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外的空地上，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被谷口蒸腾的瘴气吞没，只留下几片火烧云在天际苟延残喘。
随着暮色渐浓，谷内传来的妖兽嘶吼声愈发清晰，时而尖利如哨，时而低沉如雷，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谷外驻扎的几支商队上空。
骆驼和马匹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啃着地上稀疏的枯草。
伙计们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满是疲惫和焦虑，望着不远处那片黑漆漆的山谷，唉声叹气。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一个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的中年汉子狠狠跺了跺脚，扬起一阵尘土。
“咱们这队货，从南边运过来，走了快一个月，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偏偏卡在这黑风谷！”
他旁边一个年轻些的伙计抹了把脸上的汗，接口道：
“李大哥，谁说不是呢。这黑风谷是咱们这条商道的必经之路，绕路的话，得多走半个月，而且那边山路险峻，还容易遇到劫匪。可现在……”
他瞥了一眼黑风谷的方向，那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妖兽的嘶吼，听得人心里发毛。
“这谷里的妖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就把路给占了，前几天王掌柜的商队试着冲了一次，结果人没回来几个，货全丢了。”
“这世道啊，真是越来越难活了。”
另一个坐在石头上的老者叹了口气，他怀里抱着一个水囊，却舍不得喝一口。
“城里头的粮价现在涨得离谱，听说北边也闹了旱灾，地里的庄稼全枯死了。咱们这些跑商的，本来想着多运点粮食过去，还能赚点辛苦钱，现在倒好，卡在这儿动弹不得。”
“可不是嘛。”
一个穿着体面些，管事模样的人皱着眉。
“朝廷也不管管？皇上整天就知道修仙问道，朝堂上那些大人只顾着争权夺利，谁还记得咱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赋税倒是一加再加，这日子……”
他没再说下去，但脸上的愤懑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附和，抱怨声此起彼伏。
“听说这次旱灾闹得特别厉害，好些地方都开始人吃人了……”
“嘘！小声点！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怕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上个月我从西边过来，亲眼看到有人把孩子……”
“行了行了，别说了，晦气！”
一个年轻的伙计听不下去这些沉重的话题，强打起精神道：
“各位别太灰心，咱们这几支商队里，有好几家是城里的大家族派出来的，他们肯定不会不管的。我听说，那些大家族已经开始请清虚宗的仙人来处理这事了。”
“仙人？”李大哥嗤笑一声。
“仙人也不是万能的。再说了，谁知道他们请的是真仙人还是假仙人？现在外面招摇撞骗的‘仙师’可不少，上次张大户请了个据说会呼风唤雨的，结果银子花了不少，一点用都没有，最后还被官府当骗子抓起来了。”
“那也总比咱们在这儿耗着强啊。”
年轻伙计不服气地说道:
“清虚宗可是正经的修仙门派，听说他们的弟子个个都有通天彻地之能，收拾这些妖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愿吧。”
老者叹了口气，喝了一小口水。
“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来，咱们带的水和干粮已经不多了，最多还能撑三天。”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
是啊，他们耗不起了。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只有风吹过山谷的呜咽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妖兽嘶吼，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凄凉。
太阳渐渐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色。
随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地平线，黑暗迅速笼罩了大地。
商队的人们升起了几堆篝火，跳动的火焰驱散了些许黑暗，也带来了一丝温暖。
“今晚轮谁守夜？”一个伙计问道。
“我和小马值上半夜，你们几个下半夜。”
李大哥指了指自己和那个年轻伙计。
“都警醒着点，尤其是靠近黑风谷那边，有什么动静立刻喊人。”
“知道了，李大哥。”
其他人纷纷围到篝火旁，拿出干粮就着水吃了起来，吃完后便靠在骆驼或行李上，闭目养神，积攒体力。
小马是个刚跟着商队跑了没多久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胆子也小。
他抱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坐在篝火旁，眼神紧张地瞟着黑风谷的方向，手心全是汗。
“李……李大哥，”
他声音有些发颤:
“你说……晚上那些妖物会不会跑出来啊？”
李大哥正在擦拭自己的斧头，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
“瞎操心什么？前几天晚上不都没事吗？这些妖物好像只在谷里活动，只要咱们不靠近，应该没事。”
“可……可我总觉得心里发慌。”小马咽了口唾沫。
“那些叫声听得我头皮发麻……”
“别怕，有哥在呢。”
李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他壮胆。
“真要是有妖物出来，哥这把斧头也不是吃素的。”
他话音刚落，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因为，一阵越来越近的狼嚎声，从黑风谷的方向传了过来。
那声音低沉而凶狠，带着浓浓的杀意，绝不是普通的野狼能发出来的。
