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闷得慌，像塞了团湿棉絮。冰柜嗡嗡震着，混着外面清道夫撞玻璃的闷响——"咚、咚"，每一声都砸得人太阳穴发涨。
林夏后背贴着凉冰冰的冰柜门，手还在抖。围裙上的咖啡渍洇得更大了，看着像块没擦干净的泪痕。刚才拽三人躲进来时，玻璃上贴的猫头鹰面具影子，差点让她把魂吓飞。
"没走。"星见萌扒着门缝瞅，睫毛颤着，不敢多瞅，"那面具...就贴在玻璃上，眼窟窿黑森森的。"
神崎沐琉攥着QB钥匙扣，塑料边硌得掌心发红。"日志到底藏哪儿了啊？"她咬着牙问，嗓子哑得像吞了砂纸——梗浓度只剩10%，连装镇定的劲儿都快泄了。
林夏没接话，眼神直勾勾钉着墙角的排水管，像是怕那儿突然爬出来什么似的。
零夜悄悄碰了碰星见萌的胳膊，下巴往吧台上歪了歪。那三杯QB特调还搁在那儿，深褐的液体沉在杯底，像放凉的血。他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杯身原本印的小圆魔法阵突然变了——一行白字浮出来：【藏着不说，比学姐死得还惨】。
他知道林夏怕《魔法少女小圆》第12集，怕得要命。
"林姐。"零夜把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声音轻得像怕惊着，"尝尝？凉了就更苦了。"
林夏猛地抬头，看见字的瞬间，脸"唰"地褪了血色。"你...你阴我！"她指着零夜，手颤得像秋风里的干叶。
"不算阴吧。"零夜扯了扯嘴角，"我们就想知道17岁那回事——那些掉漆的挂件，到底是什么。"
这话像针，扎得林夏缩了缩肩。外面又传来"哐当"一声，清道夫撞得玻璃都颤。她闭了闭眼，端起杯子抿了口——苦，比刚才那杯还苦，苦得舌根发麻。
刚咽下去，眼泪"啪嗒"掉在瓷砖上，砸出个小湿痕。
"17年..."她捂着脸蹲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你们来买手办，凛姐让我塞的...就是你们嫌掉漆、骂'残次品'的魔法少女挂件啊！"
神崎沐琉懵了，星见萌也懵了。
"你说啥？"神崎沐琉拽她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她扯倒，"就那些掉漆的破玩意儿？我当年还骂老板黑心，卖残次品！"
林夏没理她，猛地扑向吧台抽屉，"哗啦"一声，东西撒了一地。她在最底下摸出个褪色的塑料袋，往台上一倒——三个缺胳膊少腿的挂件滚了出来。
一个是掉了法杖的魔法少女，塑料裙边裂了道缝，掉漆的地方发白；一个是缺了耳朵的伊丽莎白，脑袋歪歪扭扭；还有个画着咒印阵的钥匙扣，线歪得像初学画画的小孩描的。
"这个是我的。"星见萌捏起魔法少女挂件，指尖蹭过掉漆的地方——糙得像砂纸，心却猛地一揪。17岁丢了它时，她蹲在动漫城哭，凛姐还蹲下来哄她"再给你买个"。
"这个是我的。"神崎沐琉捏起伊丽莎白，指腹碰着缺了的耳朵，声音发哑。当年嫌它丑，随手扔在动漫城花坛里，现在想起来，凛姐那天找了半宿，回来时裤脚还沾着泥。
零夜拿起钥匙扣。上面的咒印阵，是他17岁画废的稿子——当时嫌线歪了，看都没多看就丢了。他突然想起，那天凛姐捡起来，还笑他"画得挺倔"。
"星见萌后颈总发烫，凛姐就让我塞你们兜里。"林夏抹着眼泪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说'残次品才没人盯'。你们还真信是'特价处理'，星见萌还说'这魔法少女软乎乎的，像我'——凛姐躲在柜台后听见，偷偷抹眼泪呢。"
星见萌捏着挂件，突然想起17岁总觉得它暖烘烘的——原来不是错觉，是凛姐偷偷注了灵力。
"她为啥要这么做？"零夜追问，钥匙扣在指尖转了圈，冰凉。
"魂印实验失控了。"林夏吸了吸鼻子，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怕被谁听见似的，"印在人身上的魂印，会吸灵力...你们三个..."她顿了顿，眼神飘得老远，"你们三个是实验体啊。"
"啥？"神崎沐琉拔高了声，嗓子都劈了。
