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漫城街口的风裹着旧海报的纸味，吹得人鼻尖发涩。零夜攥着那张泛黄的合照，指尖蹭过照片里【萌系手办屋】的暖灯，抬头时却愣了——街口第三家店的招牌换了，暖黄的灯牌弯成圆润的弧度，写着【魔法少女小圆主题咖啡馆】，字边描着淡粉的魔法阵，倒像谁撒了把碎糖在灯上。
“是这儿吗？”星见萌拽了拽他的袖子，睫毛颤了颤。她后颈的NERV印记还在发烫，刚才穿黑雾时被寒气激得更疼，此刻贴着毛衣蹭来蹭去，像揣了块温吞的烙铁，燎得人心里发慌。
神崎沐琉往前踏了半步，领口的伊丽莎白挂件晃了晃——光秃秃的塑料脑袋磕在锁骨上，凉飕飕的，激得她缩了缩脖子。“错不了。”她抬下巴指店门旁的旧货架，货架腿上还留着块掉漆的痕，和照片里手办店的那道一模一样，“就是换了身皮囊。”
推开门时风铃“叮铃”响，脆生生的，偏压不住店里的低气压。墙上贴满了小圆与学姐的海报，学姐举着枪的那张正对着门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吧台摆着一排QB玩偶，黑溜溜的玻璃眼珠齐刷刷盯着进来的人，圆滚滚的身子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看得星见萌悄悄往零夜身后缩了缩。
“三位要点什么？”吧台后穿围裙的女生转过身，声音轻得像怕惊着谁。她戴副细框眼镜，镜腿滑到鼻尖也没推，发尾沾着点深褐的咖啡渍，倒像没擦干净的泪痕。围裙上别着个褪色的魔法少女徽章，针脚歪歪扭扭，竟和星见萌17岁丢的那个挂件有几分像。
零夜的目光刚落在她身上，后颈的魂印突然刺了下——一行浅灰的文本在她头顶浮起来，像被雾气裹着：【前Gestalt研究员·林夏，藏有神崎凛的实验日志，触发恐惧点：《魔法少女小圆》第12集剧情】。
林夏看见他们时，手里的奶泡壶“当啷”撞在吧台上，指尖下意识往吧台底下缩了缩，像怕被认出来。她飞快瞥了眼神崎沐琉领口的挂件，喉结滚了滚，又低下头擦杯子，布巾在杯壁上磨来磨去，偏没磨出半点亮。
神崎沐琉突然笑了，嘴角勾得有点硬。她往前走了两步，指节磕得台面咚咚响，惊得吧台上的QB玩偶晃了晃脑袋。“三杯‘QB特调咖啡’，多加浓缩。”她盯着林夏的眼睛，声音压得低，“要和17岁那年，凛姐常点的一个味。”
“凛姐”两个字刚落，林夏手里的布巾“啪”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零夜瞥见她手腕上有道浅疤，像被什么细东西勒过——和照片里穿白大褂的人手腕上的痕，几乎能对上。
“知道了。”林夏的声音发颤，转身时围裙角扫落了吧台上的糖罐，方糖滚了一地，像撒了把碎玉。她往咖啡机里倒浓缩液时手抖得厉害，深褐的液体溅在白瓷杯沿，滴落在QB形状的杯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倒像QB在偷偷“冒汗”。
星见萌悄悄拽零夜的袖子，指尖点了点林夏贴在吧台后的便签，便签上写着“今日供应：悲叹之种冰饮”，字迹潦草，末尾画了个哭脸的QB。“她好像……很怕。”星见萌小声说，睫毛垂着，怕被吧台后的人听见似的。
零夜没应声，指尖在口袋里摸出手机。编辑器界面亮着，他指尖飞快划动，视线落在林夏端过来的咖啡杯上——杯身原本印着小圆的魔法阵，被他悄悄改成了行细小白字，得凑近了才看得清：【日志在冰柜底层，用“悲叹之种”冰盒锁着】。这是编辑器的“定向文本”功能，只有林夏能看见。
“你们……”林夏把咖啡推过来，特意把杯柄转向他们，指尖碰着杯壁时缩了缩，像怕烫，“是来问事的？”她眼镜滑得更厉害了，鼻尖几乎要贴到杯沿，“别问，问就是‘这都是命运的选择’——当年凛姐总说这话，你们该懂。”
