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两人温馨的场景,回到教堂后的玛尔越发觉得不对劲,森林中的场景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试图抓住其中的细节。
“紫色的...”
想起那双好看的眼睛,玛尔确信他在哪见过,以及现在留下的微弱的蓝色光点。
“不会吧...”
震惊之色在玛尔的脸上浮现,不太愿意去相信他所联想到的。
那双紫色的眼睛,还有那天坠落的蓝色流星,他原以为那些蓝光是莉莎药篓中的月光草发出的,但如果她身边的那个女孩真是那个混沌造物的话....
教堂大殿中,玛尔的身影不断徘徊,不知所措,经过漫长的挣扎最终长叹一声。
“哎——也罢,盯紧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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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的木门紧闭,挂上了“养伤中”的可爱小牌子——奈亚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的。门内,银发的“小护卫”就这样时刻守在莉莎身边。
“莉莎,喝水。”
奈亚捧着温度刚好的水杯,紫眸一眨不眨。
“莉莎,吃药。”
她小心地数着药丸,指尖有微弱的星光闪烁,确保每一颗都完美无损。
“莉莎,汤。”
她端来自己熬了一下午的药膳,虽然味道还有点奇怪,但热气腾腾。
莉莎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被奈亚无微不至地“包围”着。身体在愈合的麻痒中逐渐恢复力气,可心却像坠入了无底冰窟。
玛尔祭司最后那洞穿一切的眼神,如同噩梦般在她脑中循环播放。她甚至偷偷把几件换洗衣物、一小袋金币塞进了药柜最底层的暗格里。
(玛尔...会发现吗?)
(被发现的话...奈亚...)
几天诡异的平静过去,预想中的圣殿骑士并未破门而入。莉莎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像拉得过紧的弓弦回弹了些许。她努力对奈亚扬起笑容:
“奈亚真厉害,汤比昨天好喝多了哦!”
可那笑容,像蒙了一层薄雾的月亮,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忧虑。
奈亚的感知何其灵敏,捕捉到那话语中的低沉。
(为什么?奈亚...哪里没做好?)
“花。”
她跑去后院,采来带着朝露的、最鲜艳的野花,笨拙地插在莉莎床头的空药瓶里。
“歌。”
她学着莉莎哼过的调子,发出几个不成旋律但异常认真的单音。
到了夜晚,她甚至悄悄集中精神,让几粒细小的、宛如活过来的星屑光点,在莉莎枕边柔和地漂浮、旋转,试图驱散她梦中的阴影。
“谢谢奈亚,花很香呢。”莉莎摸摸她的头。
“奈亚唱歌真好听。”莉莎虚弱地笑笑。
“光点...很漂亮,像星星。”莉莎轻声说。
可是...没有用!那份沉甸甸的、名为“恐惧”的东西,依然顽固地盘踞在莉莎眼底最深处!奈亚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为“挫败”的情绪。
她不明白,打败魔物保护莉莎她能做到,照顾伤口她也能学,为什么...为什么莉莎心底这片冰冷的阴云,她怎么努力都照不亮?
(不够...奈亚...还不够!)
心中翻腾的莫名焦躁,驱使着奈亚做出了更直接的反应。她不再尝试那些“似乎没用”的方法,而是抿了抿唇,在莉莎略带困惑的目光注视下,动作带着点执拗的笨拙,默默爬上了床沿。
下一秒,莉莎就被一个带着微微凉意却异常坚定的怀抱紧紧拥住了。
奈亚纤细的手臂环过莉莎的肩膀和腰侧,将脸颊埋进莉莎颈窝温热的发丝间。
然后,她开始模仿——模仿记忆中莉莎无数次安抚她时的动作。她抬起一只手,生疏却无比轻柔地、一下下拍打着莉莎的后背,节奏甚至有些刻板。
“没事的...”
奈亚的声音闷闷地从莉莎颈窝传来,努力模仿着莉莎温柔平缓的语调,每个字都透着认真学习的痕迹。
“我一直...都在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更完整的句子,然后一字一顿地,将那份她最珍视的承诺复述出来:
“我们...不分开。”
(真是的...用我安慰她的话反过来安慰我...这种说法...太狡猾了...!)
莉莎瞬间就明白了。一股滚烫的暖流猛地冲上鼻尖,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这孩子...在用她所能理解的、最直接的方式,笨拙地回馈着她曾给予的安心。这模仿虽然带着非人的生硬,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直击心灵。
“嗯...”
莉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所有强撑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毫不犹豫地反手抱紧了怀中微凉的身躯。
双臂收拢,仿佛要将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和决心都烙印进身体里。感受着奈亚的胸膛紧贴着自己,感受着那份纯粹的心意,莉莎心底那片冰冷的阴霾,似乎真的被这笨拙的拥抱撬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一丝名为“勇气”的光。
(只要有你在...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在她心中扎根。
这份无声胜有声的依偎,持续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莉莎紊乱的心跳和呼吸终于彻底平复,她才极其缓慢地、带着无限眷恋地松开了怀抱。
“真是的...”
莉莎抬起手,指尖带着未干的湿意,无比温柔地揉了揉奈亚柔软的银发,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柔软的暖意,
“没想到...会被我家奈亚这样安慰呢。”
她看着奈亚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清澈眼眸,那里面的专注和担忧是如此纯粹,让她不由得想起最初在森林边缘捡到这个“小怪物”时的情景——
那时的奈亚,像一只受惊的、对一切都充满戒备的幼兽,连触碰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而如今...
(这个曾经连心跳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个需要我手把手教导一切的小家伙...)
(已经能...用她的方式,反过来温暖我了啊...)
莉莎的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那是一个混合着欣慰、感动和无比骄傲的笑容,眼底闪烁着真正被治愈的光芒。
“真的...成长了好多呢,我的奈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