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蝎尾的阴影

作者:黑川遥 更新时间:2025/9/29 20:41:18 字数:6343

诊所的宁静,

是被一阵如同攻城锤般的砸门声撕裂的。

“砰!砰!砰!”

沉重的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每一次撞击都让门框上簌簌地落下灰尘。

正在小声交谈的病人们瞬间噤声,

空气中那份刚刚建立起来的安宁,

如同被惊扰的鸟群,

扑棱着翅膀四散逃逸。

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同一种表情——

那是早已刻在废土居民骨子里的、对未知暴力的恐惧。

老约翰那高大的身影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立刻开门,

而是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铁板上,

浑浊但依旧锐利的眼睛警惕地眯起。

他手中的自制霰弹枪,

枪口微微下沉,

处于随时可以抬起击发的状态。

“开门!妈的,里面的人都死光了吗!”

门外的吼声沙哑而狂躁,

充满了不耐烦的恶意,

“我们老大快不行了!”

“再不开门,老子就把这破地方给拆了!”

“砰砰砰!!”

砸门声再次响起,

惹得老约翰一阵耳鸣。

“是蝎子帮的人。”

一个躺在角落病床上的、断了腿的老矿工压低声音说道,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憎恨,

“我认得这个声音,”

“‘疤脸’……我的腿就是被他打断的。”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瞬间激起了一片愤怒与恐惧的涟漪。

“不能让他们进来!”

老矿工挣扎着想坐起来,

“他们是豺狼!是瘟疫!”

“让他们进来,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没错!把他们赶走!”

“阿羽小姐不会救他们的,对吧?”

病人们的骚动声越来越大,

恐慌像病毒一样在狭窄的隧道里蔓延。

此筠站在人群的边缘,

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她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藏在作战服下的匕首,

大脑在飞速计算着如果爆发冲突,

她能利用的掩体和最优的攻击路线。

就在这时,

一道平静的女声,

如同一股清泉,

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把伤者抬进来,”

阿羽从内室的帘子后走出,

她刚刚似乎在进行一台手术,

白大褂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但她的表情却异常镇定,

“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老约翰回过头,布满沟壑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可是,阿羽小姐,他们是蝎子帮……”

“我知道。”

阿羽打断了他,

她的目光越过老约翰的肩膀,

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铁门,

看到门外那个奄奄一息的生命。

此筠立刻走到她身边,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快的语速说道:

“阿羽,别冲动。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他们的目的是消耗我们宝贵的药品,并且探清诊所的内部情况。”

“从风险收益比来看,救他的潜在风险远大于收益。”

这是她“规程”中标准的风险评估,

冰冷、理性,

且在过去五十次轮回中被证明是绝对正确的。

但阿羽没有看她。

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门的方向,

那双紫色的眼眸里,

没有此筠预想中的犹豫或挣扎,

只有一种作为医生的、不容置疑的专注。

她没有对任何人解释,

只是将声音提高了一些,

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仿佛是在对诊所里的每一个人,

也包括此筠,宣告她的原则。

“在我眼里,他现在只是一个内脏破裂、失血过多的病人。”

她说完,

便对老约翰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开门。”

此筠看着她那不容置疑的、甚至显得有些固执的背影,

这背影,

在此筠的脑海里瞬间与柊羽拒绝那套Lolita、转身离去的背影重合。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在此筠进入这个世界后,

第一次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意识到,

在这个女人面前,

她那套引以为傲的、由数据和逻辑构筑的完美“规程”,

显得如此苍白,

如此可笑。

老约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但他还是选择了服从。

他拉开沉重的门栓,

铁门向内打开了一条缝。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汗臭味立刻涌了进来。

门外,

几个蝎子帮的成员抬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

为首的是个赤裸上身的寸头壮汉,

一道仿佛切开整张脸的可怖疤痕横亘于其面门之上。

他看到门开,

一双奸细的眼睛发出亮光,

那张恐怖的脸上挤出一丝狞笑,

寸头壮汉“疤脸”正想说些什么。

但迎接他的,是老约翰那黑洞洞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霰弹枪枪口。

“把伤员放下,”

“你们,赶快滚。”

老约翰的声音沙哑得像地狱的判词。

“你他妈……”

“滚。”

在老约翰那如同要吃人的眼神和毫不动摇的枪口面前,

“疤脸”最终还是选择了退缩。

他们咒骂着,

将那个昏迷的同伴像扔一袋垃圾一样丢在门口,

然后跺着双腿、不甘地退入了黑暗之中。

########

“咣铛!”