"嘘！"林夏赶紧捂她嘴，往门口瞟了瞟，手心全是汗，"别喊！零夜灵力纯，星见萌血适配，沐琉...你姐说你是'梗能容器'。凛姐偷数据，就是想毁了魂印原型。"
零夜突然攥紧了拳。后颈的魂印烫得像贴了烙铁——17岁总觉得同人本少了几页，原来不是丢了，是被凛姐拿走了。
"日志呢？"他问，声音冷了几分。
林夏指了指冰柜："底下冰盒里。但你们...别恨她。她是护着你们的。"
神崎沐琉刚要接话，星见萌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外面没声了。死静，连玻璃震动的响都没了。
"走了？"星见萌往门缝挪了挪，声音发虚。
零夜按住她，摇了摇头。不对劲。清道夫跟饿狼似的，哪会轻易走？
突然，吧台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有人在开抽屉。
林夏的脸瞬间白成纸。"糟了！"她拽着三人往冰柜后躲，"它们进来了！"
冰柜后面窄得像罐头，四个人挤着，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咚咚、咚咚"，快得像要蹦出来。
脚步声近了，踩在瓷砖上"笃、笃"响，像踩在人心上。
"找到没？"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是清道夫。
"还没。那女的藏得紧。"另一个应道。
"仔细搜。首领说了，日志必须拿到。"
脚步声停在了冰柜前。
神崎沐琉攥紧钥匙扣，指节泛白。星见萌往零夜身后缩，后颈的印记烫得像火。零夜摸出手机，指尖悬在屏幕上——只要清道夫碰冰柜，他就改文本，给他们设个绊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砰"一声巨响，震得窗户都颤——像是什么炸了。
清道夫的声音顿了顿。
"咋回事？"
"不知道！外面好像炸了！"
"走！看看去！"
脚步声渐渐远了。
林夏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地上，零夜扶了她一把才站稳。
"刚才那声..."神崎沐琉皱眉。
林夏摇了摇头，脸色还白着："不管啥声，先拿日志。"她蹲下去，拉开冰柜底层抽屉——寒气"呼"地涌出来，带着旧纸张的霉味，像掀开了陈年的旧箱子。
里面果然有个悲叹之种形状的冰盒，黑底暗红纹，跟星见萌那挂件背面一个样。
林夏刚要拿，零夜突然按住她的手。
"等等。"他盯着冰盒，眼神沉得像水，"你确定这是日志？"
林夏愣了："我藏的，还能错？"
零夜没说话，指尖敲了敲冰盒——太轻了，不像装了本子。他突然想起什么，问："17岁塞给我们的挂件，背面是不是也这纹路？"
林夏点头："凛姐设计的，说这样才隐蔽。"
零夜突然笑了，那笑冷飕飕的，让人发毛："那你没想过？这些挂件，可能不只是抑制器。"
林夏的脸又白了："你啥意思？"
神崎沐琉拽了拽零夜的胳膊："别磨叽了，拿出来再说！"
零夜没动，眼睛还盯着冰盒。外面的天好像暗了，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带着股诡异的红，把冰盒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总觉得..."零夜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们好像踩着别人画的线在走。"
林夏的手抖了抖，指尖刚碰到盒盖，那盖子"咔嗒"一声，自己弹开了。
里面没有日志。
只有一张照片。
是17岁的凛姐，站在魂印实验仪器旁，手里捏着个魔法少女挂件——跟星见萌那个一模一样。她笑得一脸软，眼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冷。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欢迎回家，我的实验体们。"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