而且，不止一只。
小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大哥猛地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斧头，眼神警惕地望向黑暗中。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在篝火光亮没有照到的黑暗里，数十颗绿油油的小光点，正缓缓亮起。
那些光点在黑暗中闪烁着，如同鬼火一般，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是狼妖！
李大哥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粗略数了一下，至少有二三十只！
“小……小马，”
李大哥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强作镇定。
“快！你赶紧去叫醒其他人！快！”
“我……我腿软……”小马吓得浑身发抖，根本站不起来。
“废物！”
李大哥低骂一声，一把将小马推了出去。
“快跑！去喊人！这里有我顶着！”
小马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大哥，又看了一眼那些越来越近的绿色光点，咬了咬牙，连滚带爬地朝着篝火旁的人群跑去，嘴里嘶声大喊：
“狼妖！有狼妖出来了！快醒醒！”
李大哥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里的斧头，死死地盯着那些黑暗中的身影。
狼妖群显然被小马的喊声吸引了注意力，但它们并没有立刻冲上来，而是在黑暗中徘徊着，像是在观察猎物的虚实。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小马的喊叫声和狼妖低沉的嘶吼声。
李大哥的手心全是汗，握着斧头的手微微发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大地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一头巨兽正在靠近。
紧接着，一阵极其怪异且连绵不绝的巨响传来，那声音像是无数面大鼓在同时敲响，又像是有千军万马正在奔腾，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头晕目眩。
篝火的火焰疯狂地摇曳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那些原本蓄势待发的狼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脚步，茫然地扭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不仅是狼妖，就连刚刚被惊醒的商队众人，也都一脸惊恐地望向那个方向。
那到底是什么？
下一秒，一道刺眼的亮光，突然从左边的黑暗中窜了出来。
那是一个形态极其怪异的巨大红色铁盒子，足有两丈多长，下面装着几个黑色的轮子，前端还闪烁着幽幽的白光，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这边冲过来！
速度太快了！
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那是什么东西？！”有人失声尖叫。
还没等他们弄明白那是什么，那红色的巨大铁盒子就已经冲到了狼妖群中。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红色铁盒子径直撞上了那群狼妖，瞬间将几只反应不及的狼妖撞得飞了出去，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
但它的速度丝毫未减，带着剩下的狼妖，如同失控的巨兽，直挺挺地冲进了黑风谷的入口处。
“咔嚓——轰隆——！”
又是一连串巨响！
红色铁盒子狠狠地撞在了黑风谷入口处的一块巨大山石上，坚硬的山石瞬间被撞得粉碎，碎石飞溅！
红色铁盒子也终于停了下来，前端瘪进去一大块，轮子还在“咕噜咕噜”地转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碎石滚落的声音和那红色铁盒子发出的余响。
商队的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红色的铁盒是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伙计颤巍巍地说道：
“刚……刚才那个……是仙人的法器吗？”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而此时，在那个红色铁盒子。
也就是陆少游捣鼓出来的“奔雷车”里。
赵无常正一脸茫然地坐在驾驶座上。
刚才那一下撞击的力道太大，他的脑袋到现在还有点嗡嗡作响。
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那个已经被踩断的铁杆子，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完了。
刹车……好像被他踩断了。
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瘪进去的车头，又看了看车窗外散落的碎石和几具狼妖的尸体，默默地叹了口气。
奔雷车撞成这样，二师兄……应该不会介意吧？
毕竟，这玩意儿在之前，就已经被二师兄自己炸坏过三次了。
赵无常自我安慰了一下，伸手推了推变形的车门。
“嘎吱——”
车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便脱离车体掉在了地上。
他从驾驶座上下来，黑袍的下摆沾了些灰尘，头发也因为刚才的撞击有些凌乱。
赵无常站在原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
然后，他的视线，与那些正处于震惊和茫然中的商队众人对上了。
商队的人们看着这个从红色“怪物”里走出来的黑袍人，一时忘了反应，嘴巴微张，眼神里充满了困惑、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
赵无常也看着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篝火跳动的光芒在寂静中摇曳，将赵无常与商队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足足一分钟的时间里，双方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商队那边的窃窃私语像是破土的春芽，先是几不可闻的气音，渐渐便汇成了窸窸窣窣的声浪。