门,

再次被重重地关上。

诊所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不速之客”,

仿佛在看着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只有阿羽,

她跪了下去,

开始检查那个人的伤势。

“腹部贯穿伤,失血过多,已经休克了。”

阿羽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宣读一份报告,

“老约翰,把他抬到手术台上。”

“此筠,你来做我的助手。”

此筠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争论已经毫无意义。

此刻,

她能做的,

只有以“助手”的身份,

近距离地监视这颗“炸弹”。

手术在一种极其压抑的氛围中进行。

阿羽展现出了与她年龄不符的精湛技艺,

她的每一刀、每一次缝合都精准而稳定。

此筠负责递送器械、监控生命体征,

她的大脑在机械地执行着医疗程序,

但她的余光,

却始终锁定在那个昏迷的蝎子帮成员:

他的左手断了三根手指,

因此被此筠在心中命名为“断指”。

她注意到,

即使在深度昏迷中的“断指”,

他的右手,

也在下意识地虚拢着腰间,

像是在保护什么东西。

在一次为了方便手术而移动他的身体时,

从他腰间,滑落下一个棕色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包,

此筠不动声色地用脚尖将其勾到自己脚边,

然后趁着阿羽专注于缝合的间隙,

悄悄捡起,

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手术持续了近三个小时。

在消耗了诊所库存里为数不多的血浆和一支珍贵的强心针后,

阿羽硬是把“断指”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当她剪断最后一根缝合线,

疲惫地直起身时,

她的额角已经满是汗水。

“他活下来了。”

阿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是啊,”

此筠的声音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活下来了。”

她看着那个胸口开始平稳起伏的“病人”,

心中却没有任何救死扶伤的喜悦,

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看着实验数据的漠然。

########

接下来的几天,

诊所的气氛变得异常肃杀。

在阿羽和此筠的照料下,

“断指”的伤势恢复得很快。

他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躺在病床上,

眼神阴鸷,

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诊所里的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只有阿羽会像对待其他病人一样,

定时为他换药、送去食物。

此筠则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助手”与“观察者”。

她白天协助阿羽工作,

晚上则会悄悄地、不间断地监视着“断指”的一举一动。

那个从“断指”身上找到的油布包,

她早已在无人时打开过——

里面是一小撮高纯度的、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致幻蘑菇粉末,

以及一张画着蝎子图案的、简陋的帮派联络地图。

一切,

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

第五天夜里,

机会来了。

负责守夜的老约翰因为连日的辛劳而打起了瞌睡,

诊所的防御出现了短暂的松懈。

“断指”确认四周无人后,

悄无声息地从床铺上滑下。

他没有走向出口,

而是像一只熟悉的狸猫,

熟练地避开了地上熟睡的病人,

径直溜向了诊所最深处的、存放着所有珍贵药品的储藏室。

储藏室的门只是一扇简陋的铁皮门,

上面挂着一把早已锈蚀的挂锁。

这对“断指”来说形同虚设,

他从靴子里抽出一根铁丝,

三两下就捅开了锁芯。

他贪婪的目光扫过货架上那些贴着标签的瓶瓶罐罐,

最终,

锁定在了最大的一包、用防水油布包裹的盘尼西林上。

他知道,

这包药足以让他回去跟蝎王换取下半辈子都用不完的物资。

他伸出手,

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他的手,

却在碰到那包药的前一刻,

停在了半空中。

“啪嗒。”

储藏室里唯一的应急灯,

灭了。

整个空间瞬间被绝对的黑暗所吞噬。

“谁?!”

“断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惊慌地转过身,

同时从腰后摸出了一把藏匿的匕首。

黑暗中,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他自己因恐惧而加重的喘息声。

“滚出来!妈的!”

他挥舞着匕首,

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虚张声势。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

从他的身后幽幽响起,近得仿佛贴着他的耳廓。

“你在找这个吗?”

“断指”的寒毛瞬间倒竖!

他猛地转身,

用匕首狠狠刺向声音的来源!

