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柜暗格里的寒气往骨头缝里钻，零夜的指尖冻得发僵，却把日志攥得更紧——深褐封皮上莉莉丝的红眼睛蹭着毛衣，凉得像贴了块刚从雪堆里刨出来的冰。
外面静得吓人。林夏的喊声没了，文本链“刺啦”划空气的声没了，连乌鸦面具沉得砸地的脚步声都没了，只剩冰柜在“嗡嗡”震，像台快散架的旧风扇，吵得人心尖发慌。
“走……走了没？”星见萌的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皱的纸，手里攥着林夏塞的QB挂件，塑料边硌得掌心发红，指腹无意识地搓着挂件肚子上的纹路——和她那个掉了法杖的魔法少女挂件，刻得一模一样。
神崎沐琉把耳朵贴在隔板上，听了半天，梗浓度只剩5%的眩晕感往上涌，她咬着牙把额头抵在冰凉的隔板上，才算稳住神：“没声了，林姐……应该把他们引远了。”话刚出口，指尖就攥得发白，指甲掐进掌心——她不敢想“引远”之外的事，怕一想，眼泪就忍不住。
零夜摸出打火机——是刚才从吧台抽屉顺手摸的，金属壳子还带着点体温，侧面有道浅浅的划痕，是刚才在暗格里蹭的。“咔嗒”一声，火苗窜起来，微弱的光把窄小的暗格照得晃荡，三人的影子挤在隔板上，抖得像风中的叶子。他小心掀开隔板，先探出头扫了圈：后厨空得瘆人，翻倒的椅子腿翘着指门口，咖啡渍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印子，混着几片碎纸片，只有吧台上的空咖啡杯还立着，杯沿沾着圈深褐的印，像没擦干净的泪痕。
“出来吧。”他压着声音，伸手把星见萌和神崎沐琉拉出来。刚站直，星见萌突然“呀”地往后缩了缩脚，指着门口地面，声音都变调了：“那是……血？”
几滴暗红的血混在黑雾的淡痕里，像被谁拖走时蹭出来的，一道一道，一直延伸到后厨门外，没入走廊尽头的黑里。星见萌的眼泪“唰”地涌上来，刚要张嘴喊“林姐”，手腕就被神崎沐琉一把攥住。
“先看日志。”神崎沐琉的声音哑得像吞了砂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硬气，指甲掐得星见萌手腕发疼，“林姐不是傻跑的，她拼了命护的东西，咱不能稀里糊涂的。”
三人挤到吧台后，零夜把日志摊在台面上。火苗晃得厉害，照得封皮上莉莉丝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纸页脆得像晒了三年的枯叶，一翻就“哗啦”响，还带着股旧纸张的霉味，混着没擦干净的咖啡香，呛得人鼻子发酸。
“先翻哪？”星见萌蹲在旁边，指尖轻轻碰了碰日志边缘，怕碰碎了似的——纸页太脆，边缘都起了毛，一碰就掉渣。
零夜翻到第17页，指尖顿了顿——刚才在暗格里摸到的夹层，就在这页页脚，微微鼓着。他小心掀开，一张泛黄的纸掉出来，是魂印原型的结构图，上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大字，墨色深得发暗，像凝住的血：【魂印原型=编辑器核心】。
“啥意思？”神崎沐琉凑过来，火苗映得她眼底发红，指甲不小心勾破了纸页，赶紧用指尖轻轻抚平，留下道浅浅的印子，跟她17岁弄坏伊丽莎白挂件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零夜指着下面的小字，一个字一个字念，声音压得低低的，怕惊着什么：“用零夜同人本的灵力做骨架，星见萌的血液做媒介，混合‘文本锚定技术’——原来编辑器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反向魂印’，专门用来压原型失控的。”
