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蓝色巨人矗立在沙海之中。丽娜不禁发问:
“那个蓝色的巨人,是戴拿的兄弟吗?”
坂宏人面对身份不明的敌人,表现得十分冷静,他回应道:“不确定,也有可能跟刚才的拟态怪物一样,是假冒的奥特曼,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他心里明白,倘若对方心怀恶意,在装载号破损、强击号失联的情况下,他和丽娜所搭乘的飞燕二号机,将成为他们生存下去的最后希望。
戴拿奥特曼面对眼前的巨人,也有同样的想法。若眼前的巨人是敌人,刚刚经历过战斗、处于能量不足状态的他,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一旦他倒下,所有人都将命丧此地。
蓝色巨人缓缓逼近,他身上散发的压迫感,让戴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只见那蓝色巨人瞬间移动到戴拿面前,一记重拳击中其腹部,戴拿吃痛,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紧接着,又是一记正蹬,将戴拿踹倒在地。
戴拿胸口的计时器急剧闪烁,刺耳的警报声震耳欲聋。就在戴拿准备起身之际,一把仿若水波般的光剑抵在了他的喉咙处。那蓝色巨人死死地盯着眼前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仿佛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计时器的警报声好似急促跳动的心脏,快速作响。
而就在蓝色巨人即将将光剑刺下的刹那,戴拿的身形骤然消散,变回了墨黔。那巨人也并未对墨黔动手,一道光幕闪过,便同样消失了踪影。
——
我颓然瘫倒在沙海之中,腹部隐隐泛起剧痛,可我已无力顾及。相比之下,更让我揪心的是,已然化身为奥特曼的藤宫为何会对我发起攻击。当我再度睁开双眼,黑洞洞的枪口正悬于我的正上方。不经意间,我与藤宫那冰冷的目光交汇。
“我早就说过,我会一直盯着你,直至你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刻。”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何要攻击我?明明我们同为奥特……”
“闭嘴!我和你截然不同!”藤宫那冷若冰霜的脸庞上,竟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愤怒,“宇宙人,你为何要潜入TPC?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究竟是谁在指使你?是妄图一举歼灭TPC的有生力量吗?”
“明明是你们人类妄图利用奥特曼的力量,才将我强行拉入胜利队,如今却还来质问我的目的?现在竟用枪口对准我,就因为我是宇宙人?”说着,我的情绪愈发激动,抬手一挥,将藤宫手中的枪扇飞,“危机解决之后又如何?要将所有宇宙人集中起来全部处决吗?你们究竟是想拯救这颗星球,还是只为满足自己的野心?”
面对我的愤怒,藤宫反倒愈发冷静,仿佛一切都正中他的下怀。他迅速掏出另一把配枪,果断射击。我下意识地抬手阻挡,一阵炙热的灼烧感瞬间从手心传来。我睁眼望去,那双印有火焰纹章的战术手套已被烧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而窟窿之中显露的,正是那蜥蜴般的翠绿色手掌。
“tpc不需要借助你们这帮宇宙人的力量,好好看看你自己吧,不仅拥有怪物的身体,还掌握着那样怪物般不可控的力量。”
藤宫的话语如同利刃般刺入我的内心,我低头凝视着自己那暴露在外的蜥蜴手掌,心中五味杂陈。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能够在这人类的世界中找到归属,可如今看来,这份归属感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你根本不懂!”我冲着藤宫怒吼道,“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
然而,藤宫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动摇。“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别开玩笑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他说着,又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我的胸口——
“喂!墨黔!你在哪里!”又是那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喂,大古,你那PDI是不是坏了?”
“但是定位显示,墨黔的PDI信号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啊。”
藤宫望着从远处走来的两人,收起了枪,说道:“别让我在TPC再见到你。”一阵黄风刮过,藤宫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我面前。藤宫的离去让我松了一口气,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前栽去。
梦境中,我再一次回到了那棵熟悉的桑树旁。这一次的场景却与记忆中的画面截然不同——我不再被那群孩子团团围住,而是站在数米开外,像个局外人般默默注视着这一切。那群孩子正疯狂地践踏着中间那个人的手掌,他们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暴戾,口中不断吐出恶毒的咒骂与轻蔑的话语。他们对宇宙人怀有根深蒂固的仇恨,尽管他们甚至都不明白宇宙人到底做过什么。
就在我出神地望着这一幕时,突然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了我的右肩上。我下意识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阿发叔那张永远带着慈祥笑容的脸庞。他眼角的皱纹里似乎藏着说不尽的温柔,就在我张开嘴想要回应他的问候时,眼前的景象却突然扭曲变形——阿发叔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般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米基星人的断臂,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周围是一大滩触目惊心的鲜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浑身发软,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双腿像筛糠一样剧烈颤抖着。在那片逐渐扩散的血泊中,我隐约看见藤宫的面容慢慢浮现,他冰冷的眼神中带着决绝,耳边仿佛又响起他那句无情的话语:"TPC不需要你们这帮宇宙人的力量。"
——
我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这里是TPC远东总部凤凰巢的病房。腹部与手掌传来的刺痛,提醒着我此前经历的一切并非梦境。不,倒不如说,自我获得力量起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这样或许更好。
我从怀中掏出那个一切痛苦的根源——闪光剑。倘若没有这个东西,在阿发叔被斯菲亚控制时,我是否就不用亲手将他杀死?倘若没有这个东西,我是否就不用加入胜利队,而是能在阴暗之中隐姓埋名地生活?倘若没有这个东西,我是否就不必背负这些本不属于我的责任?
