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缝钻得骨头缝都酸，星见萌跌出来时膝盖磕在碎石上，疼得她倒抽口冷气，指尖刚撑地，就看见神崎沐琉瘫在墙根。她后背抵着砖缝里冒的青苔，凉津津的潮气渗进衣料，胳膊肘支在膝盖上，胸口起伏得像风箱，每喘口气都带着咳，咳得兜里的手机硌得腰眼发疼。
“先歇……歇会儿。”神崎沐琉摆了摆手，嗓子哑得像含着沙，刚才钻缝时呛的灰还堵在喉咙里，说话都费劲。
零夜扶着星见萌站稳，往巷口瞥了眼——黑雾没追来，主街的路灯亮得温吞，偶尔有晚归的人骑电动车经过，车铃“叮铃”响，脆生生的，衬得巷子更静。他摸出怀里的铁盒子，盒盖还带着心口的温度，边缘的纹路硌得皮肤发疼，却攥得更紧了。
“梗浓度还有多少？”零夜蹲在神崎沐琉旁边问。她前会儿刷弹幕时就只剩20%，现在怕是……
神崎沐琉没应声，慢吞吞摸出手机。屏幕亮的瞬间，她突然“啊”了声，尖得像被针扎，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壳子磕出道新痕。
零夜和星见萌同时低头——手机壳上的伊丽莎白挂件歪在一边，塑料脑袋光秃秃的，最后几根灰毛散在壳上，细得像蛛丝，风一吹就飘。之前还遮着点的“银魂20周年”刻字全露了出来，白花花的塑料板看着刺眼，像块没焐热的冰。
“毛……毛全掉了？”神崎沐琉弯腰去捡，指尖抖得厉害，碰掉的碎毛飘在风里，她伸手去抓，指尖刚碰到又飞了，抓了个空。指腹蹭过塑料耳朵——之前掉毛是一根两根，这次连绒毛根都磨没了，冰凉的塑料硌得掌心发慌，像攥着块碎玻璃。
“怎么会……”她脸色“唰”地白了，比墙根的青苔还青，“第42章掉了半根，刚才刷弹幕时还剩三根……怎么现在一根都没了？”声音发颤，尾音裹着哭腔，眼眶红得像刚揉过辣椒。
星见萌蹲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挂件：“沐琉，你别慌，可能……可能是钻缝时蹭掉的？”话没说完就蔫了——这挂件是她送的，当年特意挑了毛最厚的，蹭也不会蹭得这么干净。
“蹭个屁！”神崎沐琉猛地把挂件攥紧，指节泛白，“这破挂件掉毛就是梗浓度流失的信号！第36章我就说过，毛掉光了我就成梗盲了——再用两次能力，我连‘二次元’三个字都认不全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点开梗浓度界面。屏幕上【梗浓度：10%】的灰字闪着，像在笑她。上次看还是20%，不过钻了个窄缝、刷了条弹幕，竟掉得这么快。她把手机往地上一砸，又赶紧捞起来——怕摔碎了连最后点梗图权限都没了，指尖捏得屏幕发烫。
零夜没说话，蹲下来帮她捡地上的碎毛。毛太轻，风一吹就滚，他用指尖追着捏，捏到第三根时，指尖蹭了下手机屏幕。屏幕亮了，不是锁屏，是神崎沐琉没关的相册，一张旧照片弹了出来，占了大半个屏。
“这是……”零夜的指尖顿住。
照片有点泛黄，边角卷得像被反复摩挲过，是那种老拍立得的质感。上面三个少年少女挤在一家店门口笑：左边的女生扎着双麻花辫，举着个伊丽莎白挂件比耶，辫梢还翘着，是17岁的神崎沐琉；中间的男生手里攥着本画稿，笔尖沾着点蓝颜料，蹭在指节上，是17岁的自己；右边的女生踮着脚，举着个魔法少女挂件凑镜头，发尾卷卷的，是17岁的星见萌。
三人背后是家亮着暖灯的店，招牌写着【萌系手办屋】，字迹软乎乎的，挂着串小风铃。但零夜的目光钉在招牌角落——那里有个模糊的红色标志，像朵被揉皱的花，是NERV的半片LOGO，和星见萌后颈的印记一模一样。
“这照片……”星见萌凑过来看，突然“呀”了声，眼睛亮了亮，又慢慢暗下去，“是17岁那年！凛姐带我们去动漫城拍的！”她指尖点着照片里的手办店，“那天凛姐说这家店瑕疵品挂件便宜，给我们每人买了一个……我的魔法少女挂件，后来弄丢了，哭了好久……”