“这……这位是……”
一个伙计挠着后脑勺，眼神里满是困惑。
“难道是大家族请来的仙人？”
“不像啊。”
旁边的李大哥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赵无常。
“仙人不都该是白衣飘飘，御剑飞行的吗？哪有穿得这么黑黢黢的？”
“而且看着也太年轻了吧？”
小马刚从惊吓中缓过神，声音还有点发飘。
“瞧着……好像还没二十岁？”
“最重要的是，就他一个人？”
先前那个管事模样的人推了推帽子，语气里带着怀疑。
“黑风谷里的妖物少说也有上百只，他一个人能行吗？”
议论声越来越大，质疑和猜测交织在一起，却没人敢真的上前搭话。
毕竟，刚才那辆撞碎山石的红色铁盒子太过诡异，而从里面走出来的这个黑袍人，身上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赵无常平静地听着这些议论，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的目光扫过商队众人，从他们疲惫的面容、粗糙的手掌和警惕的眼神里，已经确认了这些人只是普通的行商，没有修为在身。
确认无误后，他便不再理会那些目光，转身走向那辆撞得变了形的奔雷车。
只见他伸出手，在车身上轻轻按了一下，口中低声念了句什么。
“嗡——”
奔雷车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庞大的车身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原本体型巨大的奔雷车，在转眼间就变成了巴掌大小，像是个精致的金属模型。
赵无常随手将缩小后的奔雷车扔进腰间的储物袋，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一手，再次让商队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仙……仙人手段！”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
直到这时，赵无常才转过身，看向离他最近的李大哥，语气平淡地问道：
“这里就是黑风谷？”
李大哥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连忙点头：
“是……是这里，前面就是黑风谷的入口。”
“嗯。”
赵无常应了一声，再没多说一个字，抬脚就朝着谷内走去。
“哎！等等！”
李大哥连忙喊住他，脸上满是焦急:
“这位仙师，不可啊！这黑风谷里太危险了，里面不止有狼妖，还有更厉害的大家伙，前几天进去的几队人马，就没一个能全须全尾出来的！”
“是啊仙师，您就算本领高强，也得小心为妙啊！”
“要不……您再等等？说不定还有其他仙师赶来呢？”
商队的人们也纷纷开口劝阻，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担忧。
赵无常脚步未停，只是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我是来除妖的。”
话音落下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风谷入口的黑暗中。
商队的人们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声说道：
“这位仙师……好像很有信心啊。”
“希望他真能把那些妖物除掉吧……”
李大哥望着黑风谷深处，叹了口气。
“不然咱们可就真没活路了。”
众人沉默下来，篝火的光芒映着他们复杂的神情，有期待，有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忐忑。
……
而此时，已经走进黑风谷的赵无常，正悠闲地迈着步子，仿佛不是在危机四伏的妖谷里行走，而是在离尘峰的后山散步。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连月光都被两侧陡峭的山壁挡得严严实实。
但赵无常的视线却丝毫不受影响，谷中的一草一木、一块石头、一株藤蔓，在他眼中都清晰无比，甚至比白天看得还要真切。
他也说不清自己这夜视能力是怎么来的，好像打记事起就这样，或许是因为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体质？
赵无常早就懒得琢磨了，反正好用就行。
他边走边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黑风谷里的空气不太对劲，隐隐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吸入肺里都带着点冰碴子似的凉意。
对于普通修士来说，这种环境可能会影响灵力运转，但对他这种邪修而言，却像是找到了舒适区。
这里的阴气浓郁得几乎要化成实质，若是能静下心来修炼，修为肯定能再进一步。
可惜啊……
赵无常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了两年后的宗门大比，他现在必须死死掐着自己的修为，不能突破到金丹期。
不然以金丹期的修为参加筑基组的大比，别说削别人风头了，估计他刚上场就得被裁判直接扔出去。
赵无常摇了摇头，把修炼的念头甩出脑海。
算了，先搞定眼前的任务再说。
他正唉声叹气地往前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地面都似乎在微微震动。
一头足有两丈高的巨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这熊通体漆黑，双目赤红，嘴角流着腥臭的涎水，正高高举起蒲扇般的巨掌，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赵无常的后脑勺狠狠拍了下来！
这一掌若是拍实了，恐怕石头都得被拍成粉末！
然而，赵无常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脚步都没顿一下，甚至连头都没回，只是语气淡淡地吐出两个名字：
“张三，李四。”
“咻！咻！”
话音刚落，两道红色的残影便从他右耳耳垂上那枚不起眼的血玉耳坠中飞了出来。
那残影速度极快，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瞬间便冲到了巨熊面前。
