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漫过清虚宗的飞檐翘角,将玉石铺就的路径染成温暖的橘色。
赵无常的黑袍在这一片流光溢彩中显得格外沉郁,如同水墨画里不慎滴落的墨点,与周遭的仙气缭绕格格不入。
他循着那声含混不清的呼唤走到院子里,青砖铺就的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墙角的玉兰花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但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哪里有凌清玄的影子。
赵无常面无表情地站了片刻,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状况。
他转身,朝着位于后山深处的师尊洞府走去。
通往洞府的路并不长,沿途的青石台阶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那是岁月与灵气交织留下的痕迹。
越是靠近洞府,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属于凌清玄的清冷气息便越发清晰。
只是这气息里,总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
有时是甜腻的焦糖香,有时是辛辣的烟火气,偶尔还会飘来一缕淡淡的、像是某种果子腐烂的酸味儿。
洞府门口立着一对石狮子,材质是罕见的墨玉,本应是庄严肃穆的镇门之物。
但此刻,左边那只的脑袋不翼而飞,断口处光滑平整,边缘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剑气。
赵无常瞥了一眼那断口,眉头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他还记得那是三年前的事。
凌清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造型古怪的长剑,剑身漆黑,上面刻着些他从未见过的扭曲符文。
她当时兴致勃勃地说要试试剑的锋利度,然后随手一挥,旁边的石狮子脑袋就“咔哒”一声掉在了地上。
事后她还摸着下巴点评:
“嗯,砍起来挺顺手,就是手感差点意思。”
而右边那只石狮子,前爪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得坑坑洼洼,像是被某种猛兽咬过。
赵无常不用想也知道,那多半是师尊某次心血来潮养的“宠物”干的。
说是宠物,其实是她用术法炼化的一只骨兽,最后因为太能吃被她嫌麻烦扔去填了后山的深渊。
若忽略这对惨不忍睹的石狮子,洞府的入口其实还算端庄。
青石门楣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门楣中央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清玄洞”三个大字,笔力清隽,带着一股出尘的仙气,据说是宗主亲题。
赵无常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石门。
“吱呀——”
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书卷气、丹药味、汗味以及各种零食碎屑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赵无常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洞府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像是被施展了空间法术。
但此刻,这宽敞的空间却被各种杂物堆满,几乎没留下多少落脚的地方。
地上散落着翻开的书册,有的页面被撕下来折成了纸飞机,有的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小人。
装丹药的玉瓶滚得到处都是,有的空了,有的还剩下半瓶,瓶身上沾着不明污渍。
几件换洗的白衣随意扔在石凳上,上面沾着点点油渍。
墙角堆着小山似的油纸包,那是凌清玄偷偷摸摸藏起来的零食,其中几个包装袋已经被撕开,露出里面红彤彤的辣条。
赵无常熟练地抬脚,避开地上的书册,又侧身躲过滚到脚边的玉瓶,像跳房子一样在垃圾堆里艰难地挪动脚步。
他的黑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细微的灰尘,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洞府最深处的软榻上,凌清玄正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半躺着。
她的白衣下摆撩到了膝盖,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上还套着只绣花鞋,却歪歪扭扭地挂在脚趾上。
她怀里抱着一本封面画着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的画本,嘴里叼着一根辣条,另一只手正拿着一袋零食,时不时往嘴里丢一颗,包装袋被随手扔在地上,已经堆起了小小的一座山。
“咔嚓,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在安静的洞府里格外清晰。
赵无常站在软榻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又落到凌清玄那毫无仪态的样子上,双手在身侧缓缓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每次都是这样。
外面的人把她捧得像天上的仙女,说她清冷出尘,说她风姿绝世,说她是清虚宗的骄傲。
而这位被无数人敬仰的凌长老,私底下就是这么一副德行。
而他,一个邪修,一个被整个宗门暗地里唾弃的存在,却要每天像个老妈子一样,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
光是想想,赵无常就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上来,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甚至能想象到等会儿自己要弯腰捡起这些垃圾,要把散落的书册一本本整理好,要清洗那些沾了油渍的白衣时的场景。
“师尊。”
赵无常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咬着牙才把这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凌清玄闻声抬起头,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眼睛却还黏在怀里的画本上,手指在画本上戳了戳,嘟囔道:
“这男主也太傻了吧,放着这么好的女主不要,非要去搞什么事业,脑子有坑……”
赵无常:“……”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股想把画本抢过来撕掉的冲动,又问了一遍:
“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哦,对了。”凌清玄这才像是想起了正事,把嘴里的零食咽下去,随手将画本扔到一边,拍了拍手。
“老三,去给我拿瓶冰镇陈酿来,渴死了。”
她说着,还舔了舔嘴角,似乎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赵无常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黑了下去。
“师尊。”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仔细听,能发现其中压抑着的怒火。
“您能不能注意点仪态?这里是您的洞府,不是什么街边的酒馆。”
凌清玄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仪态?什么仪态?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讲究那些虚礼干嘛?”