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地震了下，屏幕亮起来，编辑器界面弹出行淡金色的小字：【原作者权限：已解锁30%】。零夜后颈的魂印也跟着热了点，像有颗小火星在里面跳，正好和手机的震动对上。
“反向魂印？”星见萌突然摸出自己的魔法少女挂件，凑到火苗前，挂件上的纹路跟着火苗晃，淡金色的微光顺着纹路爬，“那这个抑制器，是不是也是反向魂印的一部分？”微光爬到纹路尽头，正好和结构图上的线条严丝合缝，连最细的岔路都对得上。
零夜点头，指尖蹭过结构图上“灵力骨架”那四个字：“凛姐偷我的同人本，抽你的血，是为了做原型；又把灵力注进那些‘瑕疵品’挂件，是为了做抑制器——她早把我们和原型绑在一块儿了，连17岁那年她笑着说‘这挂件便宜，给你们当玩意儿’，都是算好的。”
神崎沐琉翻得飞快，指尖蹭得纸页发毛，翻到第23页时，手突然停住，连呼吸都顿了，指尖按在纸上，抖得厉害：“这是……我姐的字！”
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墨水晕得厉害，像写的时候手在抖，还沾着几滴深色的印子——不是墨，是干了的泪痕，把“零夜”两个字晕得发虚，快要看不清。零夜和星见萌凑过去，借着火苗的光，一字一句看清了：
“文本末日不是天灾，是魂印原型快撑不住了。它用了你的灵力骨架、星见萌的血液媒介，撑了三年，现在快崩了。它在吞周围的文本续命，再这么下去，整个城市的字都会被它吞光——只有‘原作者’补全设定能救它。零夜，你17岁画的同人本结局，是它唯一的救命符。”
“同人本结局？”零夜猛地抬头，17岁的记忆撞得太阳穴发疼——当年那本蓝封面的同人本，他画到魂印阵快画完时，凛姐突然蹲在他旁边，手里举着根绿豆冰棍，笑盈盈地说“先陪我吃根冰棍，天太热了”。等他回来，本子就丢了几页，后来学业忙，结局就这么搁着，“我没画完结局啊！”
他摸出怀里的实体稿——那本没画完的同人本，纸页都泛着黄，边缘磨得发白。翻到夹着的半张旧画稿，上面是没画完的魂印阵，旁边有行淡蓝的笔迹，是他17岁的字：“想守护的人，就是魂印的根”，下面还压着行更淡的字，是凛姐的，用的是他那支快没水的蓝笔：“没画完的，总有机会补”。
神崎沐琉的指尖还按在日志上，声音发颤，却带着点笃定：“我姐那人，最会留后路……她肯定藏了线索。”
星见萌突然“啊”了声，指着日志最后一页，声音都亮了点：“这里有照片！”
零夜赶紧翻过去，最后一页贴着张三人17岁的合照——和神崎沐琉手机里的一模一样：星见萌举着魔法少女挂件笑，发尾卷卷的，沾着点阳光；神崎沐琉扎着双马尾比耶，辫梢还翘着，别着个小草莓发卡；零夜手里攥着没画完的同人本，笔尖沾着点蓝颜料，蹭在指节上。照片边缘磨得发白，背面粘着块小小的透明胶布，像是被反复揭下来又贴上，胶布上还沾着根灰毛——是伊丽莎白挂件上的，和神崎沐琉领口那个光秃秃的挂件，是一个色。
星见萌小心地把照片翻过来，指尖轻轻蹭过凛姐的字，墨色淡得像要融进纸里：“等他们想起‘喜欢’的定义，原型就不会乱咬了。”
“喜欢的定义？”神崎沐琉皱紧眉，指甲又不小心勾到了纸页，赶紧缩回来，“这跟救原型有啥关系？”
零夜没说话，把实体稿里的旧画稿抽出来，和照片凑在一起——照片里他手里的同人本，和画稿上的魂印阵，正好对上。“我知道了！”他突然站起来，打火机“啪嗒”掉在地上，火苗灭了，后厨瞬间暗下来，只有手机屏幕还亮着，“原型失控，是因为它只懂‘吞噬’，忘了‘守护’——我画的结局，是让魂印阵用来护人，不是用来伤人的！17岁我写的‘想守护的人’，就是凛姐说的‘喜欢’！”
神崎沐琉刚要接话，窗外突然暗了——不是天黑的暗，是带着诡异红光的暗，连路灯的光都被染成了暗红，像蒙了层血布。
