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超出了控制。
这是男人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在代号“素材M”的紫色双马尾少女被回收到数据流的下一刻,他便失去了对“实验体S”所在实验宇宙的绝对控制。
“素材M”已经按计划回归,目前被封存于计算宇宙内,继续着她虚假的日常。
但“灵魂融合程序”偏离了计划的轨道,“
他无法再监测到“实验体S”的意识波动,
传回来的图像被干扰、撕扯、甚至直接黑屏。
时空跃迁器的联系被彻底切断了,无法干预,只能按照预设的最终程序运行。
但运行的结果,已然无人知晓。
有一股同源但更强大的力量在主动屏蔽和对抗他。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在全息键盘上强行夺回控制权,但指尖在触碰到数据流的瞬间,却被一股强大的、充满嘲讽意味的逆向数据洪流狠狠弹开!
“嗡——”一声轻响,他面前的观测屏上,跳出了一个他绝不可能看错的、由自己留下的数字——
【11.12】。
这个被他深埋在记忆最底层、用无数层防火墙加密、连他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的坐标,
此刻,却被那个未知的敌人,像一面审判的镜子,轻蔑地、残忍地,举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那个最为重要的数字、那个改变所有的数字。
拳头在操作台上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张常年因缺乏睡眠而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混杂着震惊、暴怒与一丝恐惧的复杂神情。
“这不!…”
“…不、不对,不是我想的那样。”
但本该气急败坏的男人立刻控制了情绪。
就像上一次遇到挫折时,他做的那样。
他转身,走向操作台的另一侧,
那里,有一个被半透明的、布满灰尘的保护罩封存的红色按钮。
那是他为计划中“概率低于千万分之一”的最坏情况所准备的、从未想过会用到的紧急协议。
他的手在保护罩上悬停了数秒,最终,用一种近乎自残的决绝,狠狠地砸碎了保护罩。
轻薄而锋利的亚克力碎片四溅,划破了他的手背,但他毫不在意,
他只是用沾着血的手,按下了那枚冰冷的按钮。
“既然计划出现‘变量’……”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控制室喃喃自语,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那么,启动‘协议’。”
“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人阻拦我的脚步。”
“哪怕、必须付诸无法承受的代价。”
“我也绝对要实现它。”
########
“呕!哕…咳咳咳!”
一片灰白的色调里,点缀着一点蓝色。
以及地上……她那可怜的早餐残骸。
被大气压摧残的前庭、充斥着异味的鼻腔、以及天旋地转的大脑。
看来这绝对不是坐在飞毯上就能轻松穿越的时光机。
踏入那片闪烁的幽蓝后,此筠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粒子加速器,从原子层面彻底分解,然后又在另一个维度强行重组。
她的意识被迫与这个宇宙的底层代码进行了一次短暂的、致命的亲密接触。
扶着墙,此筠大喘气着,稍微缓过神来。
拉着丢脸的银丝,和盈满泪水的眼眶,昭示着这位穿着黑色战斗服的人,现在还只是一位弱不禁风的科学家。
此筠用力擦干眼眶,打量起这个陌生的世界。
灰白,是她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
仿佛在看古老的旧照片,只有黑白灰三色构筑了此筠眼前的世界;
笔直,是她对这个世界的第二印象;
自己身处的巷子,笔直地一眼就能望到巷头和巷尾。
但,那尽头没有任何的灯光。
只有黑暗、和无限的寂静。
正当此筠想打开手机闪光灯时,左边的墙根,“哗“的一声向上打开。
那墙根,竟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微弱,但确实存在。
此筠急忙寻找能躲藏起来的地方,
但这条巷子笔直而整洁,没有任何其他元素。
此筠只得靠紧墙面,希望黑色的战斗服能够隐藏自己。
伴随一阵“吱吱“的运行声,
光芒跳出墙根,趴伏于地面,闪烁着微弱的红色。
定眼看去,竟是一轮圆盘。
它如瓷盘见宽,约四五厘米高,
表面好似镜子制成的外壳,反射着幽暗的天空。