“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您也该有个长辈的样子!”赵无常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您看看这洞府,乱成什么样了?还有,您又在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他指着地上的零食包装袋,眉头紧锁:
“还有冰镇陈酿,那酒性本就烈,您还要冰镇了喝,是嫌自己的修为太高,想找点罪受吗?上次您喝了冰镇的烈酒,第二天就说肚子疼,忘了?”
凌清玄被他说得有点不耐烦,皱了皱鼻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山下茶馆里的老太太还啰嗦。我就喝一点,没事的。”
“一点也不行!”赵无常寸步不让。
“您是清虚宗的长老,是多少弟子的楷模,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再说了,纠正您这些不得体的行为举止,竟然还要我这个邪修来提醒,您不觉得丢人,我都觉得丢人。”
“嘿,你这小子。”凌清玄坐直了身体,双手叉腰,瞪着他。
“我收留你,给你功法,让你在清虚宗站稳脚跟,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
“弟子不敢。”
赵无常垂下眼帘,语气却没什么变化。
“但弟子只是觉得,您不该如此……放纵。”
“我放纵我乐意。”
凌清玄哼了一声,又躺了下去,拿起刚才的画本翻了起来。
“反正天塌下来有宗门顶着,我怕什么。”
赵无常看着她那副无可救药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算了,跟她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点:
“您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凌清玄这才放下画本,坐起身,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收敛了些许,看起来总算有了点正经样子。
“确实有正事。”她清了清嗓子,说道:
“几天后的收徒大典,你替我去应付一下。”
赵无常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什么?”
“收徒大典啊,每年一次的那个。”凌清玄解释道。
“就是宗主和各位长老坐在上面,看看新来的弟子有没有好苗子的那个仪式。”
赵无常皱起眉:
“您自己为什么不去?”
“哎呀,那种仪式多无聊啊。”凌清玄摆了摆手,一脸嫌弃。
“每年都是那些流程,听着就犯困。而且那些长老一个个的,说话又啰嗦,我才懒得去应付。”
赵无常:“……”
他就知道,肯定是这个原因。
“那您也不能让我去啊。”赵无常果断拒绝。
“大师兄或者二师兄去不行吗?”
大师兄林远之,是凌清玄座下大弟子,修为深厚,性格沉稳,在宗门里声望极高,由他代表师尊出席收徒大典,再合适不过。
二师兄陆少游,虽然性子跳脱了点,但心思活络,口才也好,应付这种场面也不成问题。
“老大啊……”凌清玄摸了摸下巴。
“他带着那帮长老塞过来的关系户出去历练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赵无常了然。清虚宗虽然是正道第一大派,但也免不了有各种人情往来。
每年都有一些长老或者其他势力的人,想把自己的后辈塞到凌清玄门下,凌清玄懒得应付,就都推给了大师兄,让他带着那些人出去历练,眼不见为净。
“那二师兄呢?”