病服太过宽松,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处那道骇人的伤痕。这伤痕触目惊心,而造就它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从前,我试图以这种方式摆脱自己宇宙人的身份,从而获得解脱,然而被阿发叔制止了。他握着我的手说:“它们的力量还能守护更多人。”
可是阿发叔,如今我连你都守护不了,又能守护谁呢?没有归宿的我,又能去往何处呢?
咚咚咚——
“新人,你睡醒了吗?队长让我来看看你。”新城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从自动贩卖机匆忙买来的几包零食。就普遍观念来讲,用这些东西探病着实不太合适。不过仔细看看,那是墨黔在这几日与新城相处时评价较高的零食,虽说都是新城强行灌的,毕竟墨黔的身材和竹竿没什么区别。
敲门声和新城的话语并未得到回应,走廊里甚至回荡着蟋蟀的叫声(胜利队的走廊怎么会有蟋蟀呢?)。新城轻轻推开房门,病房里空无一人,窗户半掩着,病房的蓝色窗帘被风吹得肆意飘动,病床旁摆放着墨黔的PDI以及一张摆放得十分整齐的笔记纸。
笔记纸上写着几行字,字迹有些潦草,似乎是匆忙间写下的。大致意思是感谢新城和队友们的照顾,但他决定离开TPC。新城望向窗户,窗台上留着一个明显的脚印。
“那傻小子疯了吗,这可是三楼啊。”
——
我从凤凰巢基地潜逃了,可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即便我逃到天涯海角,也依旧无法逃避自己是个生活在地球的异类这一现实;即便我隐姓埋名,也依旧改变不了自己拥有这如同诅咒般不可控力量的事实。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清楚离凤凰巢有多远。我的体力渐渐透支,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好似在与无形的枷锁抗争。城市的霓虹灯在我模糊的视线中闪烁,映照出我那张疲惫又陌生的脸。路过的人群熙熙攘攘,他们的欢声笑语显得如此遥远,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我是谁?我为何要逃?这些问题在脑海中盘旋,却没有答案。
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我靠墙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进臂弯。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得仿佛随时会撕裂肺部。此刻的我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远离所有注视的目光,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然而,连我自己都明白,这样的逃避毫无意义。即便离开了TPC,即便远离了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我也无法摆脱自己的本质。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饥饿和疼痛共同侵蚀着我的意识,手上的伤口撕裂从绷带渗出鲜血。这种痛苦让我忍不住想到了死亡,可我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一丝庆幸。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
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天花板,一盏极具传统和室风格的方形吊灯静静地悬挂在上方,灯罩上精细地印着层层叠叠的蓝色海浪花纹。落地窗完全敞开着,尽管时令已入深秋,但回廊上依然悬挂着几串铜制风铃。纸门被轻轻拉开时与榻榻米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虽然声音很轻,却足以让人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正缓步进入这间和室。我支撑着身体慢慢坐起身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中年女性正端着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摆放着几样简单的家常菜式,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碗冒着袅袅白气的味噌汤。
“小伙子,饿了吧,我做了些饭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那人语气十分平和,明明是初次见面,却仿佛与我十分熟稔。
“请问,这里是……”我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查看自己的双手,果然,没戴手套,可手上的绷带明显被更换过,是眼前的妇人帮我换的吗?我心中暗自思忖。
“这里是我的家,我丈夫见你倒在路边,浑身是伤,便把你背回来了。”她见我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转移了话题,“我们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儿子,之前上大学时辍学了,加入了一个叫‘炼金的星’的组织,具体名字我记得不太真切了。后来他不在那里工作了,转而加入了TPC。”
她望向柜子上摆放的照片,那是一家三口站在校门口“入学纪念”的牌子前拍的。照片里,穿着校服的孩子表情略显紧张,父母却笑得十分灿烂。
“他性格有点孤僻,从小没什么朋友,但学习成绩不错。我和孩子他爸没怎么干涉过他的选择,毕竟只要他愿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只是他平时也不怎么回家。”说到这里,她脸上洋溢着骄傲,也隐隐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落寞。
“请问令郎贵姓大名?”
“你这孩子说话可真有礼貌。”她似乎被我的话逗乐了,尽管我不太明白她觉得好笑的缘由。“他叫高山我梦,在 TPC 的胜利队任职,好像是情报分析员。我对此挺满意的,毕竟不用老是上前线拼命。”
“平日里多承蒙令郎关照了。”
“小伙子,你也是胜利队的?”
面对她善意的询问,我不禁怔了一下,随后吞吞吐吐地答道:“曾经是吧……”
她见我沉默不语,便催促道:“快吃饭吧,味噌汤快要凉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尽管TPC的伙食很不错,但这道家常菜依旧让我垂涎欲滴。或许是因为太过饥饿,我吃得狼吞虎咽。
“那孩子醒了啊。”那是一名中年男人的声音,我抬头望去,那是一名衬衫洗得白得发亮的男人,他的腋下夹着一块传阅版,四角眼镜框住了他那双眉尾略低的眼睛,与我梦前辈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