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墟里,星靛还在跟那团模拟“温柔水流”的靛蓝色能量较劲,喷得光影花海一片狼藉(月绯已经放弃治疗,优雅地趴在懒人沙发扶手上假寐)。现实公寓客厅,则是一片“星际远征”前的忙(混)碌(乱)。
超大号登山包张着大口躺在地板中央,魏武正发挥他退伍军人的专业素养,像给炮弹装填一样,将采购来的物资分门别类、以最节省空间的方式暴力塞入:
“工装裤,塞底层!压缩饼干,填缝隙!保温壶,立中间当顶梁柱!米露你的粉靴子…啧,塞侧边口袋吧!还有这包虫粪…呸!高蛋白能量球!谁买的?塞最底下!压箱底!眼不见为净!(╬◣д◢)”
米露则抱着一本比她脸还大的《星月基础导论·时空篇拓展阅读》,小脸煞白地做着最后的“理论武装”,嘴里念念有词:“慢时间区…空间粘稠度指数超过7.5…进入后神经信号传导延迟…需保持绝对静止等待场域自然消退…或由外部施加高频时间震颤波进行对冲…呜…高频时间震颤波怎么放啊…QAQ”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准备郊游,是在预习深渊生存资格考试。
云汐呢?她正站在穿衣镜前,进行一场严肃的“战前形象管理”。樱白色的长发被她笨拙地试图扎成一个利落的高马尾(失败三次后放弃),身上套着魏武那件过于宽大的深灰色冲锋衣(掩盖里面的恐龙睡衣),对着镜子努力练习一个“看起来既像高手又不会吓到花花草草(主要是花海精灵)”的表情。
“嗯…要淡定…要空灵…要带着点‘我虽然很厉害但只是来采个茶’的亲和力…像老祖宗那样?”她试着弯起嘴角,眼神放空。
镜子里的樱白发少女,努力地抿着嘴,眼神飘忽,嘴角的弧度带着一种“牙疼还要强颜欢笑”的僵硬感。
月绯不知何时踱步到她脚边,抬头看了一眼,紫眸中闪过一丝无语:“主上,您这表情…更像是便秘三天后终于找到厕所,但发现里面有人。建议放弃,做你自己就好。” ( ̄ω ̄;)
云汐:“……” 毁灭吧!(╯°□°)╯︵ ┻━┛
就在这鸡飞狗跳、万事俱备(?)只欠出发的时刻——
叮咚!叮咚!叮咚!
一阵急促到近乎暴躁的门铃声,如同平地惊雷,毫无预兆地在公寓里炸响!那声音又尖又利,带着一种“我知道你在家别装死”的笃定,瞬间穿透了所有嘈杂!
客厅里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魏武塞背包的手僵在半空,手里还捏着一包差点被他捏爆的苔藓饼干。
米露的《星月导论》啪嗒一声掉在脚背上,她却毫无知觉,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
云汐脸上的“高手亲和”表情瞬间碎裂,只剩下惊恐的空白。
连在梦墟里跟能量水流搏斗的星靛都吓得光球一抖,“噗”地一声,一道失控的能量流把模拟花海的岩壁又轰掉一块。
死寂。只有那催命般的门铃还在不知疲倦地嘶吼:
叮咚!叮咚!叮咚!
“谁…谁啊?”魏武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点被惊吓后的沙哑,他放下饼干,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像一头被惊扰的棕熊,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的猫眼前。
云汐的心跳瞬间飙到了180!一种灭顶的、源自生物本能的危机感攫住了她!父母!绝对是父母!只有他们按门铃才会这么理直气壮、这么…不顾他人死活!
魏武凑近猫眼,只看了一眼,魁梧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扭过头,看向云汐,嘴唇哆嗦着,用口型无声地传递着两个足以让云汐魂飞魄散的字:
“叔!婶!”
轰——!
云汐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一颗陨石精准命中!CPU瞬间过载,灵魂出窍!完了完了完了!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雷炸了!核弹到家门口了!她甚至能想象出门外父母此刻的表情——风尘仆仆,带着突击检查儿子(和未来儿媳?)的兴奋与期待!
“小、小汐?!”米露吓得声音都变调了,抱着掉在地上的书瑟瑟发抖,像只被丢进狼窝的小白兔,“怎、怎么办?要、要躲起来吗?QAQ”
躲?往哪躲?这公寓就这么大!而且门铃还在疯狂叫嚣,一副不开门就按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月绯的紫眸瞬间锐利如刀,尾巴高高竖起:“主上!Plan B!立刻!马上!” 她的声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快要宕机的云汐头上。
Plan B!那个挖坑埋自己的Plan B!那个“我是云希女友云汐”的史诗级谎言!