提到二师兄,凌清玄的表情有点微妙:
“他啊……前两天不是捣鼓他那些机关术吗?不知道又从哪里弄来些奇奇怪怪的思路,结果机关暴走,把自己炸伤了,现在还躺在丹药房里养伤呢。”
赵无常嘴角抽了抽。
二师兄陆少游痴迷机关术,这在整个清虚宗都是出了名的。
而他那些所谓的“奇奇怪怪的思路”,十有八九都来自于眼前这位师尊。
什么“用阵法驱动机关,让傀儡可以修炼”,什么“把灵石碾碎了做成机关的燃料,爆发力更强”,还有什么“给机关装上能自动识别敌人的符文,实现全自动攻击”……
这些听起来就不靠谱的想法,凌清玄总能说得头头是道,然后二师兄就像得了圣旨一样,兴致勃勃地去试验,结果往往是机关报废,顺便把自己弄伤。
“他那些思路,大部分不都是您教的吗?”赵无常忍不住吐槽。
凌清玄干咳了一声,眼神有些闪躲:
“咳咳,那不是思路有问题,是他执行不到位。再说了,失败是成功之母嘛,多炸几次就有经验了。”
赵无常不想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问:
“那小师妹呢?”
小师妹苏婉儿,是凌清玄座下最小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性子温柔,心地善良,很受大家喜欢。
“老四胆子太小了。”凌清玄摇了摇头。
“收徒大典上人那么多,她一紧张就说不出话,让她去,还不如我自己去呢。”
赵无常沉默了。
这么说来,四个弟子里,能去的,好像真的只有他了。
但他不想去。
收徒大典是清虚宗的重要仪式,所有高层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
他一个身份敏感的邪修,出现在那种场合,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些平日里就对他颇有微词的长老和弟子,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我也不去。”赵无常干脆地拒绝,“我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凌清玄突然站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力气大得让赵无常几乎以为自己的骨头要被捏碎了。
“你想想啊,老三。”凌清玄凑近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
“你这几年正道功法练得不是挺好的吗?上次跟执法堂的那个谁切磋,不也没输吗?就算不用你那些邪修的手段,你的修为在宗门同辈子弟里,也算是顶尖的了吧?”
赵无常皱着眉,试图掰开她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看起来没什么力气,但抓得却异常牢固。
“……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啊……”凌清玄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在里面闪烁。
“收徒大典上,那么多长老和弟子都在。你代替我坐在上面,那些平时对你指指点点、说你风凉话的人,肯定会不服气,说不定还会出言挑衅。”
“到时候,你就露一手,用咱们清虚宗的正道功法,好好给他们露个脸。让他们看看,我凌清玄教出来的弟子,就算是个邪修,也比他们那些所谓的天才强得多!”
她拍了拍赵无常的肩膀,语气越发激动:
“你想想那种场面,多带劲!一个备受争议的邪修,在被压抑了这么久之后,突然一鸣惊人,用强大的正道实力震惊所有人,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闭嘴。”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吗?不香吗?”
赵无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他一根一根地试图掰开凌清玄的手指头,动作缓慢而坚定。
“师尊。”他的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首先,我不是猪。其次,我对您说的这种‘扮猪吃老虎’的低级恶趣味,一点兴趣都没有。最后,您的逻辑很混乱,前后根本不搭。”
他终于掰开了凌清玄的一根手指。
“我只是不想去那种场合,跟那些人浪费时间。”
凌清玄看着自己被掰开一根的手指,撇了撇嘴,又把其他手指收得更紧了些。
“哎呀,你怎么就不懂呢?”她有些挫败地说。
“这不是浪费时间,这是为你自己正名!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你是个靠着师尊才能留在清虚宗的邪修吗?”