神崎沐琉端起咖啡抿了口，眉头“唰”地皱紧。苦得像吞了口没化的黑巧克力，咽下去时偏泛出点薄荷的凉，诡异的味道呛得她咳了声。“懂什么？”她把杯子往吧台一放，杯底磕得台面响，“懂她留张纸条说‘基地有破绽’，却不说是你藏着日志？还是懂你把实验基地改成咖啡馆，用QB玩偶当看守？”
林夏的脸“唰”地白了，比墙上学姐海报的背景还白。她突然伸手按住神崎沐琉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冰：“别喊那么响！”她往店外瞥了眼，街口的黑雾还没散，灰沉沉地压着路灯，“清道夫还在附近，被听见……”
“听见又怎样？”神崎沐琉挣开她的手，领口的挂件滑出来，光秃秃的塑料脑袋落在吧台上，“我姐的日志在哪？她当年偷实验数据，是不是你帮她藏的？”她越说越急，声音里裹着点哭腔，捏着杯子的指节泛白——梗浓度只剩10%，连装镇定都费劲。末了又嗤笑一声，声音哑哑的：“现在连伊丽莎白都秃了，我成梗盲前，好歹得见着日志——不然凛姐该说我‘玩梗不行，找东西也菜’。”
林夏盯着那个光秃秃的挂件，突然叹了口气。她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的眼睛红了圈：“那是你17岁弄丢的伊丽莎白吧？凛姐当年翻遍了整条街帮你找，没找到，蹲在路边哭了半宿。”她重新戴上眼镜，指尖点了点咖啡杯柄，“喝了这杯特调，凉一凉。凛姐说过，你们三个急起来就像炸毛的猫，得用咖啡顺顺毛。”
零夜端起咖啡，温热的杯壁贴着掌心。他瞥了眼杯柄上的小字——林夏的指尖正轻轻蹭着那行字，指甲盖泛白。“这咖啡里……加了薄荷？”他故意问，眼角的余光看见林夏的肩膀颤了颤。
“嗯。”林夏点头，声音软了些，“凛姐说，苦里掺点凉，才像咱们这日子。”她转身往吧台里拿糖罐，背影透着股倦，“她当年总来，点完特调就坐窗边，看你们三个在对面动漫城跑着笑，手里攥着本画稿——零夜，那是你画的同人本吧？”她顿了顿，拿起糖罐时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总说‘你画的三个魔法少女，像极了沐琉跳脚、星见萌笑、你皱眉的样子’——说完就往咖啡里加薄荷，说‘苦才记牢’。”
零夜的指尖顿住。17岁的他确实总在动漫城门口画稿，画魂印阵的草稿，画三个魔法少女并肩作战的结局。那时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回头却只看见这家店的暖灯，原来……
“日志。”星见萌突然轻声说，她捏着零夜的袖子，指尖碰了碰后颈的印记，又指了指吧台后的冰柜，“我后颈的印记……对着那边发烫。”顿了顿又小声补了句，“这冰柜把手的纹路，和我丢的那个挂件背面的一样——”话没说完就抿了嘴，怕林夏慌似的。
林夏拿糖罐的手停在半空。冰柜藏在吧台后面，门是深灰的，把手却很惹眼——黑底刻着暗红的纹路，像凝固的血，弯成螺旋的形状，竟和《魔法少女小圆》里的悲叹之种一模一样。
“别乱看。”林夏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这里是咖啡馆，不是你们要找的地方。”她把糖罐往吧台上一放，方糖滚出来，落在神崎沐琉的杯沿边，“喝完就走，别惹麻烦。”
神崎沐琉突然笑了，拿起那块方糖扔进咖啡杯，黑褐的液体泛起白沫。“林姐，”她抬眼，睫毛上沾了点水汽，“我姐留的纸条上写‘林夏最会藏东西，她怕QB，却总把秘密塞QB眼里’——你围裙上的徽章，针脚和当年你塞给我的‘瑕疵品挂件’一样歪。”
林夏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她往后退了半步，撞在冰柜上，发出“咚”的闷响。冰柜嗡嗡震动起来，震得吧台上的QB玩偶晃了晃，黑溜溜的眼珠像在嘲笑她的慌。
