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居的朱红色柱子还在震颤，像刚被敲响的太鼓，震得指尖发麻。零夜扶着柱身喘粗气，胸腔里的空气烫得像岩浆，每吸一口都裹着神社特有的檀香味，混着星见萌发梢飘来的草莓泡泡糖甜气，在鼻尖拧成个古怪的结——像把薄荷糖扔进了热可可里。
“别停。”星见萌的声音带着喘，却比刚才稳了不少。她的帆布鞋尖在石板路上碾出半圈灰痕，手机屏幕亮得扎眼，《宝可梦》导航的箭头第一次稳稳指着神社深处，像被钉死在罗盘上的指针，连抖都没抖一下。
零夜刚要迈步，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叮”地响了声，不是系统那机械的提示音，倒像冰镇汽水开瓶时的气泡破裂声，脆生生的。他摸出来，屏幕边缘突然泛起淡蓝色的涟漪，像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晕开半透明的滚动条——
【检测到玩家临时合作达成（可信度60%）】
【跨频道弹幕功能已解锁】
【当前频道：#魂印实验幸存者#】
“这是……”零夜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指尖的汗在玻璃上晕开小雾团。滚动条里突然飘出一行白字，带着浅灰的描边，【漫符姬-01】发的，像张被风吹动的纸片擦过屏幕，拖出淡淡的蓝影：
【新人可以啊，居然能拿捏逆文使的路痴属性（拇指）】
零夜的眉骨跳了跳。这格式，这语气，像极了B站新番里的实时弹幕，只是此刻飘在他的手机上，还精准戳中了星见萌的痛处。
“什么东西？”星见萌的手机也在响，她划开屏幕时“啧”了一声，双马尾甩到肩前，发梢的漫画碎屑掉进衣领，痒得她缩了缩脖子，“哪来的乱码？”
零夜凑过去看，她的屏幕上也飘着弹幕，颜色偏粉，像加了层樱花滤镜。一条【清道夫-17】发的飘过，字里的“吃瓜”表情闪了闪：
【03号实验体居然和07号组队了？活久见（吃瓜）】
“实验体？”星见萌的指尖突然绷紧，指甲在屏幕上掐出白痕，手机壳的塑料边缘硌得指节发白。她突然按住太阳穴，眼前炸开玻璃罐的碎片——蓝色液体漫过口鼻的窒息感猛地涌上来，指尖的手机差点脱手，“他们怎么知道……”耳后那枚NERV徽章状的印记又开始发烫，淡青色里渗出点红，像被火燎过的纸。
零夜的脑子突然闪过漫画店店长的话。老头擦手办时嘟囔过“玩家都在看同一个频道”，当时只当是胡话，现在看来……这弹幕哪是聊天框，分明是场实时直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的眼睛盯着。
又一行弹幕飞掠而过，快得像流星，【数据姬-04】发的，带着个秒表表情：
【乌鸦面具进鸟居了，速度比上次追09号时快3秒（记时）】
零夜的后颈瞬间炸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猛地回头，神社入口的鸟居阴影里，果然晃过个黑色的轮廓。那人手里的《**》封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块浸在血里的墨玉。黑袍扫过石灯笼时，带起的风裹着股铁锈味，像《进击的巨人》里巨人靠近时的腥气，钻进鼻腔，呛得人喉咙发紧。
“他追来了！”零夜拽住星见萌的手腕就往深处跑，石板路被踩得“哒哒”响，像《鬼灭之刃》里剑士挥刀前的急促鼓点，敲得人心慌。
弹幕滚得更快了，像被狂风卷起的雪片：
【乌鸦面具的《**》好像升级了，封面的纹路不一样（放大镜）】
