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被排水管的铁锈蹭得发毛，像攥了把没筛过的细沙。神崎沐琉踩着砖缝往上爬，兜里的手机硌得胯骨生疼——刚才摔那下太狠，屏幕裂缝里渗了泥，淡金色的梗图库图标歪歪扭扭的，活像朵被踩扁了还硬撑着开的莲花。
“快！”零夜在底下托着星见萌的脚，她的帆布鞋沾了泥，鞋尖蹭过管壁时掉了块胶，露出里面发白的布，“清道夫快追上来了！”
巷尾的黑影已经撞翻了第三摞纸箱，黑袍下摆扫过积水，“咕叽咕叽”的声响黏糊糊地往这边爬。星见萌攥着伊丽莎白挂件的手发紧，塑料脸被汗浸得泛油光，倒比刚才顺眼些——至少没再掉毛，那几根可怜的碎毛还牢牢粘在塑料耳朵上。
神崎沐琉爬到墙头，伸手往下捞星见萌：“抓住！”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腕，就听见“咔”的一声脆响——是清道夫的面具撞在排水管上，铁环被撞得松动，整根管子晃了晃，锈渣“簌簌”往下掉，落了零夜一脖子。
“别管管子！爬！”零夜在下面推了最后一把，星见萌借力翻上墙头，鞋跟勾掉了块砖，砸在清道夫的面具上，“咚”的一声闷响，像敲在空心木头上。零夜跟着往上窜，后颈的魂印突然发烫，像被烟头烫了下——他回头瞥了眼，清道夫正仰着头，黑袍里伸出根黑雾凝成的线，慢悠悠往他脚踝缠来，像条没睡醒的蛇。
“沐琉！梗图库！”零夜拽着星见萌往墙那头跳，落地时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他眼冒金星，牙都咬得发酸。神崎沐琉早摸出手机，指尖往屏幕上戳——梗图库图标亮了下，弹出个模糊的预览框，里面堆着些眼熟的梗图：《咒术回战》的“领域展开”、《银魂》的“天然卷”，还有张伊丽莎白的大头贴，毛比她的挂件还秃，看着可怜兮兮的。
“就用这个！”她戳中伊丽莎白的梗图，屏幕“嗡”地闪了下，淡金色的光往黑雾线上缠——那线突然顿住，黑雾里竟飘出串灰色的弹幕：【“秃成这样还好意思追？”】
清道夫的动作慢了半拍，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旧录像带。神崎沐琉拽着两人往巷外冲：“管用！梗图库能发图！”声音里带着喘，却藏不住笑，眼角都亮了——哪怕只是预览权限，哪怕弹幕是灰色的，至少不是只能干看着的废人了。她攥手机的手汗津津的，屏幕裂缝里的泥被汗泡成了稀糊糊，顺着裂缝往下淌，像眼泪。
跑出三条街，雨又下了起来，不大，却密，雨丝像没撕匀的棉絮，打在脸上凉飕飕的。零夜拽着她们拐进条窄巷，墙根堆着旧自行车，车座烂得露了海绵，淋雨泡得发胀，软塌塌的像块发霉的面包。
“先歇会儿。”他靠在车棚柱子上喘，后颈的魂印还在发烫，摸上去像块温玉，却带着刺人的痒，“清道夫被梗图绊住，至少能喘五分钟。”
星见萌蹲在地上抹鞋上的泥，伊丽莎白挂件被她别在领口，塑料耳朵蹭着下巴，凉飕飕的。神崎沐琉摸出那张皱巴巴的便签——是从旧书店书架上摸来的，上面“旧”字的撕口还挂着点纸毛，被雨打湿后软塌塌的，像片被水泡过的枯叶。
“刚才没来得及看背面。”她把便签往墙上贴，借墙的凉气烘纸页上的潮气，指尖一遍遍蹭着纸边，“说不定有字。”
便签背面果然有印，是铅笔写的，被汗渍晕得像团墨，只能看清几个字：“日志藏在……蛋糕柜后……”神崎沐琉用指甲刮了刮，纸页被刮得起毛，又显出两个字：“咖啡馆”。
“魔法少女咖啡馆！”她突然笑出声，指甲戳着“咖啡馆”三个字，戳得纸页都破了，“我姐还挺会藏——那地方以前是手办店，17岁你们总去的那家！”
