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的石阶被踩得“噔噔”响，零夜攥着怀里的零件跑在前面，后背还沾着结界红光的暖意，混着夜风里的柏油路味道——像是刚从烤箱里拎出来的面包，被冷风吹得半凉，表皮还留着点余温，内里却已经泛了冷意。星见萌跟在后面，双马尾甩得像小旗子，发梢扫过肩头，带起细碎的风。手机导航的提示音断断续续飘过来：“前方100米……请左转……哎呀，好像偏了？”
“别信导航了。”零夜回头拽她一把，指尖蹭到她校服袖子，布料上还沾着神社的香灰，蹭得指腹发涩，“旧校舍在三中后门，我画同人本采过景，比你那导航靠谱。”
星见萌“哼”了一声，却把手机塞回口袋，帆布鞋在人行道上碾过片落叶，脆生生的响，像咬碎了块冰：“谁信导航啊，我只是在测试信号。”她耳后NERV印记的红光淡了些，像快熄灭的烟头，却还是烫得她下意识揪了揪衣领，布料蹭过皮肤时，那点烫意又深了几分。
两人刚拐过街角，手机突然同时震了震，震得掌心生麻。弹幕像闻到糖的飞蛾，一下子涌上来，密密麻麻爬满屏幕。零夜的屏幕上飘着条【老兵-14】的灰字，字边带着点旧报纸的毛边：【“白大褂”开的是辆银灰色面包车，车牌号最后三位是624（记）】，后面跟着个望远镜表情；星见萌的屏幕则跳出来条粉字，【吃瓜群众-08】发的，字软乎乎的像棉花糖：【逆文使居然信新人的路？不怕被带沟里（笑）】。
“要你管！”星见萌对着手机龇牙，头顶却没炸猩红文本——大概是被弹幕怼多了，连傲娇都懒得装全套，只剩点没底气的凶。零夜瞅着她手机上的弹幕笑，指尖在自己屏幕上划了划，想回条“我们走对了”，输入框刚弹出来，一条新弹幕“嗖”地窜到最前面，带着点戏谑的灰边，字边还沾着点像素颗粒，像从旧电脑屏幕里飘出来的：
【这“命运编辑器”的UI设计还不如《公主连结》的看板娘界面（抠鼻）】
——发信人：【二刺螈-09】
零夜的拇指顿在输入框上，差点笑出声。可不是么？他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机，APP首页的按钮挤得像超市促销货架，红的绿的堆在一起，加载时的转圈动画卡得像PPT，转半圈卡一下，跟喘不上气似的。上次编辑文本时，“确认”键还跟“取消”键叠在了一起，差点把自己改成“对奶茶芋泥过敏”——要不是反应快，现在怕是得绕着奶茶店走。
“可不是么。”他下意识嘀咕，指尖跟着动了，在输入框里敲：【+1，尤其加载动画，卡得像PPT】。敲完还嫌不够，又补了句【看板娘界面至少会摇尾巴，这破APP加载时就只会闪红光，跟要炸了似的】，末了还加了个“流汗”表情。
星见萌正低头扒拉弹幕，听见他碎碎念，抬头瞥了眼：“你发什么呢？别乱打字——”
话没说完，零夜的手机突然“滋啦”一声炸响，不是之前的气泡音，是那种指甲刮过黑板的刺耳电流音，尖得能戳破耳膜，震得人太阳穴突突跳。零夜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脱手，屏幕“唰”地红了，不是结界那种暖红，是像被泼了血的刺目猩红，字都带着锯齿边，像要从屏幕里蹦出来啃人：
【警告：玩家零夜发表负面评价】
【触发“系统威严维护”机制】
【惩罚倒计时：10秒】
【10——】
“说了别乱发！”星见萌猛地扑过来，一把攥住他拿手机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捏碎。她的指尖冰凉，沾着点手心的汗，攥得零夜手腕生疼，可指尖突然发僵——耳后NERV印记烫了下，像上次实验时“违规操作”被电击的疼，麻丝丝的顺着脊椎爬，“这破弹幕有审核机制！吐槽系统会被盯上的！”
零夜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后背撞在路灯杆上，“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后槽牙都麻了。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9”，脑子懵得像被灌满了浆糊——不就吐槽个UI？至于吗？《公主连结》玩家吐槽策划还能拿补偿呢！
“我哪知道……”他想抽回手按取消，星见萌却攥得更紧，她的手机屏幕也亮着，弹幕已经炸了锅，全是粉色的“吃瓜”表情：
【07号勇啊！居然敢骂系统爸爸（respect）】
【完了完了，他要体验“系统的爱”了（蜡烛）】
【上次“钟表匠”吐槽咒文难用，被强制背完《魔法少女小圆》全部台词（惨）】
——发信人：【清道夫-17】
