小学三年级尿裤子、初中给隔壁班花写情书被当众念出来、还有上个月在游戏里被新手村小怪连杀三次的光辉事迹再给你复习一遍?!嗯?!”
吼到最后,声音因激动委屈带上颤抖,但属于“云希”的刻薄劲儿通过少女嗓音发挥得淋漓尽致。
魏武脸上肌肉开始抽搐。目光像探照灯,从我脸上“老子豁出去”的悲愤表情,扫到地上那滩撕下的污秽月白“破布”,扫到整个浴室门外的狼藉,最后,定格在我湿漉漉的樱白长发上,以及发丝下若隐若现、精致得不似真人的耳朵轮廓。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纯粹的震惊荒谬。
一种更深的、如同在迷雾中看到熟悉灯塔光芒的锐利审视,混合巨大困惑和被颠覆认知的惊疑,缓缓浮现。
他没再质问,也没试图靠近。
只是死死盯着我,仿佛要把我从灵魂到皮囊都看穿。眼神锐利得让我裹着浴巾都觉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后退半步,脊背抵在冰凉瓷砖上。
“你的声音……” 魏武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奇异的、近乎梦呓般的恍惚,一字一顿,“……刚才那句话的语气……”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如同实质探针。
“……有点耳熟。”
死寂。
浴室里只剩我紧张的少女呼吸声,和他那句魔咒般回荡的低语。
有点……耳熟?
我的心脏,在疯狂起伏后,重重沉了下去。
完了。这下好像……真的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