零夜悄悄划开手机，编辑器弹出提示【文本已被接收，目标情绪波动90%】。他放下咖啡杯，杯底与台面碰出轻响：“我们只是想知道17岁的事。”他看着林夏的眼睛，声音放软，“凛姐为什么要偷我的同人本？星见萌后颈的印记，到底和实验有什么关系？”
林夏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她盯着吧台上的咖啡杯，杯柄上的小字像烧红的针，扎得她眼睛发疼。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从围裙兜里摸出个小小的QB钥匙扣，往吧台上一放——钥匙扣的肚子是空的，里面塞着张折叠的纸条。
“你们……真要知道？”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捏着纸条的边角，皱得像团揉过的纸，“知道了，就回不去了。”
街口突然传来“咕叽”声，是黑雾流动的响。零夜回头瞥了眼，玻璃门外的黑雾正往这边涌，边缘泛着灰紫的光，像要把整个咖啡馆吞进去。林夏的脸瞬间白透，抓起吧台上的QB钥匙扣往神崎沐琉手里塞：“快！进后厨！”
她拽着三人往后厨冲，路过冰柜时，指尖飞快按了下悲叹之种形状的把手。冰柜发出“咔”的轻响，像是在回应她的慌。
“日志在冰柜底层，”她把他们推进后厨，自己挡在门口，声音发颤却咬着牙，“冰盒的密码……是《魔法少女小圆》第3集学姐说的第一句话。别让清道夫找到你们！”
后厨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林夏的声音，却没隔绝外面的震动。神崎沐琉摊开手心，QB钥匙扣在她掌心里凉得发慌。星见萌攥着零夜的胳膊，后颈的印记烫得像火：“她……她会不会有事？”
零夜没说话，他贴着门缝往外看——林夏正站在吧台后，把那三杯没喝完的QB特调倒进水槽，深褐的液体打着旋往下流，像在冲掉什么秘密。她拿起吧台上的QB玩偶，往门口扔去，玩偶撞在玻璃门上，发出“咚”的闷响，像在引开黑雾的注意。
黑雾涌到店门口，却没立刻进来。领头的清道夫戴着猫头鹰面具，站在玻璃门外，头顶文本【检测到高浓度魔法少女能量，目标锁定：吧台冰柜】。
零夜的心猛地沉下去。它们不是被林夏引开，是闻着日志的味道来的。
他转身看向后厨深处——那里果然有扇小门将后厨与吧台后的冰柜连起来，门把手也是悲叹之种的形状，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发慌。
“密码是第3集学姐说的第一句话……”神崎沐琉捏着QB钥匙扣，指尖抖着，“学姐说的是……‘你真是个有勇气的孩子’？不对，好像是……”
星见萌突然抬头，眼睛亮了亮，指尖捏着零夜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像17岁和凛姐看剧时那样：“是‘没关系，我会保护你’！”她记得清楚，当年凛姐听到这句，偷偷握了握她的手，说“以后我也护着你”。
零夜伸手按住门把手，指尖贴着暗红的纹路。外面突然传来林夏的尖叫，接着是玻璃破碎的脆响——清道夫闯进去了。
“快！”他低声说，指尖用力往下按。
门把手转动时发出“咔哒”声，像命运的齿轮终于咬合。冰柜的门就在眼前，底层的抽屉虚掩着，隐约能看见个黑底暗红纹的盒子，像颗沉睡着的悲叹之种。
但就在这时，抽屉突然自己弹开了半寸，盒盖缝隙里透出点冷光，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醒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