但刺了个空。

紧接着,

他感觉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如同蚊虫叮咬般的刺痛。

然后,

他眼前的黑暗开始旋转、扭曲,

全身的力气如同被瞬间抽空。

他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想呼喊,

却发现声带已经不听使唤。

在意识彻底沉入深渊的前一刻,

他仿佛看到,

黑暗中,

一双翡翠色的、如同鬼魅般的眼眸,

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

当储藏室的灯光再次亮起时,

阿羽和被惊醒的众人看到的,

是这样一幅景象:

“断指”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不省人事。

而那个娇小的蓝发少女——此筠,

正一只脚踩在他的胸口上,

手中把玩着那把从他手里缴获的匕首。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冰冷得像废土冬夜里的寒铁。

“这就是你救回来的‘病人’。”

此筠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冰锥,

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如果不是我早有防备,”

“我们最珍贵的一批抗生素,现在已经在运往蝎王巢穴的路上了。”

她抬起头,

目光越过惊愕的众人,

直直地射向匆匆赶来的阿羽。

“现在,”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与质问,

“你还要坚持你的原则吗?”

“下一次,当他带着整个蝎子帮回来的时候,”

“你准备用什么来拯救你的‘病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阿羽身上。

那个曾激烈反对的老矿工,

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用手指着地上的人,

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阿羽看着地上昏迷的“断指”,

又看了看周围病人们脸上那混杂着愤怒、恐惧和质问的复杂神情。

她的脸上,

第一次,

露出了深深的、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动摇。

那份属于理想主义者的光芒,

在这一刻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她沉默了许久,

久到空气都仿佛凝固。

最终,

她闭上眼睛,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老约翰,”

她没有回答此筠,

只是对身旁的老人说,

“把他绑起来。”

“天亮后,把他扔到离这里最远的地方去。”

她顿了顿,

补充了一句:

“……给他留一天的食物和水。”

这个决定,

让诊所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无法理解的骚动。

而此筠,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

笑了。

那是不含任何笑意的、

充满了彻骨失望的笑。

她终于明白,

在这个女人面前,

任何逻辑、

任何事实、

任何血的教训,

都毫无意义。

她那套所谓的“原则”,

已经坚硬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指望她改变,

比让这片废土重新长出森林还要荒谬。

那,拯救她的目标,

又从何谈起呢?

此筠收起了笑容,

将匕首插回鞘中。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深深地、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

看了一眼那个背影显得无比固执的阿羽。

然后,

她转身,

默默地走回了诊所的阴影之中。

如果光明的道路走不通……

那么,

就由我,

来为这个最后的理想乡,

踏入黑暗。

为了不伤害她最爱的人,

此筠下定了决心。

########

当天深夜,

当诊所里大部分人都因白天的冲突而身心俱疲、沉沉睡去时,

一道黑色的影子,

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

悄无声息地从一个隐蔽的维修通道潜出了诊所。

白井此筠没有通知任何人。

她知道,

任何言语上的劝说都已是徒劳。

阿羽的“原则”是这座理想乡的基石,

却也可能成为它的墓碑。

她不能再被动地等待悲剧发生,

她必须主动出击,

去揭开那片名为“蝎子帮”的阴影,

看清它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利齿与毒牙。

她的目标明确——获取情报。

她来到了几天前与那个“蝎子”少年相遇的区域。

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

这里是蝎子帮外围成员活动的边缘地带,

也是防备最松懈的地方。

她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耐心地寻找着一处完美的伏击点——

那是一栋废弃大楼二层的残破房间,

只有一个入口,

视野开阔,

且能俯瞰下方一条拾荒者们经常经过的必经之路。

她没有急于行动,

只是静静地潜伏在黑暗中,

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与夜风同步的频率。

她的耐心,

早已在五十个世界、无数个日夜的等待中,

被磨炼得如同最坚硬的岩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

一个落单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野。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断指”更瘦小的男人,

他鬼鬼祟祟地在废墟间翻找着什么,

一边找还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

显然是脱离了队伍,

想自己找点“外快”。

就是他了。

此筠的瞳孔微微收缩,

锁定了这个目标。

她等待着,

等待着他走进自己预设的“猎场”。

当那个男人经过大楼下方,

被一堆看起来颇有价值的废铜烂铁吸引时,

此筠动了。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像一片羽毛般从二楼的破洞中落下,

无声地出现在男人的身后。

“别动,也别出声。”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伴随着一个同样冰冷的、坚硬的物体,

死死地抵住了他的后脑。

是此筠的手枪。

那个男人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

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的、小鸡般的悲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抵住自己脑袋的,

是真真正正的、能瞬间结果他性命的钢铁。

“我……我什么都没有!别杀我!”