同时,它正滑行着前往此筠的呕吐物处。
而后,利落地将此筠的呕吐物一扫而空。
那是个扫地机器人。
此筠松了一口气。
在完成了任务后,扫地机器人迅速滑行至墙根,黑色再次吞没了这轮圆盘。
伴随着“哗啦“声再一次响起,巷子恢复了原貌。
此筠也离开了墙面,蹲下身打量起那墙角。
没有任何痕迹,仿佛那扫地机器人是凭空生成一般。
高效,是此筠对这个世界的第三印象。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此筠询问着虚空。
但没人给她回答。
到现在为止,此筠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人。
点亮手机屏幕,时间是00点34分。
看来这个世界也是地球,也是24小时制,此筠如此确定。
只是一个,走向不同未来的地球。
这时,此筠才有余力确认自己的状况。
记忆,没有丢失。
装备,一件不落。
身体,除了刚刚的晕眩感,没有任何缺失。
看来自己能够在保存记忆的同时穿越平行世界。
这件事此筠已然知晓,但当自己真正实践后,依然感到了些许的失望。
“明明是自己的研究成果。”
此筠只得把这件事当成是时空裂隙的特殊性。
收起手机,此筠开始探索周边。
这是一个寂静、高效、却毫无生气的城市。
灰黑色的大楼鳞次栉比,笔直的线条充满着攻击性,像是丢失了贴图的长方体建模。
大楼光滑如镜的外墙上,看不到一扇可以打开的窗户,只有无数个针孔大小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传感器,
像亿万只沉默的复眼,冷漠地注视着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
宽阔而竖直的道路,把这一片片楼群如蛋糕般平均切块,分割成最高效的正方形区块。
看不到任何的行人。
好像那时空跃迁器,把此筠扔到了被宇宙放逐的最角落。
但她错了。
这个城市并非空无一人。
穿过几条巷子,此筠沿着宽阔的道路行走。
她终于看到了“行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灰色制服,以完全相同的步速、完全相同的间距,在人行道上行走。
他们从不交谈,从不左顾右盼,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像是一群设定好路线的程序,从一个坐标点,移动到另一个坐标点。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迎面走来,他们的行进路线即将交错。
此筠下意识地以为他们会侧身避让,但没有。
在距离彼此还有精准的三步时,两人同时向右侧跨出一步,完美错身,
然后又同时向左侧跨回原位,继续前进。
整个过程流畅、高效,却像提线木偶般诡异,没有丝毫的人情味。
这一幕带来的寒意,远比空无一人的街道更加刺骨。
“道路甚至没有一辆车。”
此筠看着这些沉默的“行人”,心中想道,
“或许,是因为‘人’本身,就是这个城市最高效的交通工具吧。”
########
一段时间的探索后,
“这条巷子...我得记下来。”
绕出了唯一拥有几条转角的巷子,此筠沿着道路行走。
道路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灯光,让此筠只能勉强看到前方。
那些灯光,并非来自传统的路灯,而是从道路两旁建筑物的屋檐下,投射出的冰冷光束。
光束会随着行人的移动而精准地照亮其前方的三米范围,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寸,
像一个永不失误的、冰冷的聚光灯。
此筠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街道上行走,更像是在一个巨大的、黑暗的舞台上,
被一个看不见的导演,用一道追光死死锁定。
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不,不对。
此筠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有一种声音,极其微弱,却无处不在。
那是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声,
像是无数台服务器散热风扇同时运转的声音,
又像是整座城市本身的心跳。
它恒定、单调,没有任何起伏,
像一首永不休止的、属于机器的催眠曲,
试图将一切活物的思绪,都拉入和它一样的、冰冷的平静之中。
身处这样的世界,甚至连此筠自己的情绪都快要归于虚无。
此筠使劲摇摇头,让自己不至于变得和那群木偶行人一样。
这到底是哪儿?