没等巨熊反应过来，只听“噗嗤”几声脆响，那看似坚硬无比的熊身，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瞬间撕裂成了好几块。
鲜血和内脏洒了一地，腥臭的气味弥漫开来。
红色残影在空中盘旋一周，缓缓落在地上，光芒散去，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
竟是两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鬼。
一个是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穿着红色的小袄子，皮肤带着点不正常的青蓝色，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手里还抓着半块不知从哪摸来的糖。
另一个是穿着同款红袄的小男孩，个头比女孩矮一些，脸蛋圆嘟嘟的，同样皮肤发蓝，正好奇地戳着地上的熊肉。
这两个小鬼除了皮肤颜色和那双隐隐闪着寒光的尖利爪子，其他地方看起来和普通的小孩没什么两样，甚至还带着点天真无邪。
“无常哥！”
小女孩扑腾着跑到赵无常身边，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刚才厉害不厉害？”
小男孩也跟着跑过来:
“我刚才撕开了它的胳膊！”
赵无常看着他们，脸上那股淡淡的疏离感瞬间融化了不少。
他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厉害，做得很好。”
他又看向小男孩，顺手帮他擦掉脸上沾着的一点血污：
“下次下手轻点，弄脏了衣服不好洗。”
“哦……”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拉了拉赵无常的黑袍。
“无常哥，我们能再玩一会儿吗？刚才还没玩够呢！”
“不行哦。”
赵无常站起身，指了指周围。
“这里还有很多‘玩具’，你们先在附近待着，等我把它们都找出来，再陪你们玩，好不好？”
“好！”
两个小鬼异口同声地答应着，蹦蹦跳跳地跑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赵无常，像是生怕他跑掉似的。
赵无常看着他们乖巧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转过身，看向地上那堆被撕碎的妖熊尸体，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种赤瞳熊妖，他以前见过记载，性子暴躁，力大无穷，但通常栖息在灵气充沛的原始丛林里，喜欢啃食蕴含灵力的灵果，怎么会出现在黑风谷这种阴气森森的地方？
而且看这熊妖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眼神里除了凶性，还带着一丝疯狂和……痛苦？
赵无常盯着尸体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便索性放弃了思考。
他本来就是来除妖的，为啥要管这些妖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只要把它们都清理干净，打通商道，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伸出手，对着熊妖的尸体轻轻一拉。
“嗡——”
一道淡白色的虚影从尸体内缓缓升起，正是这头妖熊的魂魄。
那魂魄还保持着巨熊的形态，对着赵无常发出无声的咆哮，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拉向赵无常。
随后那道熊魂便化作一道白光，被他吸入了体内。
做完这一切，他才拍了拍手，继续往前走，嘴里还自言自语着：
“这熊魂挺壮实的，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消化完……”
经过长时间的摸索，他对自己的体质也有了一定认知。
他可以吞噬魂魄和鬼物，在吞噬之后，这些东西并不会立刻消失，而是会储存在他的体内，需要花时间慢慢消化。
如果他不去主动引导，这些魂魄就会一直停留在体内，不会被消化，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只有当他刻意去炼化时，这些魂魄才会逐渐被身体吸收，转化为精纯的灵力，提升他的修为。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是五灵根这种公认的废柴资质，却能在短短十几年内修炼到筑基后期。
换做其他五灵根修士，能在三十岁前筑基就已经是天纵奇才了。
但这体质也不是没有麻烦。
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到现在都没琢磨明白，自己这身体的储存上限到底有多少。
以前他还试过刻意吞噬一些强大的魂魄，结果差点因为体内储存的魂魄太多而爆体，从那以后，他就不敢再胡来了。
“唉，慢慢琢磨吧。”
赵无常叹了口气，将这些念头暂时抛到一边。
就在这时，他脚步一顿，抬起头，看向前方。
黑暗中，隐约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嘶吼声，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明显。
借着夜视能力，赵无常清楚地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山道上，密密麻麻的妖物正朝着他这边涌来。
有之前见过的那种青面獠牙的狼妖，有长着翅膀的飞蛇，还有一些形态怪异、看不出原型的怪物，数量足有上百只！
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各色的光芒，充满了嗜血的欲望。
赵无常挑了挑眉，停下脚步，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轻响。
“看来今晚能久违地放松一下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原本平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正好，就用这些妖物活动活动筋骨吧。
赵无常迎着那汹涌而来的妖群，缓缓握紧了拳头。
站在远处石头上的张三和李四看到这一幕，顿时兴奋地拍起了小手。
“哇！要开始玩了！”
“无常哥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