星见萌猛地抬头，后颈的印记跟着热了下。17岁的夏天突然撞进脑子里：手办店的玻璃柜擦得亮晃晃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神崎凛打包手办的手上，她总往盒子里塞颗水果糖，柠檬味的，糖纸是亮黄色，像小太阳。那时她总说“甜的能压惊”，每次塞糖都往她兜里塞两颗，说“给零夜留一颗”，手指温温的，碰得她手心发痒。
“是那家。”星见萌的声音软了些，指尖按在便签边缘，纸页糙得磨手，“她总说‘甜的能压惊’。”
零夜的喉结滚了滚，没接话。17岁他总在那家店的角落画稿，神崎凛偶尔会端杯冰水过来，放在他旁边的柜台上，不说话，只指指他画的咒印阵，笑说“又改设定了？”——那时他以为她是好奇，现在才想起，她的指甲缝里总沾着银粉，和清道夫面具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当时怎么就没觉出不对？
“别愣着了。”神崎沐琉把便签折成小方块，往星见萌兜里塞——她的兜浅，怕掉，又用别针别了下，别针蹭过伊丽莎白挂件，“叮”的一声轻响，“去咖啡馆得绕路，从动漫城后面穿过去最快。”
星见萌摸了摸兜里的便签，硬邦邦的，和那颗被雨泡软的糖挤在一起。她突然想起什么，往神崎沐琉手里塞了颗新糖——是从旧书店货架上摸的，薄荷味，糖纸没湿，还挺硬挺：“刚捡的，没开封。”
神崎沐琉没接，指尖蹭过糖纸又缩了回去，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留着吧，你比我需要甜的。”她拽起星见萌的手往巷外走，帆布鞋踩在积水里，“咕叽咕叽”响，“快走吧，别让店长白挡那下。”
零夜跟在后面，摸了摸后颈的魂印。刚才在墙上被黑雾线缠到的地方还在疼，像有根细针扎在肉里。他想起店长的帽檐落在地上的样子，沾着片血，红得刺眼——得快点找到日志，不光为了梗图权限，也得弄明白，神崎凛到底藏了多少事，连店长都得替她挡灾。
雨越下越密，打在动漫城的招牌上，“噼里啪啦”响。招牌上的霓虹灯坏了一半，“漫”字的三点水不亮了，只剩个“曼”字，在雨里闪着诡异的光，像只睁不开的眼。
“从后门进。”神崎沐琉拽着两人拐进条更窄的巷，墙根堆着些废弃的海报，《进击的巨人》的海报被雨泡得发胀，艾伦的脸皱巴巴的，像被人攥过又松开，“穿过仓库就能到咖啡馆后门。”
仓库的铁门没锁，虚掩着，门缝里飘出股霉味，混着旧书的纸味，呛得人鼻子发酸。星见萌刚要推门，指尖就被门沿的锈刺勾了下，血珠渗出来，滴在门把手上——后颈的印记突然亮了，淡粉色的光往门缝里钻，像被什么东西引着。
“怎么了？”零夜按住她的手，血珠在她指尖凝成小团，没掉，“疼吗？”
“不疼。”星见萌摇了摇头，指尖往印记上摸，“就是……有点烫。”她往仓库里瞥了眼，黑暗里好像有东西在动，影子贴着墙根爬，“里面是不是有……”
话没说完，神崎沐琉突然“呀”了一声——她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亮着，编辑器界面弹出条新提示，淡金色的，和支线任务的颜色一样：【支线任务触发：找到神崎凛的实验日志。当前线索：魔法少女咖啡馆蛋糕柜后。】
“真触发了！”她捡起手机，屏幕裂缝更明显了，提示文本被裂成了三截，像被刀划了似的，“奖励真的是梗图编辑权限！”
零夜推开门，仓库里的霉味更重了。堆在角落的旧手办盒倒了一地，《魔法少女小圆》的盒子被踩得扁扁的，圆神的脸印在地上，沾着泥，看着可怜。星见萌往前走了两步，后颈的印记更烫了，她突然停住，指着仓库深处：“那边有光。”
仓库尽头的窗户破了个洞，雨丝往里钻，在地上积了滩水，映着点灰蒙蒙的光。水边放着个眼熟的纸箱，上面印着“伊丽莎白周边”的字样——和神崎沐琉挂件的包装一样。
“我姐的？”神崎沐琉走过去，纸箱没封，里面塞着些旧漫画，最上面是本《银魂》，封面上的伊丽莎白掉了只眼睛，用胶带粘着，丑得好笑。她翻了翻，漫画里夹着张照片——是17岁的她们仨，在魔法少女咖啡馆的门口，神崎凛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蛋糕盒，盒子上印着伊丽莎白的脸。