【07号的存在感刚过100吧？别浪，清道夫专杀高共鸣体】
【09号就是上次被乌鸦面具抹除的水系魂印者（蜡烛）】
【星见萌的导航修好了？刚才跑直线了欸（惊讶）】
星见萌的脚步顿了半秒，不是累的，是被最后一条刺到了。她突然转身对着手机吼：“要你管！”声音在神社的石灯笼间撞出回音，惊飞了树上的夜鹭，翅膀扑棱的声音像抖开浸了水的棉被，闷乎乎的。
她头顶的文本突然炸成猩红：
【不准笑我的导航！】
【这些乱码到底是谁发的？！】
零夜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画同人本时，给伊莉雅加的傲娇属性——明明慌得要死，偏要用愤怒遮羞，连耳根红了都要说是被太阳晒的。他刚要开口，手机震了震，一条【漫符姬-01】发的弹幕飘过来，带着金色的描边，像贴了层金箔：
【提醒：弹幕内容仅玩家可见，清道夫无法感知（小声）】
“原来如此。”零夜的拇指在屏幕边缘蹭了蹭，突然觉得这功能没那么讨厌了。至少能知道追兵在哪，比蒙着眼逃亡强。他试着在屏幕边缘敲了敲，半透明的输入框“啪”地弹出来，光标闪得像他的心跳，快得有点离谱。
星见萌还在跟弹幕较劲，手指在屏幕上乱划，想把那些嘲讽她导航的文字擦掉，结果反而触发了特效——一行【逆文使急了急了（复读）】的粉色弹幕突然炸开，屏幕边缘泛起樱花色的涟漪，字大得占了半屏，像张糊在脸上的便利贴。
“可恶！”她把手机塞回口袋，拉链拉得“刺啦”响，像是要把那些文字关起来闷死，“别管这些了，先找共鸣器！”
零夜没动。他的视线被一条新弹幕勾住了，发信人ID是【店长-24小时】，头像就是漫画店那个总爱打瞌睡的老头，弹幕后面跟着个咖啡杯表情：
【小心鸟居后的第二道结界，要用零件的蓝光破（咖啡）】
“结界？”零夜摸向怀里的明日香零件，金属表面的温度果然在升高，蓝光透过指缝渗出来，在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荧光粉。
星见萌已经跑出两步，见他没跟上来，又折回来拽他，帆布鞋在地上拖出半米长的灰痕：“发什么呆？”她的呼吸扫过零夜的耳廓，带着点奶味，大概是刚才吃的草莓糖还没化净，甜得人有点痒。
“看这个。”零夜把手机怼到她眼前，店长的弹幕还在缓缓飘。星见萌的瞳孔缩了缩，突然按住零夜的手腕往右侧拐，“跟我来，结界在神社的洗手池后面！”
这次她没看导航。零夜注意到她跑的时候，肩膀微微内扣，像在刻意纠正什么，双马尾不再左右乱晃，倒像被无形的线牵着，划出笔直的弧线。
弹幕又开始刷：
【03号居然不用导航了？成长了（欣慰）】
【店长怎么什么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NPC？】
【乌鸦面具快到洗手池了，07号赶紧用零件啊！】
零夜的心跳突然跟弹幕的滚动速度重合，“咚咚”地撞着肋骨。他掏出零件，蓝光在夜色里突然暴涨，像握住了团缩小的星云。神社的洗手池就在眼前，石制的，池里积着月光，水面浮着层薄灰，倒映出两人慌张的脸，连眉毛都在抖。
“就是这里。”星见萌指着水池边缘的裂纹，那里刻着模糊的NERV标志，被青苔遮了大半，得扒开才能看清，“把零件放上去。”
零夜刚要弯腰，屏幕上飘过条红色的弹幕，像用血写的，【系统提示】发的，字边缘泛着锯齿状的红光：
【警告：清道夫已激活“文本抹除”能力，靠近者将被强制透明化】
几乎同时，身后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轻得像蝴蝶振翅，却让零夜的脊椎瞬间冻住。他猛地回头，乌鸦面具已经站在十米外的石灯笼下，手里的《**》翻开着，书页被夜风吹得“哗啦”响，每一页都泛着漆黑的光，像能吸走所有光线的黑洞。