此筠行进那被精细划分的人行道上,仔细搜集着路上能寻到的所有信息。
“不行,信息太少了,完全没有头绪。”
此筠自语着打开手机,想把目前的状况记录下来。
……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屏幕的瞬间,
一股冰冷的、仿佛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的恶寒,毫无征兆地从她的脊椎窜上后脑。
周围那恒定的、属于机器的嗡鸣声,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极其微小的、不协和的变调。
空气的流动也仿佛凝固了。
“不是错觉。”
“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此筠猛然回头。
一颗银色的、篮球大小的球体正悬浮于她的身后。
它的表面光滑如镜,如同刚刚遇到的扫地机器人,扭曲映照着此筠惊愕的面庞。
镜球的中央,一个巨大的、发出淡蓝色光芒的中央镜头,如同枪口般对准此筠。
那镜头内部,无数个微小的复眼结构在飞速转动、对焦,发出一阵细微的“咔哒”声。
它不是在“看”,
而是在“扫描”、“分析”、“解码”。
此筠感觉自己不是被一个生物注视,
而是被一台冷酷的、正在读取她所有生物数据的仪器彻底洞穿。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白光从镜球前发出,将此筠习惯黑暗的视网膜瞬间烧成一片空白。
但那不仅仅是光!
此筠的大脑在瞬间接收到了一股混乱的数据流,像无数根针在扎她的太阳穴——
【心率:125bpm,异常】、
【肾上腺素水平:超限】、
【面部微表情:恐惧,逻辑冲突等级3】……
此筠用手捂住眼睛,用最快的速度跳向旁边。
没有时间犹豫。
她凭借着对地形的瞬间记忆,向旁边那条唯一有转角的巷子冲去。
镜头转向此筠逃跑的方向,
又有两颗镜球从高空无声地降落而下,与第一颗汇合。
三颗镜球,呈完美的等边三角形阵型,向着此筠逃跑的方向追击而来。
此筠疯狂地奔跑着,肺部像火烧一样疼痛,双腿灌了铅似的沉重。
这具羸弱的身体,在发出最无力的抗议。
但她的大脑,却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清晰。
“不能走直线!它们的速度比我快!必须利用转角!”
直奔巷尾的连续转角,此筠用尽全身力气,以一个近乎摔倒的姿态急转,利用视觉死角争取一瞬的喘息。
转角成功迷惑了镜球,三颗镜球的其中两颗追向了与此筠相反的方向,余下的一颗转向了此筠逃跑的方向。
身后,镜球投射出的白光不断扫过墙壁,将她逃窜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类似警报的电子音从前方传来!
本该寂静的世界,被这一惊心动魄的利刃直接劈开!
此筠抬头一看,
巷子的出口处,一扇厚重的、由未知合金制成的闸门,正在缓缓落下!
“它们在通过系统封锁我的退路!”
此筠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看了一眼正在飞速关闭的闸门,又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那颗镜球。
前后夹击,死路一条。
不,还有第三条路!
退路被封,但追兵只有一个。
另外两个一定是被刚才的转角误导,正在错误的路径上搜索。
我需要的不是逃跑,
而是在另外两个赶到之前,解决掉眼前这一个!
机会,只有一次!
此筠想到了,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如镜面般反射着天空的扫地机器人。
“承载着如此庞大信息洪流的光束,想必是会被反射回去的吧。”
手臂伸向了战术腰带,此筠迅速抽出了一截绷带,扔到了地上。
“哗啦。”墙角打开,扫地机器人开始工作。
而面前,追来的那颗镜球已然将摄像头对准此筠。
那光束如同弦上之箭,即将对此筠射出!
“看我的情绪!扫描我的数据!让你们那可悲的CPU过载吧!”
此筠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举起扫地机器人,
将它那光滑的镜面,如同一面盾牌,死死地对准了镜球的镜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镜球的镜头中,蓝光凝聚到了极致。
扫地机器人底部的镜面上,映照出此筠自己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下一秒,白光爆发!
那道承载着海量攻击性数据流的光束,如同一支无形的利箭,
瞬间跨越了数米的距离,狠狠地撞上了那面临时拼凑的“镜盾”!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一片死寂。
光束被完美地、毫无保留地、以完全相同的角度,反射了回去!