他立刻举起双手,

声音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我不是来抢劫的。”

此筠的声音依旧平稳得可怕,

“我来做一场交易。”

她一只手用枪抵着男人的后脑,

另一只手从战术腰包里,

拿出了两样东西,

扔在了男人面前的地上。

一整块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高能量压缩饼干。

以及一瓶装得满满的、在月光下显得无比清澈的净水。

在废土,

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

足以让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为你卖命。

那个男人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财富”,

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交易?”

“很简单。”

此筠的声音像来自九幽的魔鬼,

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诱惑与威胁,

“你回答我的问题,”

“诚实地回答。”

“然后,这些就是你的,”

“你可以活着离开。”

她顿了顿,

枪口又向前顶了顶,

加重了语气。

“但如果你对我撒谎,或者有任何隐瞒……”

“相信我,”

“成为这片废墟的一部分,是你最好的结局。”

在绝对的武力压制和足以买命的巨大诱惑面前,

这个小喽啰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

“我……我说!”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很好。”

此筠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

“蝎王是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蝎王……蝎王是我们的神!”

男人提到这个名字时,

声音里竟带着一丝狂热的崇拜,

“他无所不能!”

“他从‘盐之海’的死人堆里爬出来,一个人就杀光了一整个商队!

“他教我们怎么活下去,”

“怎么把那些自以为是的定居点居民变成我们的奴隶和食物!”

此筠的眉头微蹙,

她从对方的描述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邪教般的个人崇拜,

以及极端的残忍。

“第二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一直盯着那个诊所?”

“是……是蝎王的命令。”

男人咽了口唾沫,眼神变得有些恐惧,

“蝎王说,那个女医生是个‘圣人’,”

“他最喜欢看的,就是把‘圣人’拉下神坛,”

“让她在泥地里哭着求饶的样子。”

“他说……那比任何致幻蘑菇都带劲。”

“他说他早就知道诊所的位置,也知道里面有多少人,”

“但他一直没动手,就是在等一个最好的‘舞台’,”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女圣人’是怎么一点点崩溃的……”

听到这里,

此筠握枪的手不自觉地握到最紧。

原来如此。

不是简单的掠夺,

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以摧毁希望为乐的、病态的“狩猎”。

这让她瞬间明白了,

为什么阿羽的诊所能存在这么久——

那不是因为蝎王的疏忽,

而是因为他刻意的“圈养”。

“最后一个问题。”

此筠的声音变得比夜风还要冰冷,

翡翠的双眼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

“他什么时候动手?”

“就……就快了……”

男人被此筠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吓得几乎要尿出来,

“老大的……老大的那批‘新货’在路上被‘锈蚀风暴’给毁了一半,”

“他现在急需药品来……来处理那些‘残次品’。”

“我听到疤脸老大说,蝎王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他准备在下一次……下一次风暴来临的时候,就发动总攻,”

“把诊所里的一切……都变成他的东西。”

“下一次风暴……”

此筠在心中快速计算着。

根据她这几天的气压监测,

最多不超过三天。

时间,

已经所剩无几。

她得到了所有需要的情报。

那个男人看着此筠,

颤抖着问:

“我……我都说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那些东西……”

此筠收起了枪。

“当然。”

她后退一步,

融入黑暗之中,

“交易完成。”

那个男人如蒙大赦,

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一把将饼干和水揽入怀中,

然后头也不回地、疯了一样向废墟深处跑去,

仿佛生怕身后的魔鬼会反悔。

此筠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只是独自一人站在废墟的阴影之中,

冰冷的夜风吹动着她靛蓝色的长发。

她抬起头,

望向远处诊所方向透出的、那点微弱而温暖的灯光。

在她的眼中,

那点光芒不再仅仅是希望,

更像是一个被置于猎人准星之下的、脆弱的靶心。

“游戏……吗?”

她低声喃喃自语,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那双翡翠色的眼眸里,

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愤怒与决心的火焰。

“很好。”

“那么,蝎王先生……”

“……现在,换我来陪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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