“凛姐？”零夜抬眼。神崎沐琉提过她姐姐是Gestalt实验员，难道就是照片里没露面的“凛姐”？
神崎沐琉还攥着光秃秃的挂件发愣，听见“凛姐”两个字猛地回神，抢过手机。她盯着照片里的手办店，脸色比刚才更白，指尖死死戳着那个NERV标志：“这不是手办店。”
“啊？”星见萌眨了眨眼。
“我姐留的纸条写过！”神崎沐琉声音发紧，语速快得像蹦豆子，“她说魂印实验基地要伪装成‘动漫相关场所’掩人耳目，门口必须挂动漫招牌，还得有‘小标志’——这NERV标就是！”她翻出兜里的纸条，展开时纸页都抖，“你看！‘基地入口在动漫城，招牌有破绽’，说的就是这个！”
零夜突然想起第39章在咖啡馆找到的铁盒——里面那张白大褂男人的照片，背景也是家手办店，当时没看清招牌，现在想来，怕就是这家。17岁时他们常来，竟从没发现是实验基地？后颈的魂印突然隐隐发烫，像在应和他的惊。
“可凛姐说这里卖瑕疵品……”星见萌小声说，指尖卷着衣角，“她还帮我挑过挂件，说‘这个魔法少女和你一样软’……”
“那是为了让我们常来！”神崎沐琉打断她，声音发颤，“我姐偷了实验数据，肯定得让你们离基地近点，万一出事能……”话说到一半卡住，她别过头，捏着纸条的指尖泛白——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零夜懂了：是为了护着他们。
零夜摸了摸照片里自己手里的画稿——17岁的他总在这家店门口画同人本，画魂印阵的草稿，当时只觉得“这里光线好”，现在才惊出冷汗：那些草稿，是不是早被基地的人看见了？神崎沐琉姐姐说“魂印实验偷用了你俩的同人本设定”，原来不是随口说的，他们当年就在实验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护着还不知道。
“难怪……”星见萌突然低头摸后颈，印记还在隐隐发烫，“17岁总觉得后颈痒，凛姐说我‘过敏’，给我贴了个魔法少女贴纸——现在想，那贴纸说不定是魂印抑制器？”她指尖蹭过后颈，像还能摸到当年贴纸的黏腻。
神崎沐琉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吓人：“第48章店长说过！她给我们塞过‘魂印抑制器’，就是‘瑕疵品挂件’！原来不是店长塞的，是我姐让她塞的！”
三人都没说话，巷子里静得能听见墙根虫鸣。风卷着伊丽莎白的碎毛飘到脚边，神崎沐琉弯腰捡起来，小心翼翼捏在手心，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她捏着碎毛，突然想起17岁凛姐蹲在店门口帮她粘掉的毛，说“这挂件得护好，能护人”——指尖突然不抖了，把碎毛塞回挂件肚子里。
“梗浓度10%……”她小声说，声音比刚才软了些，“成了梗盲，是不是就解不了魂印了？”
零夜没回答。他盯着照片里的手办店，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出来，映得三个少年少女的影子短短的。那时星见萌举着挂件笑，神崎沐琉扎着双麻花辫跳，他靠在门框上画稿，多傻啊，竟没察觉暖灯背后藏着实验的冷光。
“去看看。”零夜突然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去哪？”星见萌抬头。
“动漫城，那家手办店。”零夜指向前方，主街尽头就是旧动漫城的方向，“既然是实验基地，肯定有线索——你姐的实验日志，说不定就在那。”
神崎沐琉眼睛动了动，捏着挂件站起来。光秃秃的塑料脑袋硌着掌心，突然不那么慌了——至少知道姐姐没骗她，那些“瑕疵品挂件”、那些“常来玩”，都是在护着他们。
“可清道夫……”星见萌拽了拽他的袖子，刚才主街那片黑雾还没散，去动漫城等于往虎穴里钻。
“怕什么。”神崎沐琉把手机塞回兜里，梗浓度低，却梗着脖子扬下巴，“大不了我不用能力，当回现充——总不能让我姐白护着。”话虽硬，指尖却悄悄把伊丽莎白挂件别回领口，光秃秃的脑袋贴着毛衣，像揣了块暖不热的冰。