【乌鸦面具的笔记翻到第17页了！那页是抹除咒！】
【07号快动啊！结界要被他的文本压垮了！】
【星见萌的逆文能力能反制吗？（疑问）】
星见萌突然抬手按住零夜的后颈，掌心的温度烫得像烙铁。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放零件！我来挡！”
她指尖划过空气时，周围的弹幕突然倒着飘——【快动啊！】变成【！啊动快】，字都拧在了一起，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尾巴。零夜心里一动：她的逆文能力，居然能影响这些文字？
零夜的拇指在零件上按出红痕，蓝光顺着指缝流进水池的裂纹，NERV标志突然亮起红光，像被点燃的引信，“滋滋”地往上爬。弹幕在这一刻突然密集起来，白色的、粉色的、金色的字叠在一起，像场突如其来的雪：
【结界启动倒计时3——】
【03号的逆文范围够不到啊！】
【快看乌鸦面具的眼睛！他面具下好像……】
最后这条弹幕没写完，突然变成乱码，像被人用橡皮擦狠狠抹过，只剩下几个扭曲的偏旁。零夜的余光瞥见乌鸦面具抬起头，面具的眼洞深处闪过丝银灰色的光，像零件上的蓝光，又像……星见萌耳后的印记。
“快！”星见萌的声音发颤，不是怕，是在蓄力。她头顶的文本变成刺眼的猩红，【逆文发动：将“靠近”反转成“远离”】，空气里突然泛起涟漪，像隔着鱼缸看世界，连弹幕都跟着晃了晃。
零夜把零件按进水池的瞬间，结界的红光突然爆开，像朵盛开的曼珠沙华，烫得人睁不开眼。他被光推得后退三步，撞在星见萌背上，两人一起摔在神社的木地板上，发出“咚”的闷响，震得牙齿都麻了。
弹幕在红光里扭曲变形，最后定格成一行金色的字：
【检测到结界能量波动，清道夫暂时无法进入】
【但他在外面画了“文本追踪符”，你们跑不掉的（蜡烛）】
零夜趴在地上，鼻尖蹭到星见萌的发尾，草莓味混着檀香涌进鼻腔。他抬起头，看见结界的红光在他们身后筑起半透明的墙，乌鸦面具的黑影被挡在外面，像幅被框住的水墨画，连轮廓都模糊了。
“暂时……安全了？”星见萌的声音闷在臂弯里，双马尾散开一半，发绳滚到角落，露出耳后那枚亮得吓人的NERV印记，像块烧红的烙铁。
零夜没回答。他的手机屏幕上，新的弹幕正在缓缓飘过，带着种不祥的紫色，字边缘泛着诡异的光：
【漫符姬说，03号和07号的共鸣率超过90%了（嘘）】
【清道夫好像在联系总部，说找到“完整的魂印容器”了】
【下一个解锁的功能是“玩家互杀”吧？有点期待呢（刀）】
零夜的指尖突然发冷。他看着那些跳动的文字，突然明白这弹幕频道不是什么互助社群，更像古罗马斗兽场的观众席，他们的逃亡，他们的合作，不过是别人眼里的表演，连喝彩都带着血腥味。
神社深处传来钟鸣，“当——”的一声，震得弹幕都晃了晃，字里的表情符号都歪了。零夜看向星见萌，女生正咬着唇看手机，瞳孔里映着紫色的弹幕，像落进了两颗毒果子。
“喂，”零夜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神社里有点发飘，“你说，这些发弹幕的人……到底是谁？”
星见萌抬起头，耳后的印记亮得像块烙铁。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屏幕转向零夜，最新的一条弹幕还在闪烁，字边缘泛着和零件一样的蓝光，发信人是【？？？】：
【他们快找到第二块零件了（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