“我…我…” 云汐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惊恐万分的脸,银发凌乱,穿着不合身的男款冲锋衣,里面还套着可笑的恐龙睡衣…这形象去冒充“女友”?骗鬼呢?!
但门外的“鬼”显然没有耐心了。门铃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云山海那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的嗓门:
“臭小子!开门!知道你猫眼里看着呢!赶紧的!你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酱肘子!”
酱肘子…云汐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那是她(云希)的最爱。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尖。
“云希!开门!”母亲云霓温柔但同样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再不开,妈可要生气了哦?”
生气…云霓女士生气的后果…云汐打了个寒颤。那是比时间裂缝还可怕的深渊!
退无可退!死马当活马医!
云汐猛地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视死如归”!她一把扯掉身上魏武那件宽大的冲锋衣,露出里面那件印着绿色小恐龙的睡衣!形象?顾不上了!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形象,是演技!是奥斯卡级别的临场发挥!
她双手用力搓了搓脸,试图搓出点红晕(更像被自己搓红了),然后一把抓住旁边还在石化状态的米露,压低声音,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米露!躲进你房间!锁门!除非天塌了别出来!魏武!开门!自然点!记住!我是云希的女朋友!云汐!刚睡醒!有点懵!其他看我眼色行事!月绯星靛!隐蔽!消除存在感!快!”
一连串指令砸出去,米露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抱着书窜进了次卧,“咔哒”锁门。魏武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效果狰狞),手按在了门把手上。月绯优雅地跃上鞋柜顶端,身形仿佛融入了阴影。星靛“咻”地一声钻回梦墟,只留下一丝靛蓝的微光在空气中逸散。
云汐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镜中的少女,银发凌乱,恐龙睡衣皱巴巴,脸颊通红(搓的),眼神慌乱中带着一丝强行镇定的悲壮。很好,很符合“被男友父母突然造访吓得手足无措的刚睡醒女友”人设!
她心一横,对魏武重重点头!
魏武拧动门把手——
“叔!婶!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魏武用尽毕生演技,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充满“惊喜”。
门开了。
门外,站着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的云山海和云霓。
云山海身材高大,穿着件半旧但干净的夹克,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散发着诱人肉香的保温袋(酱肘子!),另一只手还拉着个行李箱。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毫无心机的笑容,一开门就给了魏武一个结实的熊抱:“哈哈哈!突击检查!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想死叔了!”
他的目光随即越过魏武魁梧的肩膀,精准地、如同探照灯一般,落在了门内那个穿着恐龙睡衣、长发凌乱、手足无措的少女身上。
“哟嗬!”云山海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几乎要放出光来,他猛地一拍大腿,声若洪钟:
“臭小子真行啊!金屋藏娇藏了这么大个惊喜!这姑娘…俊!真俊!比照片里还好看一百倍!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 ω ★) 云希那小子有福气!哈哈哈!”
他乐得合不拢嘴,提着酱肘子就大步流星地往里走,热情得如同回自己家:“来来来,闺女!别站着!坐!叔叔给你带了酱肘子!云希那小子最爱吃的!你尝尝!别客气!”
云汐:“……” 被这扑面而来的、过于耿直的热情砸懵了。剧本里没写父亲反应这么…狂野啊!(⊙ˍ⊙)?
而此刻,一直站在云山海侧后方、气质温婉的云霓,才缓缓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素雅的米色风衣,手里拎着一袋新鲜水果,目光沉静,如同静谧的湖泊,在踏入玄关的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云汐。
那目光,温和,细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掠过云汐的银发、慌乱的眼神、身上那件明显属于年轻男性的宽大冲锋衣(被云汐丢在沙发上了,但恐龙睡衣更糟)、以及…她光着的、踩在冰凉地板上的脚丫。
云霓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云汐的脸上。那目光深处,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一丝难以置信的熟悉感,还有一丝…洞穿一切的锐利。
她没像丈夫那样热情洋溢,只是对云汐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却也极具穿透力的微笑,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你就是…小汐吧?云希在电话里提过你。我是他妈妈,云霓。别紧张,我们就是来看看。”
她走上前,很自然地拉起了云汐有些冰凉的手(云汐触电般想缩,没成功)。云霓的手温暖而柔软,但云汐却感觉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那温度,那触感…太熟悉了!