零夜摸出铁盒子，盒身的咒印阵硌得掌心疼。之前总觉得实验离他们很远，是“别人的事”，现在才明白，17岁那年在暖灯下笑的瞬间，就已经和这一切缠在一起了。他抠了抠盒底，突然想起什么——17岁凛姐碰他画稿时总说“别用这么大力，纸会疼”，指尖突然轻了，指甲蹭过盒底的纹路，竟摸到个浅浅的夹层。
“走。”他拽起星见萌的手，又朝神崎沐琉抬了抬下巴，“去看看17岁没看懂的店。”
三人往动漫城走，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神崎沐琉走在中间，时不时摸领口的挂件，摸到塑料耳朵的缺角就抿抿嘴；星见萌攥着零夜的袖子，走两步回头看，怕黑雾追上来；零夜手里捏着那张旧照片，照片边角被汗浸得发皱，像刚从兜里翻出来的老物件。
快到动漫城街口时，星见萌突然停脚，指着前面：“那家店……还在吗？”
零夜抬头——街口第三家店，果然还是手办店，招牌换了新的，写着【萌系手办屋·新店】，暖黄的灯还亮着，门口摆着个巨大的初音手办，和照片里一模一样。只是招牌角落的NERV标志没了，换成了个小樱花标，像特意遮过的疤。暖光透过玻璃照在地上，映出初音手办的影子，和17岁照片里的影子叠在一起——只是灯亮着，却没看见凛姐站在柜台后笑，风从门缝钻进来，风铃响得比当年轻。
“在。”零夜低声说。
神崎沐琉盯着那扇玻璃门，突然笑了笑，是那种很轻的笑：“17岁我姐站在这门里，喊我们‘快进来，新到了银魂挂件’——原来她早等在那了。”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震了震。不是零夜的，也不是星见萌的，是神崎沐琉的。屏幕亮着，弹出条新弹幕，匿名用户发的，字是淡金色的：【手办店地下室有实验日志，钥匙在17岁你丢的那只伊丽莎白挂件里】。
神崎沐琉猛地摸领口——光秃秃的挂件还在，可“17岁丢的那只”，是当年凛姐送她的第一只伊丽莎白，早就在一次追清道夫时弄丢了。那天她哭了好久，凛姐蹲在路边哄她“丢了也没事，我记着你喜欢”，原来……
零夜突然停下，摸出铁盒子——指尖抠开刚才发现的夹层，里面掉出个小小的伊丽莎白挂件，灰毛掉了一半，耳朵缺了块，正是17岁那只。
“在这。”零夜捏着旧挂件，心跳突然快了。
神崎沐琉接过挂件，指尖刚碰到，旧挂件的肚子突然“咔”地弹开，掉出枚铜钥匙，比指甲盖还小，上面刻着个迷你的NERV标。
巷口突然传来“咕叽”声，是黑雾流动的响，越来越近。三人同时回头——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雾追来了，离他们只剩五十米，猫头鹰面具的红光在雾里闪成一片，像要把路灯都吞了。
“进去！”零夜拽着两人往手办店冲。
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叮铃”响，和17岁那天一模一样。店员抬头看了眼，刚要说话，就见零夜攥着钥匙往地下室入口跑——入口藏在初音手办后面，是个不起眼的小铁门，钥匙孔正好能塞进那枚铜钥匙。
“咔哒。”
锁开了。地下室的凉风吹上来，混着旧纸张的霉味，像17岁那年凛姐递给他的冰可乐，又凉又急。
黑雾涌到店门口，却突然停住，像被什么挡住了。零夜回头瞥了眼，看见店门口的初音手办眼睛亮了下，竟是个简易的纹样阵——是凛姐留的？
“快下去。”神崎沐琉推着他进地下室，自己殿后。下楼梯时，她摸了摸领口光秃秃的新挂件，又捏了捏手里掉毛的旧挂件，突然笑了，声音轻得像叹息：“姐，我找到钥匙了。”
地下室的门在身后关上，只剩楼梯间的应急灯亮着，昏黄的光里，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张没拍清楚的旧照片。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