“钟表匠？”零夜的眉骨跳了跳，刚想问，星见萌突然把他的手机往怀里一按，屏幕贴着他的衬衫，烫得像块烙铁，连带着怀里的零件都跟着热了几分。“别碰！倒计时没到不能关！”她的声音发颤，却不是怕，是急，双马尾扫过他的胳膊，带着点草莓糖的甜气，“你平时画同人本不看评论区吗？吐槽官方是会被穿小鞋的！”
零夜被她说得一噎。他画同人本确实不爱看评论区，上次有读者说“伊莉雅的呆毛画歪了”，他愣是对着屏幕改了三小时——现在想想，跟这系统比，读者简直是天使。
【9——】屏幕上的数字跳成了“8”，红光更亮了，透过衬衫映在皮肤上，像被火燎过的疼。零夜能感觉到手机在震，不是弹幕的轻震，是那种内部元件在发抖的颤，电流音还没停，只是弱了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蚊子，在耳边“嗡嗡”地叫。
“怎么办啊？”他终于慌了，视线往星见萌手机上瞟，想从弹幕里扒点救命信息。可弹幕早就偏离了“支招”，全在看热闹：
【赌五积分，惩罚是“强制cos魔法少女”（坏笑）】
【我赌“背诵《EVA》台词”，上次我就中了这个（哭）】
【快看03号的脸，她比07号还急（笑）】
星见萌的脸确实绷得紧紧的，下颌线绷成条直线，却不是因为弹幕笑她。她突然松开零夜的手腕，伸手在自己手机上划得飞快，指尖戳得屏幕“咚咚”响，像是在翻什么旧弹幕。“之前【店长-24小时】发过……说系统惩罚分‘轻中重’，吐槽这种大概是轻罚，但轻罚也膈应人！”
她说话时，零夜的手机又“滋啦”响了一声，屏幕上的“7”变成了“6”，红光里突然飘出行小字，像用血写的备注：【惩罚内容将根据玩家“精神敏感点”匹配】。
“精神敏感点？”零夜心里咯噔一下。他的敏感点除了“17岁夏夜”，就是画同人本时的“卡顿”——上次电脑卡了半小时，他差点把键盘砸了。这破系统不会……
【6——】数字跳到“5”时，星见萌突然停下来，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吸气：“找到了！【漫符姬-01】说过，惩罚开始前3秒能‘紧急撤回’，但要消耗10点存在感！”
“存在感？”零夜摸出自己的手机瞥了眼，屏幕角落还显示着“存在感：101”——是之前完成任务得的100点，加上没花完的1点。那数字像用粉笔写的，边缘毛毛糙糙，他刚瞅完，“101”突然淡了淡，跳成“91”，“9”字还闪了两下，像快掉的牙，看得人心里发空。10点而已，总比被惩罚强。“怎么撤？”
星见萌刚要开口，零夜的手机突然又震了下，这次不是警告，是条新弹幕，金色的，【店长-24小时】发的，后面跟着个敲警钟的表情：
【别撤！轻罚消耗10点，撤回失败会翻倍扣！上次02号试了，直接从80掉到50（咖啡）】
“那怎么办？”星见萌的声音也慌了，她拽着零夜的袖子往路边退，躲开辆路过的电动车，车轮碾过地面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吵，“总不能等着吧？”
零夜盯着屏幕上的“4”，手心的汗把手机壳浸得发黏。他突然想起自己画的同人本——伊莉雅被魔法反噬时，总会先骂句“破魔法”再想办法。他咬了咬牙，手指往屏幕边缘摸：“撤不了就不撤了，大不了……”
心里忍不住骂了句“垃圾系统”。
话音未落，屏幕上的“3”突然闪了闪，红光里又跳出条弹幕，不是系统提示，是【？？？】发的，字边缘泛着零件的蓝光：
【别慌，轻罚而已——但别骂看板娘，会被记仇（笑）】
紧跟着又一条粉弹幕飘过来，【吃瓜群众-08】发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系统能读心？07号刚才心里骂“垃圾系统”了吧（坏笑）】
零夜：“……”
“谁骂看板娘了！”他下意识想回，星见萌一把按住他的手：“别再发了！你想让倒计时变快吗？”她的指尖都在抖，头顶突然飘出行淡蓝文本，不是猩红的怒，是急出来的慌：
【倒计时5秒！你能不能别添乱！】
零夜被她按得一僵，只好收回手。屏幕上的数字跳到了“2”，电流音突然停了，世界猛地安静下来，连路边的蝉鸣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这种安静比刚才的刺耳更让人发毛，像暴风雨前的闷，压得人胸口发紧。
【2——】
星见萌突然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他手里，屏幕上还停着【店长-24小时】的弹幕：“你看这个！他说轻罚最多持续10分钟！”她的声音放软了点，带着点哄人的意思，“10分钟而已，你画同人本改线稿都比这久。”
