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芬格尔的惨叫声把路明非惊醒,只见芬格尔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时涵的声音响起。
两个警卫依然靠着门框打瞌睡,灯光也仍然照亮着大厅。
“梦嘛?”路明非有些后怕,他做了个连环梦第一个梦他梦见了群夜跑还举火把的沙博弈。第二个梦里一个小男孩问了他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不要在梦里跳高啊,你刚刚像个被吓到的猴子。”芬格尔抱怨道。
路明非抹了一把汗,自己为什么会被吓到?因为男孩的金色瞳孔?哪有什么大惊小怪,什么颜色的美瞳没有啊。
“把行李拿上,车来了。”芬格尔说。
一辆火车刚刚轰鸣着进站,车灯照亮了整个站台。
时涵看了看手表:“这列车非要在这么阴间的时间来嘛?”
“我觉得这就是通往阴间的车。”路明非跟着说,他看见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边。
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中摇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刷卡机。
“cc1000次列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列车员用嘶哑的嗓音喊道。
路明非双脚打颤,抓着时涵的袖子道:“这真的不是来勾魂的嘛?”
“这是他的言灵效果了,那家伙是个活人。”芬格尔道。
“言灵?”路明非和时涵不明所以,“那是什么?”
芬格尔无视了这个问题径直向列车员挥手道:“这里,三个人。”
待走近后,路明非才看清列车员的脸,正嚼着口香糖吹着泡泡,根本就不是什么鬼魂。
芬格尔的车票刷过检票机,绿光亮起发出“嘟”的一声。
“我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芬格尔。”列车员说。
“车来的这么晚,是我的阶级又降了嘛?”芬格尔问道。
“降到‘F’了,你可是从A级降下来的。”列车员回道。
“真成牲畜了。”芬格尔嘟囔道。
路明非的车票刷过检票机,绿光亮起,但却响起一阵欢快的音乐。
列车员眼睛瞪大:“真抱歉,路明非先生,调度上出错了,你的阶级是‘S’。”
“‘S’级?”芬格尔惊掉了下巴,“不是只有校长是‘S’级吗?”
“咳咳,”时涵拿车票刷过检票机,音乐声再度响起,“我也是。”
芬格尔与列车员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我有个问题。”路明非说道,“这真的是正式列车嘛?为什么列车时刻表上没有呢?”
“是正式的,市政府特批的,直通卡塞尔学院。列车时刻表没有是因为它是支线车,不定期发车。”列车员坦然的回答。
他们跟着列车员走进车厢,车厢门内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古德里安教授。
列车在黑影中疾驰,路明非与时涵,芬格尔坐在沙发上,古德里安教授坐在一张桌子对面兴奋的学苍蝇搓手。
三人都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校服,同叶胜面试时是同一套。
“你们要喝点什么,热巧克力还是咖啡?”古德里安教授问道,他的背后是一幅被盖上的巨画。
“热巧克力。”芬格尔举手。
“没问你,现在是新手辅导时间。”古德里安教授看着路明非与时涵,“你们也可以要瓶伏特加之类的。”
时涵只嗅到了免费饮品的味道,“两样各来一份,酒就算了。”
路明非嘴角扯了扯:“见导师还能喝酒嘛?”
“他们只是会给你一杯饮料帮你镇静一下,免得你惊声尖叫。”芬格尔解释道。
时涵已经开始享用上热巧克力,“有这么夸张嘛?”
“比你想的还要夸张,”古德里安教授认真的说道,“首先我很抱歉我来晚了,我在俄罗斯那边耽搁比较久,回到学校才发现调度出错,还没有接到你们,所以才我才决定跟车一起来。其次,每个学生都必须参加入学考试,我们称为3E考试。”
“入学考试?”路明非松了口气,“虽然这让人惊恐,但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吧。”
“当然不至于。”古德里安教道,“凭你们的血统能轻松通过考试。”
“血统?”时涵抓到了关键词。
“那就是等会我要给你们说的。”古德里安拿出了两份文件,“但你们得先签一份保密协议。”
面对这份全是拉丁文根本看不懂的协议,两人愣了会还是签了字。
古德里安将文件收了回来,站直了身子。
“我就长话短说,学校招你们不是因为任何外在因素,只是因为你们的血液中有龙的血统。”古德里安一本正经的说,“而你们在学校中所学的任何知识,毕业后干的任何事。都只是为了一个目标。”
话说到这,古德里安一把扯下身后画上的布。道:“屠龙!”