镜球的镜头,在接收到这股蕴含着“此筠激烈情绪”和其自身全部力量的、双倍过载的数据洪流后,
发出了“滋啦——”一声凄厉的悲鸣!
它内部的蓝色光芒疯狂闪烁,像一台被灌爆了内存的电脑,
剧烈的白光,就像一记响亮的巴掌,把它抽得晕头转向。
本悬浮于空中的镜球,失去了所有动力,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飞鸟,无助地掉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滚动着。
“啊!“
此筠用尽全身力气,举着扫地机器人向镜球砸去。
“乒!“
镜球的摄像头连带着它的镜面外壳应声爆裂,二者本完美的镜身都布满了可怖的裂痕。
但那镜球还没有“死透”!
那破损的镜头,依旧在徒劳地转动着,试图重新锁定目标。
“还没完呢!”
此筠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将这三个月来所有的孤独、
对柊羽的思念、
对【父】的愤怒、
以及对这个冰冷世界的憎恶,
全部灌注到了自己的双臂之中!
她再次举起已经变形的扫地机器人,发出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
将整个身体的重量,连同所有的意志,一同砸向了那垂死挣扎的镜球!
“啪——!”
清脆的、决定性的碎裂声。
镜球当场分崩离析,
如同被铁锤砸烂的镜子,碎成了一地闪烁的残片。
只剩下被外壳包裹的核心,在地上冒着呲呲的电流,
无力地旋转了几下,最终,彻底归于沉寂。
战斗,结束了。
########
镜球和扫地机器人留下的残骸马上就被另一个扫地机器人扫走了。
但那镜球的核心还在。
拉出那呲呲作响的核心,此筠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咳咳!咳咳咳!”
肺部如同老化的风箱发出悲鸣,双臂在肾上腺素褪去后爆发出最激烈的抗议。
但现在的此筠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还有两颗镜球马上就要追来。
翻找了一遍核心,此筠找到了链接核心的方式。
掏出手机,此筠直接接入了镜球的内网。
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瞬间涌出。
那是一种此筠从未见过的、极其优雅却又冰冷僵硬的代码语言。
它没有变量,没有模糊逻辑,每一个指令都像精密切割的钻石,完美、高效,却毫无冗余和变通的余地。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化作一片残影。
她没有试图去强行攻破防火墙,那是最低效的做法。
她的大脑像一台超高速的翻译机,迅速解析着这门“逻辑之语”的底层语法,
然后,她用这种语言,写下了一个最基础、也最致命的逻辑悖论——
“此指令为假”。
核心的防御系统在面对这个悖论时,陷入了长达0.5秒的“逻辑判断死循环”。
对于此筠来说,这0.5秒,已经足够她长驱直入,夺取最高权限了。
“原来,你叫【眼】啊。”
她看着屏幕上浮现的单位信息,轻声说道。
浏览了敌人的信息,此筠直接夺取了【眼】的局域网。
这个世界,看似科技发达,
但在网络攻防领域,它那僵化的逻辑,在来自另一个宇宙的、真正的“幽灵”面前,脆弱得如同纸张。
一瞬间,一张以她为中心的、详细的立体城市地图,在她手机屏幕上展开。
地图上,代表着其他【眼】和其他未知个体的蓝色光点,正以规律的路线移动着。
而另外两颗刚刚被她甩掉的【眼】,其代表的光点,正在地图的另一端快速向她这里靠近。
“时间不多了。”
此筠迅速找到了这颗已被摧毁的【眼】的身份识别码,
然后,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将这个ID,嫁接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将这颗【眼】的识别信息载入手机的下一刻,那两只【眼】追击而至。
此筠强压下狂跳的心脏,缓缓站起身,冷眼看向它们巨大的镜头,
将已经变成“伪装终端”的手机,举至身前。
她没有动。
她知道,任何多余的动作,比如逃跑或攻击,都会被判断为“异常行为”。
她现在要扮演的,是一颗“待机中”的、逻辑正常的【眼】。
两颗【眼】的镜头中,蓝光开始闪烁。
它们正在进行数据交换和身份验证。
【ID 734,状态:待机。】
【生命体征扫描……目标:未知个体。逻辑冲突等级:5(极度危险)。】
【指令冲突:ID 734 物理位置与生命体目标重合。请求‘泰坦’进行高阶裁定……】
此筠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泰坦...”
