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知识的海洋中飞速流逝。
当云汐的意识从最后一块记载着上古空间理论的骨板中退出时,窗外模拟的天色已然变成了璀璨的星空——圣树图书馆内部似乎遵循着独立的昼夜循环。
她长长地、带着极度失望地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一无所获。
她几乎翻遍了“星穹回廊”内所有可能与时空、异界相关的典籍。辉光龙族的历史悠久,知识体系庞大而深邃,记载了许多关于世界构成、能量运用、甚至与其他位面生物接触的传说。
但是,没有任何一份资料,明确记载着通往“时墟”或者她所认知的“表里世界”的方法。甚至连类似的描述都极其模糊,大多归于神话传说或无法证实的猜想。
关于稳定的、可控的时空穿梭,记载更是寥寥,且都指向同一种结论:理论上可能存在,但实施条件苛刻到近乎不可能,需要难以想象的能源和对法则的极致理解,甚至可能触及世界本源之力,危险至极。
至于“梦环塔”、“影魇”、“时花魔女”这些名词,更是如同石沉大海,毫无踪迹。
唯一的收获,可能就是对她现在所处的“辉光龙族”时代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是一个辉煌灿烂、魔法文明高度发达的黄金时代,但也似乎正面临着某种未知的、缓慢渗透的危机(从圣树的异常和魔物增多可以看出)。
但这对于她想回家这件事,毫无帮助。
“难道…真的回不去了?”云汐瘫坐在由发光藤蔓编织成的椅子上,望着模拟星空的天花板,眼神有些空洞。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孤独感席卷了她。虽然才离开不久,但她已经开始想念梦墟的温暖,想念月绯的毒舌和星靛的吵闹,想念魏武那个傻大个,甚至有点想念瑰霞那家伙…
难道她要永远被困在这个陌生的远古时代?
就在她心情低落至极点时,艾尔拉恩城主和几位核心长老再次出现了。他们的表情比早上更加凝重,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忧虑。
“云汐阁下,查阅可还顺利?是否有找到所需?”艾尔拉恩城主的声音将云汐从沮丧中拉回现实。
云汐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连吐槽的力气都快没了:“顺利?顺利极了…顺利地发现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她这话本是发自内心的失望,但听在艾尔拉恩和长老们耳中,却仿佛别有深意——是表示暂时留下?还是暗示需要他们付出某种代价才能帮助她回去?
城主与长老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沉吟片刻,开口道:“看来阁下的归途确实艰难。既然如此,不知阁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打算?云汐愣了一下。她光想着找办法回去,还真没想过如果回不去该怎么办…
看她沉默,另一位长老趁机开口,语气沉重:“云汐阁下,实不相瞒,我族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圣树能量异常波动的原因至今未明,边境深渊魔物活动越发频繁,甚至开始出现以往从未见过的品种。城市防御压力与日俱增…”
他顿了顿,看向云汐,眼神带着一丝期盼和谨慎的试探:“阁下拥有深不可测的力量,见识广博(他们自以为),又恰逢预言所示…不知阁下是否愿意…暂时留在艾琉诺斯?或许,在寻找归途的同时,也能…为我族应对当前危机,提供一些…宝贵的建议和帮助?”
云汐:“???”
建议?帮助?她看起来很像热心市民吗?
她刚想拒绝,说自己只想找个地方咸鱼躺直到找到办法回家,但话到嘴边,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如果暂时真的回不去…那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还明显有危险的地方,好像确实需要找个靠山?辉光龙族看起来挺强大的,抱抱大腿似乎不错?
而且…当顾问?
这个职位她熟啊!
在梦环塔(CAMCC)她名义上就是个顾问!跑来这不知道多少万年前的鬼地方,还是当顾问?!
我这辈子是逃不出顾问这个圈了是吧?!从现代社畜到魔女顾问,再到远古龙族顾问?!职业规划简直是一条直线通往“顾问”的坟墓啊!
