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青城星

作者:Charli不会冲浪 更新时间:2025/8/7 16:48:50 字数:4238

透过舷窗,我看见漆黑的星云渐渐隐去,模模糊糊地,感觉呼吸顺畅了些许,那自己是应该着陆了。与此同时,冷冰冰的女声在冷冰冰的机舱中蔓延开来。

“旅客朋友,我们即将着陆,享受您在共青城星上的旅程。”

共青城星,是前苏联太空殖民的第一步,随着他们的探索脚步越来越远,从前的外星堡垒被改造成了所谓太空战争老兵的疗养院,再后来,随着那个红色巨人的崩塌,这外太空的疗养院也被改造成了度假胜地。得益于官方宣称“富含营养物资”的空气,这颗星球每年有数以万计的人前来度假或朝圣。

我脱去那沉重的太空服,开始呼吸这星球的新鲜空气,还真如那宣传的一样,确实令人沁人心脾,感觉整个肺部的纤维细胞都被洗刷了一遍。之前的不如意,压力和颓废,好像也尽数被我一股脑的呼了出去。

“旅客朋友,从这里开始,我们不过多干涉您的探索欲望,您可以返回酒店,也可以选择四处逛逛。”刚才机舱里的冷冰冰的女声由这台机器人发出来,它就是前苏联科技的产物,一切部件被粗暴的焊在一起,隐约的可以看见胸前的红星被人为地抹去,重新刷上了俄罗斯的国徽。

等我从太空中微微缺氧的环境中反应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高耸入云的建筑,那雕像主题是一男一女两个宇航员 一个举着镰刀,另一个举着锤头。充满了那种“斯拉夫情调”,雕像下面许多人在合照,一帮是须发皆白,估计是之前苏联的眷客,另一群则和我面孔无二,估计就是中国人了,不过,还有些日本人也在其中。按我浅薄的历史知识,日俄素来不对付。不过感谢这太空的大航海时代,使得充斥国仇家恨的人类种莫名的团结在一起了。

“你好,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我回过头,一个戴着黄色假发红色美瞳的女孩子微笑的看着我,她举着老掉牙的那种爷爷辈在地球上用的相机,她身边还有两个女孩子,一个戴着粉色假发,另一个则是红色假发。

我接过相机点了点头,她们三个也就变换着姿势拍了起来,我很好奇她们这幅打扮是什么意思,那黄头发的女孩笑着对我说,那是老掉牙的奶奶辈看过的动画片里的人物。

远方的恒星温暖且闪耀,我只在爷爷的故事里和书本上有过的太阳才见识过这种闪耀与温暖。不知怎地,我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个黄头发的女孩,她笑起来也是那样的闪耀且温暖。我回过头去,想找找她的踪影,只看见了那尊雕像和那座由堡垒改造过来的厚重的酒店,一种失望感冲上了我的心头,我就伴着这种失望不由自主地像深处走去,直到一条不长不宽的河拦住了我的前路,河边的滩涂柔软又潮湿,踩上去软乎乎的,河对岸,几头牛正在悠闲地吃草,牛的身后,是一片不知深浅的茂盛的松树林。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渐渐地感受到一股寒气了,肚子也叫了起来,恒星逐渐地隐去了,我意识到我该回酒店了。这酒店内部的陈设和他的表面一样厚重,估计和我爷爷岁数一样大的碗碟,墙上随意挂着的油画斑驳地同缺少粉刷的墙面一样。我不知道在哪里吃饭,但是好在有的柜子里放着面包,我向前台嗡嗡作响的机器人询问是否能拿一块,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我回到了我的房间,它在最顶层,屋子里还有梯子直通楼顶,进门的桌子上摆放着新鲜的蔬菜水果及面包,我推开右手边的门,里面竟然是厨房,我明白了这些蔬菜的用意,没想到这里随意到要自己做菜,我那下三滥的厨艺仅限于支持微波炉的速食,我只能啃那相当坚硬的面包了。

正当我惆怅于晚饭之际,门铃响了起来。我推开门,是那黄头发红色瞳孔的女孩,她正散发着闪耀的光芒,以一种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

“你好?”