她赌的就是,那未知的“泰坦”在处理这种低阶单位的逻辑冲突时,会优先采信自己单位的ID信息,而不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异常”。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两颗【眼】静静地悬浮着,像两尊审判者。
终于,它们镜头中的蓝光稳定了下来。
【裁定结果:ID 734 信号正常。】
【生命体目标信号丢失。继续执行标准巡逻模式。】
此筠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看着那两只【眼】的镜头缓缓从自己身上移开。
它们如同无事发生一般,转过身,沿着预设的路线,径直离开了。
直到它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此筠才腿一软,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大口地喘着粗气。
赌赢了。
########
此筠并没有立刻放松。
她像一头饥饿的鲨鱼,嗅到了血腥味,开始贪婪地、深入地探索这片刚刚被她征服的【眼】的内网。
她没有去翻阅那些枯燥的单位手册,而是直接调取了这颗【眼】在被摧毁前最后十分钟的行动日志。
屏幕上,一行行冰冷的数据流淌而过:
[00:35:12] - 接收到来自【泰坦】的区域巡逻指令 A-7。
[00:37:44] - 扫描到未识别生命体,ID:空。情感波动分析……逻辑冲突等级:3。
[00:37:45] - 已将“异常熵”数据上传至【泰坦】。
[00:37:46] - 接收到来自【泰坦】的裁定:执行【标记】与【引导】程序。
[00:38:01] - 接收到来自【泰坦】的指令:启动区域封锁协议。
[00:39:22] - 逻辑判断核心遭遇攻击……系统崩溃,请求重启。
此筠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个反复出现的、如同神祇般无处不在的名字。
“泰坦……” 她轻声念出这个词。
所有的指令都由它发出,所有的裁定都由它做出,所有的协议都由它启动。
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次行动背后,都有这个名字的影子。
此筠的指尖划过屏幕,调出了系统的最高层级架构图。
在那金字塔的顶端,
一个巨大的、唯一的节点,正俯瞰着下方亿万个子系统。
它的名字,正是【泰坦】。
它是掌管着这座城市的,巨型AI的代号。
“原来如此,”此筠的眼神变得深邃,
“你不是什么执行官……你是这座城市的——神。”
使用内网清除了自己的通缉后,此筠开始探索这个小小的局域网,试图找到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线索。
她点开了一个名为“任务分配中心”的模块,
里面罗列着附近所有监察者单位正在执行或待执行的任务。
【尺-113】:正在对 D-14 区的市民进行例行“情感优化”。指令来源:【泰坦】。
【眼-089】:正在高空执行“熵增”监控。指令来源:【泰坦】。
【墙-004】:处于待机状态,等待【泰坦】的唤醒指令。
“泰坦…泰坦…泰坦…”
这个名字,像一个幽灵,附着在每一条任务指令的末尾,拥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此筠的心沉了下去。
她意识到,她所对抗的,并非几台孤立的机器人,
而是一个统一的、由某个未知核心所控制的庞大网络。
她深吸一口气,利用刚刚获得的权限,开始在任务数据库中进行关键词搜索。
她输入了那个她最熟悉、也最牵挂的名字——
“柊羽”。
搜索结果瞬间弹出。
【最高优先级清除任务】
【全城警报】
目标代号:【缪斯】(生物名:御坂柊羽)
威胁等级:逻辑病毒-Omega级
状态:正在围剿中。
发布者:【泰坦】
画面中,一位有着淡紫色双马尾、眼神倔强的少女,正被逼入一个废弃建筑的角落。
那张熟悉的面孔和“正在围剿中”的字样,此筠的瞳孔猛地收缩。
“泰坦……”
此筠一字一顿地念道,声音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