云汐内心疯狂吐槽,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艾尔拉恩城主见她迟迟不答,以为她不愿卷入麻烦,便加重了筹码:“当然,我族绝不会让阁下白白辛劳。阁下在艾琉诺斯期间的一切用度,皆由我族承担,您可无限期使用圣树图书馆的所有权限,我族收藏的各类能量晶石、魔法材料也可向您开放。并且,一旦找到与您归途相关的线索,我族定会倾力相助!”
无限期使用图书馆!能量晶石和材料!倾力帮忙找回家的路!
这几个条件精准地戳中了云汐的需求!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能量(稳固境界)和信息(回家方法)!
当顾问…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就是动动嘴皮子?应该比在CAMCC天天出外勤对付影魇轻松吧?
云汐摸着下巴,思考(纠结)了足足一分钟。
最终,社畜(前)的性价比权衡思维占据了上风。
“行吧…”她叹了口气,一副“我又被迫营业了”的表情,“顾问就顾问吧。不过事先说好,我只提供建议,具体怎么做是你们的事,别指望我天天坐班干活啊!我很忙的!(忙着找办法回家和吃饭睡觉)”
艾尔拉恩城主和长老们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虽然对方答应得有点勉强,但终究是答应了!
“这是自然!阁下只需在关键时刻指点一二即可!”城主立刻应承下来,心中的一块大石稍稍落地。有这位预言中的强者坐镇,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对稳定民心、震慑宵小也有巨大作用。
“那么,从今日起,云汐阁下便是我辉光龙族的首席顾问,地位尊崇,可见王不拜,有权调阅除最核心禁地外的所有资料!”艾尔拉恩城主当场宣布,并拿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用圣树枝杈和白金打造的顾问徽章,郑重地递给云汐。
徽章入手温润,蕴含着不弱的能量。
云汐拿着这枚沉甸甸的徽章,心情复杂。
得,这下彻底绑定了。
她从自由(迷路)的异界旅人,变成了光荣的(临时)辉光龙族首席顾问。
“哦,对了,”她想起一件事,指了指一直乖乖待在角落、几乎被遗忘的卡莉娅,“这小不点我看着挺顺眼,就让她给我当个跑腿传话的吧,省得我谁也不认识。”
卡莉娅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受宠若惊地看着云汐,又紧张地看向城主。
艾尔拉恩城主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卡莉娅,今后你便负责侍奉云汐顾问,务必尽心尽力。”
“是!城主大人!我一定好好服侍云汐大人!”卡莉娅激动得小脸通红,连忙保证。能跟在这位似乎很厉害(而且伙食很好)的云汐大人身边,总比回去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云汐揣好顾问徽章,打了个哈欠:“行了,没别的事我先回去睡觉了…呃,我是说,回去思考一下如何应对贵族的危机。有事让卡莉娅通知我。”
她熟练地运用了顾问的经典话术——“回去研究研究”。
在一众长老恭敬的目光中,云汐带着新上任的小助理卡莉娅,离开了圣树图书馆。
走在回庭院的路上,云汐看着手中那枚精致的顾问徽章,在月光(圣树光芒)下反射着微光。
她抬头望了望这个陌生而辉煌的远古城市,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虚浮却庞大的法则级力量,以及口袋里那枚沉寂的恒梦始渊手镯。
“唉…”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吐槽,“月绯,星靛,你们看到了吗?我又干回老本行了…真是天涯何处不顾问,此生难逃社畜命…”
恒梦始渊毫无反应。
只有旁边亦步亦趋的卡莉娅,眨着好奇的大眼睛,小声问:“云汐大人…‘社畜’…是什么厉害的魔兽吗?”
云汐:“……是一种非常可怕、非常可怜的生物。以后你就懂了。”
她拍了拍卡莉娅的小脑袋,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沧桑感,走向那座为她准备的、名为“顾问”、实为“高级监视居住点”的豪华庭院。
新的身份,新的“工作”,在这陌生的远古时代,她的异界顾问生活,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开始了。
而圣树之下,那丝冰冷的阴影,似乎因为这座城市多了一位“顾问”,而微微躁动了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