“啊,你好,有什么事吗?”我意识到我长时间的沉默带来的尴尬,“我想用一下你的厨房,可以吗?我们那间的炉灶不是很好用。”她指了指斜对面的那间房间。

“没问题,”我闪开身示意她进来,“我这里还有点菜,但是我不会做饭,能不能麻烦你......”

“好啊,你想吃什么?”她笑着看着我,“你们吃什么,给我做一点就可以。”

厨房里随即升腾起来,我则翻起来房间里的书架,那上面的杂志记录的甚至是一百多年前的东西,我随便抽出一本看了起来,上面说的是日本的动漫之类的,正当我好奇那历史书本中看似老顽固的苏联也会进口这种杂志,突然,杂志上的动漫小人吸引了我的注意,黄头发,红眼睛,斜马尾辫,右边写着她的名字,伊地之虹夏,同那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女孩子的样子一样。右边还有粉头发,红头发,分别叫波奇和喜多,只是没在她们中看见蓝头发叫凉的。

门铃又响了起来,是粉头发和红头发的女孩,她们手里抱着电吉他和贝斯,他们无视了我的存在,四处打量着我的屋子。

“虹夏,虹夏?你在吗?”

“在,我在厨房这里!”她们对我一笑表示了基本的尊重,就相当不可一世地入驻了我的沙发。

“不好意思,我们那间屋子的电路不是很好,借你的一用哦。”

“你都让虹夏进来做菜啦,我们当你默认我们的请求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这倒也无妨,热闹点也没有什么错,我只不过好奇那个黄头发的女孩子也叫虹夏么。

“是的,她就是叫虹夏,和她cos的角色一样,只不过不姓伊地之”粉头发的女孩子告诉我,她们还说要在这里开一场演唱会,无意间透露出缺一个贝斯手的信息。我来了兴致,贝斯我正好会一点,便询问她们我能否加入。

“真的吗,那太好不过了。”正好虹夏做好菜从厨房里走出来,香气随即填满了房间,我的肚子叫了起来,“先别讨论这个了,吃饭第一。”她还是那样温柔的笑。

我心里清楚的很,我加入这几个女孩的临时乐队无非是为了和那虹夏多相处一会,我已经在这相当短暂的接触中喜欢上了这个阳光般的女孩。

她们都摘下了假发,虹夏的头发乌黑且浓密,她把手上的皮筋绑在头发后面,随后竖起高高的马尾来,她注意到我在看着她,对我微微一笑。

“这么会做菜吗。”我问她。

“从小一个人住,这是必备的技能嘛。”

“我也是一个人长大,可我只会用微波炉。”

她笑了,“会用微波炉也很厉害。”我也笑着回应,权当这是她对我的关心。

虽然原材料很简单,但是每一道菜都恰好填满了我的味蕾,我受够了工业流水线的机械味,这菜里的人味儿到是让我难得的找回了些许人性的关怀,让我意识到人类是群居动物。正当我回味之际,我的门又响了起来。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女儿表示他们的炉灶也并不好用,因此,我的小小房间热闹了许多。

“小妹妹,晚上来看我们唱歌吧!”粉头发的女孩和那小女孩聊的很投机,“那当然,我们肯定是要捧场的。”小女孩的爸爸说,“你们借了我们厨房吗!”

晚上,我们在大堂的小舞台举办“演唱会”,由于种种原因,观众寥寥,不过这几个女孩子看上去很开心,可能是心里的愿望了结了吧。我也很开心,能看到那无时无刻绽放绚烂笑容的虹夏,像黎明前小巷子里等待天明的野猫。

“你弹的真棒!”她笑着看着我,我一下子变成了因作业被判A而兴高采烈的孩子。

“演出姑且圆满结束啦!”

“回去美美睡觉喽!”

“我要吃夜宵!”