“这是……”星见萌凑过来看，照片边缘被剪得歪歪扭扭，神崎凛的脸被划了道痕，像被指甲抠过。她指尖碰了碰照片边缘，纸页被雨泡得软塌塌的，硌得指尖发麻——17岁时，凛姐总说“别用脏手摸照片”，那时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哪像现在，照片上的划痕都带着急。
“蛋糕柜！”零夜突然反应过来，“便签说日志藏在蛋糕柜后，她手里拿的就是蛋糕盒——说不定咖啡馆的蛋糕柜，就是按这个做的！”
神崎沐琉把照片塞进口袋，指尖在漫画上蹭了蹭——页边空白处有行小字，是神崎凛的笔迹：“蛋糕柜第三层，有个假蛋糕。”
“走！去咖啡馆！”她拽着两人往仓库后门跑，旧手办盒被踢得“哗啦”响。星见萌跑在最后，回头瞥了眼那个伊丽莎白纸箱——黑暗里，好像有只手从箱子里伸了出来，戴着只猫头鹰面具，眼窝处亮着红光。那只手的黑袍角沾着片碎纸——是刚才沐琉翻漫画时掉的页边，印着银时的半边脸。
“快跑！”她拽了拽零夜的衣角，声音发颤，“后面有东西！”
仓库后门直通咖啡馆的后巷，雨下得更大了，砸在垃圾桶上“咚咚”响，像有人在敲门。咖啡馆的招牌亮着，“魔法少女”四个字缺了个“女”，成了“魔法少”，透着股诡异的滑稽，看得人心头发毛。
“前门有清道夫！”零夜往窗边瞥了眼，玻璃上贴着张“暂停营业”的告示，下面压着只猫头鹰面具的影子，一动不动，“走后门！”
咖啡馆的后门是道玻璃门，锁着。星见萌摸出那根弯了的发夹，往锁孔里塞——这次没那么顺利，发夹在里面卡了下，“咔”的一声断了，半截留在锁孔里。
“让我来！”神崎沐琉摸出手机，梗图库图标又亮了，这次弹出的是张《海贼王》的“开锁”梗图。她戳了戳，淡金色的光往锁孔里钻——锁芯“咔哒”响了声，门开了。
店里飘着股奶油味，混着咖啡的焦香，却比记忆里淡了些，像被水稀释过，没了当年的甜。蛋糕柜在柜台后面，亮着暖黄的灯，里面摆着些假蛋糕，草莓的、巧克力的，还有个伊丽莎白形状的，脸秃秃的，和星见萌手里的挂件一模一样，看着可怜巴巴的。
“第三层！”神崎沐琉冲到蛋糕柜前，第三层果然有个假蛋糕，奶油涂得歪歪扭扭，上面插着根塑料蜡烛，一看就是临时粘的，“就是这个！”
她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蛋糕盒，咖啡馆的灯突然灭了——暖黄的光消失的瞬间，窗外闪过个黑影，猫头鹰面具撞在玻璃上，“哐当”一声，玻璃裂了道缝，雨丝顺着缝往里钻，凉得像针。
零夜拽着两人往蛋糕柜后躲，后颈的魂印烫得厉害，像揣了块烧红的铁片——他摸出手机，编辑器界面突然跳出条新提示，红得像血：【警告：检测到高阶清道夫信号，距离10米。】
神崎沐琉的手还在蛋糕盒里，她摸出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日志，是个铁盒——和零夜砸清道夫的那个很像，只是盒盖上印的不是日轮刀，是个眼熟的咒印阵。零夜凑过去看，指尖蹭过盒盖，锈迹沾在指腹——这阵的拐角比他17岁画的多了笔弯钩，像被人改了个小尾巴，看着刺眼。
“这是……”零夜刚要伸手接，铁盒突然发烫，神崎沐琉手一松，它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弹开——里面没有日志，只有张照片，是神崎凛和个戴白大褂的男人的合影，背景是Gestalt的实验室，男人手里拿着本同人本，封面上是零夜的签名，那签名旁边，被人用红笔圈了个圈，像个嘲笑的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