零夜没接手机，他盯着自己的屏幕，数字跳到了“1”。红光突然像水一样漫开，不是之前的锯齿边，是柔得像绸缎的红，裹着屏幕边缘，连弹幕都被染成了粉色。
【1——】
“嗡——”手机震了最后一下，不是警告，是那种老式座机接通的“嘟”声。零夜盯着屏幕，等着什么“强制cos”或者“背台词”，可什么都没发生——除了屏幕上方飘出条新的系统提示，白字，衬着红光，格外扎眼：
【惩罚内容生成中……】
星见萌凑过来看，呼吸扫过他的耳廓，带着点奶味的热：“没……没直接来？”
零夜刚要摇头，弹幕区突然炸开，比之前吐槽导航时还疯，金色的、粉色的、灰色的字叠在一起，像撒了把糖的粥：
【来了来了！系统的爱要到了！】
【赌对了！果然是根据敏感点来的！】
【07号平时是不是总被卡顿气到？（坏笑）】
——发信人：【二刺螈-09】
零夜还没反应过来“敏感点”到底对应了什么，手机突然“咔”地一声，屏幕黑了。不是关机，是像被按了暂停键，连红光都灭了。他心里一沉：不会是要强制关机吧？那零件怎么办？
“怎么回事？”星见萌的声音也变了调，伸手要碰他的手机，指尖还没碰到，屏幕突然又亮了——不是之前的APP界面，是个熟悉的播放界面，蓝底，上面画着只圆滚滚的薮猫，正歪头笑。
零夜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是《兽娘动物园》的加载界面。
还没等他骂出声，手机突然自动跳转，OP的前奏“噔噔噔”炸响，不是耳机里的声，是手机扬声器最大音量，震得他手心发麻，连校服口袋里的零件都跟着颤，蓝光透过布料闪得像求救信号，一下下跳。歌词“欢迎来到加帕里公园”像根针，扎得人耳朵疼——他上周刚重温过，这OP循环三遍能让人原地发疯。
“这是什么惩罚？”星见萌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又赶紧凑回来，“能关吗？”
零夜按电源键，按音量键，甚至想把电池抠出来——可惜是智能机。屏幕右上角突然跳出行小字，红得像血：
【全季循环播放，中断将扣除存在感20点】
【当前存在感：101→91（首次惩罚扣除）】
“扣了10点？！”零夜盯着那个“91”，数字还在闪，像怕他看不清似的，心疼得抽气。这100点存在感是他从漫画店解谜换来的，还没捂热呢！
星见萌也看到了，她抿了抿唇，没说“活该”，只是伸手把自己的耳机摘下来，塞了一只到他耳朵里：“戴上吧，能挡点。”耳机里还留着她的温度，带着点草莓糖的甜，“至少……比被替身拳打好。”
零夜把耳机按在耳朵上，OP的声音弱了些，薮猫的笑脸还在屏幕上晃。他看着弹幕区飘来飘去的“幸灾乐祸”，突然觉得这系统是真记仇——吐槽UI就罚循环OP，那要是骂它“垃圾”，岂不是要被乌鸦面具追着砍？
【07号惨啊，但这惩罚确实比“背台词”温柔（摊手）】
【快看他的脸，像吞了柠檬（笑）】
【下集预告：《论吐槽系统的一百种死法》（doge）】
星见萌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往路对面指：“旧校舍到了。”她的导航这次没歪，箭头稳稳指着三中后门的铁栅栏，“先找地方躲起来，等罚完再找零件。”
零夜点点头，跟着她往栅栏后钻。铁栅栏锈得厉害，钻过去时刮了下校服，刺啦一声。耳机里的OP还在唱“加帕里公园”，屏幕上的倒计时早就没了，只剩循环的进度条，像条没头的蛇，绕着屏幕爬。
他低头瞥了眼存在感：91。那数字还在闪，只是弱了些，像快灭的萤火虫。
还能接受。他想。
可刚钻进旧校舍的走廊，风裹着股消毒水味飘过来，刺得人鼻腔发痒——像神社那次星见萌提“实验记录”时的味道，零夜突然想起【数据姬-04】说的“白大褂管实验体”，脚步顿了顿。手机突然又震了下，不是弹幕，是系统提示，红得刺眼：
【检测到玩家仍存“负面情绪”】
【惩罚强度提升：全季循环×2，中断扣除存在感40点】
零夜：“……”
他盯着屏幕上的“×2”，耳机里的薮猫还在“欢迎来到加帕里公园”，调子甜得发腻，听着却像嘲讽。又往远处瞥了眼，走廊尽头晃过片银灰色衣角，一闪就没了——准是“白大褂”。
突然想起漫画店店长说的“存在感低会被清道夫当透明人”，零夜下意识把零件往怀里按了按，指尖半凉。刚才心疼的10点存在感，此刻突然成了救命的底气——要是再扣40，剩51，离“透明化”就差一步了。
存在感91，循环×2，还有“白大褂”在附近。
零夜靠在走廊的旧木柱上，听着耳机里重复的OP，突然觉得，刚才吐槽UI的自己，大概是个傻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