我并没有陪着那三个女孩子,只是回到了我的房间。我躺在床上,尽力捕捉同虹夏交往的一点一滴,我不想浪费这些美好的回忆,于是赶紧披了件衣服,拿出纸笔,准备把这段旅程记下来,如果可能的话,给那位虹夏写一首诗。我这种所谓的“小知识分子”也只有这种酸腐气能拿的出手了。

突然地,楼道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可能是烟雾报警器之类的东西,我急忙推开门,发现那两个女孩被烟熏得不成人样,话虽如此,却不见虹夏的身影。

“虹夏呢?”

“她还在里面,”红头发的女孩说,“她本来想自己动手修好炉子的,结果爆炸了....”随即是几声抽泣。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赶忙找来一大块浴巾,用水打湿,披在我的身上就冲了进去,我不想让这道来束来之不易的光芒消逝。

她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摘下假发就去准备夜宵,尽管我被黑烟呛得睁不开眼,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她散发出来的无私且温暖的光芒。我抱着她,灰尘没能掩去她的美丽。

“活下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酒店的医生来的很快,他们称赞我的果决,说要再拖一会,这小丫头的性命不保。等我注意到为我处理伤口的医生,我才发现我的胳膊被烧掉了一大块皮。

“她是你女朋友?”医生问我。

“不是,只是....”我愣了一下,“朋友而已。”

“叫家属来,签字。”那粉头发的女孩走了过来,一边摸着眼泪。

虹夏入院了,我在她的隔壁病房,晚上,我竟然难得地紧张起来,给她写的诗也变得凌乱起来,完全不成章法。我敲了敲她的门,开门的是那粉头发的女孩,她已经脱去了假发,她是虹夏的妹妹。

“我好害怕....姐姐她.....”

“没事的,只是简单的烧伤,一点粉尘进了肺部而已,你的姐姐没有问题的。”虽然这样说,我的心里也一直在慌张地跳。

“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事可以来找我。”

“大哥哥,你能不能在这里陪着我?我真的好害怕出事.....”我无法拒绝如此情况下孱弱的她的请求,她的心弦肯定比我绷得更紧。

“很晚了,你去睡吧。”我看着她,“我会看着你姐姐的。”这些事对于一个孩子的精神来承担未免太过残酷。

我看着虹夏,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紫红的光照进了病房,洒在虹夏的脸上,她的嘴唇动了动,然后,是沙哑的“水.....”她妹妹睡的正香,我也不忍心打扰,便自己打了水递了过去。

“谢谢。”她艰难地点着头。

“你不要动,我去叫医生来。”医生也表示,她已无大碍,现在的沙哑是粉尘呛入肺部过多导致的,即使伤的很重,她还是艰难地挤出了笑容。

“我妹妹呢?”

“在睡觉呢。”

“是你帮我的吗吧,谢谢你。”

“不全是,你运气很好,这么近距离的可燃气体爆炸也只是把你烧伤。”我笑着看着她。

她转过头去,紫红色的光逐渐变成金色,涂抹在她的脸上。

“你图什么呢?”她突然这么闻到。

我愣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地,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成为我的光芒吧,照亮我这黑暗罅隙里的野狗。”

她笑了,“我没什么见识,能说的更通俗一点吗?”

我尴尬的想从楼上跳下去,但我还是说出来了,很简单的四个字,“我喜欢你。”

她只是看着窗外,此刻我恨不得我的心也飘到窗外去,在与长久的沉默博弈后,她笑着说:“可是我不喜欢你。”

“啊......”我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随后便被无尽的尴尬填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如果你认为我对你的那些是温柔的话,那我对所有人都很温柔。”

“是我唐突了,对不起。”我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我写的诗来,递给她,“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了,这是我给你写的东西,留个纪念吧。”

“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你拿回去吧。”她还是笑,只不过僵硬了许多,“谢谢你的照顾。”

我关上了门,门因年久发出吱呀吱呀的抗诉。我在走廊来回踱步,我才发现,这医院的楼道狭窄且阴暗,任何光都照不进来,我想我心里的门也关上了。

返程的路上,我没有看见她,当舷窗与那尊雕像告别,星云重归我的眼帘时,我似乎又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这样想,也许会再见的,对,会再见的。宇宙那么宽广,宽广到我的心都装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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