狰狞的画面显现在两人面前,给人一股莫名的威压。画上,天空在燃烧,唯有一棵巨树支撑着破碎的天空。荒原上,黑色的巨龙遮天蔽日,巨口吞吐着黑色的烈焰。
路明非与时涵神色各异,古德里安在一边振臂高呼:“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路明非嘴角抽搐,时涵平静的喝完了热巧克力端起了咖啡。
古德里安看了看两人向别的车厢走去。
“我先去拿东西,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先问芬格尔。”
古德里安走后,路明非连忙向芬格尔问道,“哥,你别和我说你们学校真教屠龙吧。”
芬格尔没有回答只是从书包掏出一本本书。
“喏,《龙与言灵》《龙类血统论》《龙类基因学》。”芬格尔指着一本本书说。
路明非抱头喃喃道:“不,我可怜的世界观。”
时涵正享用着热咖啡:“别那么紧张,有什么可怕的。”
路明非抓狂道:“你不要那么快就接受这些设定啊。”
时涵将空杯子放在桌上,“不要慌张,说不定他们疯了,到了学校就会来一群人把他俩给抓回去了。”
“喂喂,”芬格尔出声道,“我又不是听不懂中文,不要在我面前骂我啊,两个土包子。”
就在三人快要清点对方族谱时,古德里安教授抱着一个唱片机放在了桌上。
“别闹了,芬格尔你过来。”古德里安教授喝道,“两位,仔细听,开始可能没什么感觉,请耐心一些。”
说罢,他将指针放在唱片上。自己同芬格尔戴上了耳罩。
柔和的音乐响起,但仔细一听,其中夹杂着一个段浑浊嘶哑的声音,但那声音又有着君王的威严如同教堂的钟鸣。
除此之外,路明非似乎没什么别的感觉,时涵眉头微蹙,抓住路明非的手低声道,“这唱片有问题。清醒点。”
路明非有些惊讶,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时,路明非发现自己身处一片丛林,时涵抓住自己的手拨开密布的草丛往前走,路明非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走到一个山头上,而面前那一望无际的丛林中,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遗迹,那是无法描述的神圣与宏伟。时涵试图牵着路明非跳下去,但路明非怔在原地松开了时涵的手。
时涵看着路明非顺着斜坡向下滑,路明非后知后觉,咬咬牙也跳了下去。
然而,在路明非挑起的一瞬间,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路明非的意识在黑暗中翻滚。
当路明非再次睁眼时,他已经重新坐在列车上,可古德里安教授与芬格尔都不知所踪。时涵也不在身边。取而代之的是在机场梦见的小男孩。
“你朋友挺有意思的,你不松开了他的手我还见不到哥哥呢。”小男孩用手撑着自己的头看着路明非。
“你从哪里上车的?”路明非质问道。
“我一直在车上啊,”男孩淡淡的说,“之前我在车站也是在等车。”
“你是人是鬼啊。”路明非问。
“看窗外,”男孩略过了这个问题,“欢迎来到龙的国度。”
路明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瞳孔震惊的放大。
外面不再是漆黑的夜晚,火车疾驰无边的冰原上,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鲜红色的暴雨打在车窗上,而在那冰山顶上,原本在画中的黑色巨龙趴在上面,双翼从山顶垂到山脚,鲜血顺着冰峰流下,人们沿着龙翼向上爬去,到达顶峰的人们围着龙首。他们将铁锥钉在龙的颅骨上。人群欢呼雀跃,喊声震天动地。
“龙皇尼格霍德在数千年前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就是那座冰山。他的血像岩浆一样流淌下来,染红了整座山,融化了冰雪,血水蒸发成暗红色的云,降下了血雨。杀死他的人们沐浴着雨欢呼,他们称那一天为‘新时代’。”男孩轻声说,“这就是历史所未记载的最古老的皇帝,他死去的那天,万众欢呼。”
男孩似乎很享受那铁锤击打铁锥的声音,闭上眼欣赏露出一丝微笑。
“多好啊,如果不是那一天,世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他又忽的睁开眼睛对路明非说道。
不知为何,路明非感觉他的笑容中充满了悲伤。他试探着问道:“你和那头黑龙很熟嘛?”
“不!恰恰相反。”男孩的神情忽的狰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想杀死他,纵使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