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灌进衣领时，零夜才发现自己没拉拉链。星见萌的身影在前面老城区的巷口闪了下，双马尾像两团跳脱的火，攥着零件的手亮着淡蓝的光——那光比之前在出租屋时弱了些，像快燃尽的烛火。他咬着牙追，肺里像吞了把碎玻璃，每口呼吸都带着疼。
“星见萌！”他喊了声，声音被风撕得七零八落。前面的身影没回头，反而拐进了条更窄的巷，巷口堆着旧纸箱，阴影深得像能吞人。零夜刚要跟进去，手机突然“叮”地响了声，系统提示刺得人眼疼：【当前存在感：78→68→58……零件离身超过10分钟，将触发“透明化”预警】
58？零夜猛地摸向口袋，手机烫得像块烙铁，屏幕上文件夹图标还在闪，蓝光里混着点暗红，像在哭。他顿了顿——再追下去，没等找到星见萌，自己先成了透明人。而且漫符姬说“第17页的答案在研究所”，星见萌往老城区跑，说不定就是往研究所去的。
他退到巷口的路灯下，靠着斑驳的墙喘气。墙皮掉了块，露出里面的红砖，凉得像冰。手机震了震，是【店长-24小时】的弹幕，金色的字带着点急：【清道夫没追进巷，在路口晃呢（望远镜）】【03号往研究所后巷去了，你别急，先稳住存在感（咖啡）】
稳住存在感？零夜苦笑了下。零件被星见萌拿走了，怎么稳？他指尖划开手机，屏幕上还留着刚才在出租屋没关的文件夹页面——灵魂宝石图标暗着，像块蒙了灰的玻璃。他突然想起漫符姬那句“缺的是画完的勇气”，心脏猛地跳了下：画……或许可以从画稿入手？
他往巷口瞥了眼，确认清道夫没跟来，转身钻进了旁边间没锁门的旧书报亭。亭子里堆着泛黄的报纸，霉味混着旧油墨香——霉味像旧校舍的雨味，油墨香却发甜，像17岁画稿时星见萌撒的草莓糖碎，呛得人鼻酸。他蹲在角落，把手机往膝盖上一放，指尖悬在“旧稿文件夹”图标上顿住了。
后颈的魂印突然轻疼了下，像被细针戳了戳。第27章漫符姬“别碰禁忌”的话钻进来，可口袋里那张《宝可梦》截图硌得慌，反面的“7”字边缘被指尖蹭得发毛。他咬了咬唇，还是抖着点开了——那是他这几年画同人时存草稿的地方，里面或许有2022年的痕迹。
文件夹点开时卡了下，像生锈的抽屉被拉开。里面的文件夹按年份排得整齐，2023、2024……他指尖往上划，划到最底，终于看到了“2022夏·小圆同人”的文件夹，图标是个歪歪扭扭的魔法棒，和出租屋找到的那个灵魂宝石图标完全不同，却莫名让人眼熟。
他划得很慢，指尖蹭过屏幕，像在摸真的画纸。第1页是小圆的人设，眼睛画得太大，像沾了露水的葡萄；第3页是晓美焰的时间盾草稿，线条歪歪扭扭，旁边还写着“这里不对”的小字；第5页……他突然顿住，指尖停在张背景稿上——画的是老城区的巷口，路灯下堆着旧纸箱，和他现在蹲的书报亭门口一模一样。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闷闷的疼。他记得这张稿，是17岁那年蹲在同样的巷口画的，当时星见萌就蹲在他旁边，叼着根没拆封的草莓棒棒糖，说“画得像鬼画符”。指尖突然泛起糖纸的涩感——和刚才摸截图时的纸质涩感叠在一起，他猛地眨了眨眼，怎么会记得？17岁的记忆不是被抹除了吗？
零夜咬着唇继续划，指尖越来越抖。第8页是魔法阵的草稿，铅笔线被橡皮蹭得发毛；第10页是QB的简笔画，被画成了个歪头的圆；第12页——指尖刚划到第12页，手机突然“嗡”地一声震起来，震得膝盖发麻。她说话时糖纸蹭得画稿沙沙响——这声音突然和手机震音叠在一起，他低头一看，旧稿第12页的角落，真有个小小的铅笔印，是个“7”，旁边还留着个被糖纸蹭出的淡白印，和截图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是星见萌画的。17岁那年，她总趁他不注意，在他的稿纸上画小记号，有时是爱心，有时是叉，有时是数字。
没等他回神，屏幕上的旧稿突然暗下去，像被蒙上了层雾，而那个暗了许久的灵魂宝石图标突然亮了！蓝光顺着裂纹往外涌，把整个屏幕染成了淡蓝，像浸在水里。零夜还没反应过来，加密文件夹“唰”地弹开了，不是之前被撕开的缝，是完完全全地敞开了——里面的画稿缩略图排得整齐，从第1页到第16页，和他在出租屋看到的一样，唯独第17页还是片漆黑。
“开了？”零夜愣了愣，刚要戳第16页，屏幕突然泛起层白雾。雾里慢慢浮出个虚影，穿件水蓝色的和服，袖口绣着淡紫的符纸，发梢飘着细碎的光点——是《化物语》里战场原黑仪穿的那种和服，可那张脸却看不清，像被打了马赛克，只有双眼睛亮着，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是漫符姬！零夜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发白。弹幕里只见过她的名字，从没见过她的样子——她怎么会以虚影的形式出现在手机里？
虚影飘在屏幕上，没动，也没说话。和服的下摆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符纸在发梢飘，像蝴蝶。零夜咽了口唾沫，刚要开口，她突然动了——指尖往屏幕上点了下，指尖是透明的，却精准地落在了“第17页”的漆黑方块上。和服袖口的符纸被风（？）吹得飘了飘，扫过屏幕边缘，露出半行极小的字：“Gestalt-01”。
“你本该在那年夏天画完它的。”她的声音响了，像浸了水的磁带，沙沙的，却又很轻，像风拂过宣纸。零夜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的声音和第26章在弹幕里看到的“漫符姬-01”完全不同，没有星号，没有表情符号，只有种说不出的空寂。