“好孩子,”云霓的目光落在云汐凌乱的银发和恐龙睡衣上,笑意更深,带着一丝长辈的调侃,“刚睡醒?云希那臭小子呢?还在赖床?让他赶紧起来!爸妈来了还躲着像什么话!”
她的手,状似无意地、轻轻拂过云汐额角一缕翘起的银发。指尖的温热触感,让云汐浑身汗毛倒竖!大脑疯狂拉响警报:太近了!太近了!破绽!到处都是破绽!
“阿…阿姨好!叔叔好!”云汐强迫自己挤出笑容,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努力扮演一个“害羞又有点懵”的女友,“我…我是云汐!云希他…他他他…他不在家!” 情急之下,她只能顺着云霓的话往下编,“他…他公司临时有事!急事!出差去了!刚走!对!刚走!”
“出差?”云霓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但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浓了。她拉着云汐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距离近得能闻到云汐身上淡淡的、属于梦墟的清新气息(混杂着一点恐龙睡衣的棉布味)。
“这么不巧?”云霓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目光却像黏在了云汐脸上,“没关系,我们等等他。小汐啊,你是哪里人呀?听口音…不像本地的?” 她开始了“准婆婆”的经典盘问。
“籍贯?”云汐脑子嗡的一声!籍贯?!原主云希是地地道道的本省人!她这个“云汐”该是哪里的?!“我…我…” 她卡壳了,冷汗瞬间浸湿了恐龙睡衣的后背!CPU再次濒临烧毁!(°ー°〃)
“咳!”旁边的魏武看不下去了,赶紧救场,试图转移话题,“叔!婶!坐车累了吧?喝口水!我去倒水!” 他手忙脚乱地去拿一次性纸杯。
“不用麻烦,小武。”云霓的目光甚至没有从云汐脸上移开,依旧温柔地笑着,仿佛只是随口闲聊,“小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跟云希怎么认识的?”
职业!认识过程!连环夺命问!云汐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她的大脑疯狂搜索着“云汐”这个身份该有的设定,但一片空白!只能硬着头皮瞎编:
“工…工作…我是…我是自由职业!画…画画的!对!画插画!认识云希…是在…在…” 她的眼神飘向阳台,试图寻找灵感,“在…在宠物展!他…他帮我的猫…呃…抓猫?”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画画?宠物展抓猫?”云霓重复着,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眼神却越来越深邃。她看着云汐因为紧张而习惯性地抿起嘴唇,那抿嘴的弧度,那微微下压的嘴角,和她记忆里儿子云希每次说谎或者紧张时的小动作…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魏武端着两杯水过来,大概是太紧张,手一抖,其中一杯水晃出来一些,洒在了茶几上。
“哎哟!”魏武赶紧放下杯子,手忙脚乱地找纸巾。
几乎是同时,云汐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她下意识地、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将茶几上那个属于魏武的、沾了点水渍的玻璃杯,往茶几角落那个固定放置水杯的凹陷处推了推,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了千百次。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云霓眼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她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这个推杯子的习惯性动作,这个将东西放到固定位置的强迫症…也是云希从小到大的习惯!她无数次因为这个习惯唠叨过他!
云霓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照灯,从云汐那习惯性抿紧的唇,扫过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耳尖(云希一紧张耳朵就红!),再落到她那双因为慌乱而睁大的、颜色奇异却无比熟悉的银眸深处(这双眼睛的形状…简直和云希小时候一模一样!)…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直觉,在这一刻汇聚成一道惊雷,劈开了云霓心中那层薄薄的迷雾!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柔得体,仿佛只是听了个有趣的故事。但那双看向云汐的眼睛,却像是穿透了那层“云汐”的皮囊,直直地望进了那个她养育了二十多年的灵魂深处。那目光里,不再是审视和好奇,而是了然,是心疼,是惊涛骇浪后的奇异平静,以及一丝…洞悉一切的、让云汐如坠冰窟的穿透力!
云霓轻轻拍了拍云汐因为紧张而死死攥着恐龙睡衣下摆的手,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好孩子…别紧张。阿姨只是…觉得你特别…面善。”
她微微倾身,靠近云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亲昵,含笑问道:
“小汐啊…你跟阿姨说实话…你平时…是不是也不爱吃蛋黄?嗯?”
轰隆——!
云汐感觉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母亲含笑的目光,此刻比任何探照灯都刺眼,比任何法则都难以抗拒!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所有伪装的小丑,赤裸裸地暴露在至亲的目光下!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一片冰凉!
完了!芭比Q了!这Plan B…出师未捷身先死!母亲大人的直觉…是核武器级别的!(;´༎ຶ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