“咋回事？”星见萌跑到窗边，手指刚碰到窗帘就缩回来——窗帘上印的小圆图案，边缘正在一点点变淡，像被水洇了，“快看！文字在消失！”
零夜和神崎沐琉赶紧凑过去，只见对面便利店的招牌【24小时营业】几个字，正一点点变浅，像被无形的橡皮擦蹭着，最后变成块空白的塑料板；路上的汽车牌照、墙上的小广告，所有的文字都在扭曲、融化，只剩下灰蒙蒙的底色，连地上那道咖啡渍都在变淡，像要被吸进地里。
“文本末日……提前了？”神崎沐琉的声音发颤，眩晕感更强烈了，她扶着窗台才站稳，指尖碰着冰凉的玻璃，突然摸了摸兜里的QB钥匙扣——硬邦邦的，还在，“林夏塞给我的这个，说不定能用上。”
零夜突然摸出实体稿，翻到最后一页。原本空白的纸页上，正慢慢浮起淡金色的字，和编辑器的字体一样，还带着点发烫的温度，像有什么东西在纸里烧：【第七站·天文台，补全设定的最后机会，倒计时72小时】。
“天文台……”星见萌念着，突然拍了下手，眼睛亮了点，“手办店对面就是天文台！17岁拍照时，凛姐还指着那楼说‘像EVA里的塔，怪吓人的’！”
神崎沐琉把日志往背包里塞，拉链拉得“哗啦”响，动作快得慌：“走！去天文台！不管首领和清道夫，咱都得把结局补完！”
零夜点点头，刚要迈脚，脚腕突然踢到个东西——吧台底下掉着个小小的QB玩偶，是林夏挂在围裙上的那个，肚子上贴着张纸条，边角皱巴巴的，还沾着点暗红的血。
他捡起来展开，是林夏的字，写得飞快，笔画都飞了，连笔锋都乱了：“首领在天文台等着，他要的不是原型，是零夜激活权限后的‘原作者之力’，别信他说的任何话。”纸条边缘沾着根灰毛，和照片背面的一样——是伊丽莎白挂件上的，林夏肯定碰过沐琉那个掉光毛的挂件。
“糟了！”零夜把纸条递给神崎沐琉，指尖都在抖，“首领早知道我们要去，设好陷阱等着呢！”
窗外的红光越来越浓，街上的黑雾开始往这边涌，像涨潮的水，远处传来清道夫的尖啸声，越来越近，还混着齿轮“咔嗒咔嗒”的声——是首领的文本链在蓄力，听得人头皮发麻。
神崎沐琉咬着牙，把背包甩到肩上，虽然晕得厉害，却梗着脖子扬下巴，像17岁跟人抢最后一个伊丽莎白挂件时那样：“怕啥！就算是陷阱，也得闯！林姐为了护我们跑了，我姐为了留线索藏了三年，咱不能让她们白忙活！”
星见萌攥紧QB挂件，跟着站起来，声音还软，却透着股犟劲：“我也去！虽然我路痴，但我记着路——17岁凛姐带我走过，天文台门口有棵歪脖子柳树，树枝都快垂到地上了！”
零夜摸出手机，编辑器界面还亮着，【原作者权限：30%】的字样闪着淡金色的光，后颈的魂印也跟着热了点，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醒了。他深吸一口气，把实体稿揣进怀里，日志的封皮贴着心口，带着点冰柜的凉气，却又像裹着林夏和凛姐的温度：“走！去天文台，补完结局！”
三人刚冲出咖啡馆，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远处的天空被红光染透，天文台的轮廓在红光里若隐若现，像座立在血雾里的塔；身后的黑雾已经追到街角，雾里浮着乌鸦面具的影子，文本链“咔嗒”的声越来越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星见萌突然攥紧零夜的袖子，指着天文台的方向，声音都带着点颤：“你看！塔顶有光！像魂印阵的光！”
零夜抬头，只见天文台顶端浮着圈淡金色的纹路，正一点点扩大，纹路的形状、岔路，和他画稿上的魂印阵，一模一样。后颈的魂印突然烫得厉害，像和塔顶的光连在了一起，连带着怀里的实体稿，都跟着热了起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