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魔法，以后还是别用了。”
“太危险了。”
索琳眉宇间凝起疑惑，指尖下意识摩挲着掌心——她不记得自己何时向凯伦施过魔法。
凯伦抬起手，指腹点了点自己的掌心，又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看向自己的手心。
索琳低头看去，那道歪歪扭扭的“凯”字正浮在掌心，炭痕边缘还凝着暗红的血痕。
“刻这个的时候。”
凯伦的声音有些冰冷，指尖却轻轻碰过她掌心发烫的纹路。
“我感受到了你的记忆，像洪水。”
索琳猛地抽回手，右颊的荆棘烙印突然灼痛起来。
在那个瞬间：
她记不起去年冬天在苜蓿地教他写字的模样了，那时他满脸拒绝，说着“骑士不需要名字，只需要编号罢了“类似的话。
她也记不起他握着她的手时，玄铁手套蹭过她腕骨的那种冰冷却温存的触感。
那些仍留有余温的碎片，此刻想起来像万千根钢针般刺得她心脏生疼。
凯伦正用布巾蘸着积水擦铠甲，玄铁上的血痕被水晕成淡淡的红色。
“可如果不丢这些……”
她攥紧手心的“凯”字，炭痕嵌进皮肉里。
“你不会来救我。”
“会的。”
凯伦打断她，他伸出粗糙的手，轻抚着少女脸颊上的荆棘烙印。
“因为火刑架上的人，是你。”
“更重要的是，教会对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他从怀里摸出半片干枯的世界树叶子。
那是索琳被带走前，偷偷塞给他的。
“藏书室那本被拿走的《创世记》残页，我在莫林的密室找到了它。”
索琳忽然想起《禁断教义》最后一页被虫蛀的残句：
“记忆会说谎，但心不会。”
很明显，索琳感受到凯伦后半句关于“早就知道”的解释里藏着隐瞒。
他没说自己为了偷那页残纸，差点被抓住。
但前半句“因为是你”的坚定，却无可置疑。
“可我分明记得……那时我还记得你。”
她喃喃自语。
“难道记忆的丢失有迟滞性？”
凯伦转过身，冷冷的注视着她。
“我不在乎你是否记得。”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在看到她时，喉结稍微翻滚。
“但你的身体不能垮。”
笨蛋，你忘了在格温那里时，你不也救了我一命吗？
凯伦心里默默的想着，声音却异常的冰冷。
索琳愣住了，衣袖蹭过嘴角的血痕，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记忆魔法的弊端不止丢失记忆这么简单，还会对身体造成某种不可逆的创伤。
这是凯伦从索琳记忆里得知的。
凯伦扯下头盔，卸下铠甲，将在火堆上烤的炙热的银剑提起。
“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帮我个忙。”
凯伦说着，将银剑递给索琳。
“用这个帮我把伤口封上。”
凯伦语气很平静，索琳却不平静了。
“可是....这...”
“总比流血死了强。”
索琳咬咬牙，刷的一下将剑身贴在了凯伦背后的伤口上，刺啦刺啦，皮肉烧焦的气味传来。
凯伦一声不吭。
“可以了吧，你要烫死我？”
看着凯伦狰狞的背部，索琳有些失神。
听着凯伦冷冷的语气传来，她才大梦初醒一般将银剑移开。
“对不起，对不起。”
索琳涨红了脸。
“行了，你先休息去吧。”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可你...”
“等天晴了，我们就出发。”
凯伦打断了索琳，自顾自地向门外走去，他抚了抚奶酪的粗壮的脖子。
“让你跟我们受苦了，老伙计。”
奶酪只是一味的蹭着凯伦，
凯伦在此刻，脸上浮现出了少有的笑意。
其实，索琳还想问凯伦一个问题，可看着对方冰冷的表情，如鲠在喉，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
她想着，等到机会合适时，再问也不迟。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凯伦从奶酪身上取下什么东西，朝着索琳走去。
索琳就这么看着折返的凯伦，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凯伦伸手将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塞到了索琳怀里。
“这是我的笔记本？！”
索琳有些惊喜，没想到凯伦竟然把这个也带上了。
“我爱死你了，凯伦！”
索琳激动的口不择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凯伦有些异样地侧过身去，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其脸上攀上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绯红。
“咳咳..如果再有这种情况。”
“不妨翻翻看，应该还会记起些什么。”
没有察觉到凯伦的小慌张，索琳只是翻看着笔记本上的一页页。
翻到第73页时，索琳愣了愣，上面写着这么一段话：
“他救过流浪猫，我见过。”
至于他是谁，恐怕只有索琳知道了。
索琳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眼前的凯伦却早已消失不见，
只看见远处金发的背影在抚摸着一匹傲人的白马。
...........
“格温，怎么搞的！”
“连那两个该死的叛徒都搞不定！”
莫林扯着嗓子训斥着低着头的骑士。
“我不是警告过你，那该死的魔女会记忆魔法么？！”
“她的魔法会篡改记忆啊！”
格温不敢顶嘴，这件事错在他太疏忽大意了。
“抱歉，主教大人。”
他抬起头，有些歉意的盯着眼前愈发癫狂的主教。
他却从莫林的眼神里读出了阴狠与慌张。
魔女逃了，顶多会让教会背上些失职的罪名。
可眼前的莫林，无论是话术还是神态，都表现出了某种本不该出现的异常。
就好像，他在怕什么。
格温不懂。
“格温小子，你的团长和那该死的魔女朝西边去了，抓住他，这是你的使命。”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的过失。”
格温点点头，眼睛挤出些恭维之色，却暗自握紧了拳头。
“是的，主教大人！在下誓不辱命。”
似乎是感受到了眼前骑士卑微的恭维，莫林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了。
看得出来，他很享受。
“期待你的表现，格温小队长。”
格温大步跨出教廷大门，随手吆喝几个守在门外的骑士，朝马棚赶去，跨上身披战甲圣十字旗的战马，挥鞭西去。
“据教廷的消息，魔女跟凯伦朝西边去了。”
“加紧搜查，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现在还在下雨，他们跑不远！”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