赵无常的动作顿了一下。
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从石洼村出来,他听过的难听的话,比吃过的饭都多。
在清虚宗的这几年,那些隐晦的眼神、低声的议论,他也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他不在乎。
至少,他以为自己不在乎。
但凌清玄的话,还是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继续掰着凌清玄的手指,语气依旧平淡:
“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就好。”
“你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呢?”凌清玄有点急了。
她看着赵无常那张古井无波的脸,突然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她松开了揽着赵无常肩膀的手,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
“这样吧,老三。”她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
“只要你替我去参加收徒大典,事后,我请你吃冰粉。”
赵无常的动作停住了。
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凌清玄,似乎没听清她说的话。
冰粉……
他以前在山下的小镇上偶然吃过一次。
那是用一种透明的、滑溜溜的东西做成,加上糖水和各种果子,冰凉爽滑,甜而不腻。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觉得好吃的食物。
只是,自从被凌清玄带到清虚宗,他就再也没吃过了。
宗门里的食物虽然精致,蕴含灵气,但大多清淡无味,哪里有冰粉那种让人回味无穷的甜味。
见赵无常有了反应,凌清玄眼睛一亮,赶紧加筹码:
“而且是多放糖水的那种,再给你加一根甜冰棍!”
甜冰棍也是他以前吃过的一种零食,用糖水冻成的,咬一口,甜丝丝、凉冰冰的。
赵无常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但他的理智在疯狂地告诉他,不能答应。
不就是一碗冰粉加一根冰棍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难道是那种会被这点小恩小惠收买的人?
但他的胃,却在不争气地叫嚣着。
那滑溜溜、甜丝丝的冰粉,那凉冰冰、甜滋滋的冰棍,仿佛就在他眼前晃动,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怎么样?”凌清玄看出了他的动摇。
“这个条件不错吧?”
赵无常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凌清玄的表情看起来无比真诚,甚至还拍了拍胸脯保证:
“放心,我说话算话!只要你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别说冰粉和冰棍了,你想吃什么零食,我都给你弄来!”
赵无常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去,还是不去?
去了,就要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议论,还要浪费时间去应付那个无聊的仪式。
不去,就吃不到心心念念的冰粉和冰棍,而且,看凌清玄这架势,他要是不答应,她指不定还会想出什么更离谱的招数来逼他就范。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凌清玄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不要以为用这些甜食,就可以收买我。”
凌清玄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答应了?”
赵无常没说话,只是转过身,默默地开始收拾地上的垃圾。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僵硬,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凌清玄看着他的背影,偷偷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眼睛弯成了月牙。
搞定!
……
几天后,收徒大典如期举行。
清虚宗的广场上,人山人海。
来自各地的少年少女们穿着统一的服饰,脸上带着紧张和期待,整齐地排列在广场中央。
广场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弟子和长老,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广场前方的高台。
高台上,宗主和各位长老已经就座,每个人都神色肃穆,尽显正道大宗的风范。
而在凌清玄专属的那个位置上,坐着的却不是那位白衣胜雪的清玄长老,而是一个穿着黑袍的少年。
少年身姿挺拔,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碗晶莹剔透的冰沙,上面淋着厚厚的糖水,还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果子。
正是赵无常。
他一勺一勺地挖着冰沙,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广场上的议论声,隐隐约约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那不是凌长老的三弟子赵无常吗?他怎么坐在那里?”
“是啊,凌长老呢?怎么没来?”
“哼,一个邪修,也配坐在那种位置上?真是笑话!”
“小声点,他再怎么说也是凌长老的弟子,小心被听到。”
“听到又怎么样?难道我说错了吗?要不是靠着凌长老,他早就该被宗门诛杀了……”
各种议论声,有好奇,有疑惑,更多的是不屑和鄙夷。
但赵无常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依旧面无表情地吃着碗里的冰沙。
甜丝丝,凉冰冰的。
味道确实不错。
至于周围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当是苍蝇在叫好了。
反正,他只是为了甜食才来的。
其他的,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