“你是谁？”零夜的声音发颤，“这文件夹到底是什么？第17页藏了什么？”
虚影没回答，指尖还停在第17页上。和服的颜色慢慢变深，从水蓝变成了靛蓝，符纸也开始发光，淡紫的光顺着屏幕爬，爬到零夜的指尖——他突然觉得指尖发麻，像有电流窜过。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往屏幕上的虚影碰去。指尖刚碰到屏幕，突然像穿过了层温水，没碰到硬东西——虚影的指尖和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对上了，透明的，却烫得像火。
“嗡——”手机突然炸开阵强光，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零夜下意识缩回手，手背蹭到屏幕，烫得他倒吸口冷气。等他眯着眼再看时，屏幕上的虚影不见了，加密文件夹“啪”地锁死了，灵魂宝石图标又暗了下去，像从没亮过。
只有屏幕中央留着个淡淡的符痕，是漫符姬指尖点过的地方，淡紫的，像块没擦干净的墨水。
“操……”零夜低骂了句，急得戳屏幕，“你把话说清楚啊！”
手机没反应，像块死砖。他把手机往膝盖上磕，磕得屏幕发颤，文件夹还是没开。旧书报亭外突然传来“哗啦”声，是纸箱被踢翻的声音，零夜猛地按住手机，屏住呼吸——是清道夫？
过了会儿，外面没动静了。他慢慢挪到亭口，掀开窗帘角往外瞥——巷口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几张旧报纸在滚，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没人。清道夫应该还在路口晃。
他松了口气，缩回角落，刚要再试，指尖突然顿住。手机背面还留着刚才的烫意，他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上——灵魂宝石图标暗着，可那形状……怎么看都和他17岁弄丢的那本实体草稿本封面一模一样。手机突然轻震，灵魂宝石图标闪了下——屏幕映出他的脸，后颈魂印的位置，和旧稿第12页“小圆后颈的红点”位置一模一样。
那本草稿本是他自己缝的封面，用的是块淡蓝的布，上面绣了个灵魂宝石，也是裂的——当时觉得“破碎感更有氛围”，还被星见萌笑“中二”。后来搬家时丢了，他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现在想来，哪是丢了，分明是和17岁的记忆一起，被人藏起来了。
手机突然震了震，是条新弹幕，【漫符姬-01】的，淡紫的字带着符纸影子，比之前多了行小字：【实体稿在研究所档案室，和“第03号人格”的备份放在一起（符纸）】
研究所档案室？零夜猛地想起第27章星见萌说的“第三块零件在研究所档案室”——她往研究所跑，难道不只是为了零件？
他攥紧手机，刚要起身，摸出那张截图时顿了下。反面的“7”字笔尖戳得很深，纸角都破了，像怕被风吹走似的。
零夜的心脏像被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胀。他突然想起追星见萌时，手机图标闪的蓝光和她手里的光撞在一起的瞬间——2022年的夏天，他画稿时，星见萌也总这样，蹲在旁边，手里攥着块亮晶晶的玻璃糖，说“我的光比你的画亮”。
“原来……”他低声说了句，没说完。手机又震了下，这次是星见萌发来的私信弹幕，字是歪歪扭扭的，像在发抖：【零夜……别来研究所……档案室有“东西”在啃记忆……】
后面跟着个破碎的望远镜图标，没了。
零夜的心猛地一沉。啃记忆的东西？他往老城区的方向瞥了眼，研究所就在老城区最深处，那栋爬满爬山虎的废弃楼，之前系统任务标过坐标。他咬了咬牙——不管有什么，都得去。零件要拿，第17页的答案要找，星见萌……也不能不管。
他刚走出书报亭，指尖突然发虚，碰手机时差点没拿稳——屏幕映出自己的手，指节淡得像透明了半分。手机“叮”地响了声，系统提示：【当前存在感：58→53→48……检测到“逆文”波动，存在感流失速度加快（警告）】
48了。零夜把手机往口袋里塞，拉链拉到顶。风更冷了，吹得老城区的巷口呜呜响，像有人在哭。他往研究所的方向走，每走一步，口袋里的手机就烫一分，灵魂宝石图标在屏幕上暗着，却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走的每一步。
走到路口时，他突然想起漫符姬的话——“你本该在那年夏天画完它的”。那年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第17页没画完？
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了下，不是系统提示，也不是弹幕。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亮着，灵魂宝石图标旁突然弹出个极小的预览窗，比第26章看到的更清楚——能看到第17页的草稿边缘，有半行字：【如果魂印开始发烫，就把零件按在……】
后面的字被道红光盖住了。预览窗“嗖”地缩了回去，手机又暗了下去。
零夜攥紧手机，指节发白。前面就是研究所的后巷了，爬山虎爬满了墙，叶子在风里晃，像无数只小手。他深吸口气，往巷里走——刚走两步，突然听到墙后传来极轻的撕纸声，沙沙的。零夜猛地按住后颈——魂印烫得像被火燎，17岁那晚的碎片撞进来：实验室里，白大褂撕画稿的声音也是这样，沙沙的，像在啃碎什么。和他17岁那晚听到的窗外动静一模一样。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