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
这是赵无常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感觉。
这感觉真的很难受，就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里，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胃里翻江倒海。
若不是他常年奔波练出的好定力，怕是早就吐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剧烈的眩晕感才缓缓褪去。
赵无常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耳边传来呼啸的风，还有……一道带着戏谑的女声。
“啧啧，这姿势倒是别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儿拜天地呢。”
赵无常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到夜琉璃正站在他旁边，手里的折扇半遮着脸，只露出一双弯成月牙的赤瞳，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标准的“大”字形躺在地上，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头发也乱得像鸡窝。
“……”
赵无常扶着额头坐起身，脑子里还有些发懵。
刚才那阵眩晕，应该是秘境入口空间波动不稳定，再加上他筑基期的修为不足以完全抵御空间撕扯造成的。
他晃了晃脑袋，压下残留的不适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终于落在了这个秘境的环境上。
入目所及，是一望无际的荒野。
枯黄的野草没过脚踝，在风中摇曳，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山体呈现出一种厚重的青黑色，像是用巨石堆砌而成，透着一股苍茫古朴的气息。
而在这片荒野与山脉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极其雄伟的巨山。
那巨山高耸入云，山顶隐在云雾之中，山体上布满了巨大的石阶，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石阶两旁还散落着一些残破的石像，看起来像是某种守护兽。
而在山顶云雾缭绕处，隐约能看到一些建筑的轮廓。
飞檐斗拱，气势恢宏，竟像是一座上古宗门的遗址。
赵无常的目光在那巨山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微一挑。
从空气中弥漫的厚重气血之力，还有那巨山的建筑风格来看，这秘境……竟然是个体修的传承之地？
他有些意外。
体修在如今的修真界早已没落，能留下如此规模的传承秘境，可见这位上古大能的实力定然非同小可。
“没想到竟然是体修的传承。”
夜琉璃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惊讶，她收起折扇，目光落在那座巨山上。
“不过也好，上古时期体修盛行，能留下传承的，必然是一方巨擘，秘境里的宝贝应该不会差。”
她活动了一下手脚，脸上露出一丝轻松：
“而且你看，在这里待了一会儿，我体内的蛊毒已经完全消了，连气血都在微微提升，看来这秘境的环境对肉身很有益处。”
赵无常闻言，也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身体。
确实，之前被夜琉璃的魔气飞刃所划出的伤，似乎都好了不少，体内的气血运转也比平时顺畅了许多。
他不再多想，扛起肩上的斩马刀，朝着那座巨山的方向迈开脚步：
“传承应该就在那山上，赶紧走，别浪费时间。”
他现在只想尽快完成这该死的“任务”，然后离开这个麻烦的地方。
夜琉璃看着他率先迈步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跟了上去，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这么远的距离，你就打算这样走过去？”
她指了指远处的巨山，那距离至少有百里之遥，徒步行走的话，不知道要走多久。
“也对，”
夜琉璃不等赵无常回答，就自顾自地补充道。
“毕竟你只是个筑基期修士，还没办法御空飞行，只能靠脚底板赶路了。”
她说这话时，故意挺了挺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御空飞行，是金丹期修士的标配，她作为金丹中期，自然早就掌握了这项能力。
赵无常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脸色明显沉了沉。
他当然想直接飞过去，可问题是，他没有合适的赶路法器。
而二师兄之前给他的那辆奔雷车，也早就撞坏了。
夜琉璃显然看出了他的窘迫，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正想再逗他几句，却突然脸色一变。
她尝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想要施展御空术，可灵力在体内运转了一圈，却根本无法引动外界的灵气。
“怎么回事？”
夜琉璃皱起眉头，又尝试着凝聚一道魔气飞刃。
结果依旧一样。
灵力和魔气都能在体内运转，却无法释放到体外，更别说施展术法了。
她不信邪，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飞行法器。
那是一枚小巧的黑色玉佩。
但在注入灵力后，玉佩却毫无反应，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我的术法和法器……都用不了了？”
夜琉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赵无常听到她的话，脚步顿了顿。
他抬起手，摸了摸右耳上的血玉耳坠，尝试着向里面注入灵力，想要唤出张三李四，结果和夜琉璃一样，灵力石沉大海，耳坠没有任何反应。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
“这里应该有禁制，禁止使用术法和法器。”
这倒是符合体修传承的风格。
体修注重肉身，最看不起那些依赖术法和法器的修士，设置这样的禁制，恐怕就是为了筛选真正适合传承的人。
夜琉璃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她看着远处的巨山，又看了看自己的脚，语气里充满了不甘：
“凭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才突破到金丹期，现在却连御空飞行都用不了，还要跟你一起徒步赶路？”
“少说几句，赶紧赶路。”
夜琉璃虽然在不断发牢骚，但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知道禁制无法打破后，也只能认命地跟在赵无常身后，开始了漫长的徒步之旅。
“喂，邪修，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你就不能走慢点吗？我这双鞋可是用上好的天蚕丝做的，磨坏了怎么办？”
“这破地方怎么连棵树都没有？太阳这么大，晒黑了怎么办？”
“你怎么不理我啊？我在跟你说话呢，不会哑巴了吧。”
赵无常:“……”
一路上，夜琉璃的抱怨就没停过，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吵得赵无常头都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想要把这女人丢在这里的冲动，脚步依旧没有放慢。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从东边升到了头顶，又缓缓向西边倾斜。
荒野上没有任何参照物，只有无尽的枯草和远处模糊的山脉，单调得让人发疯。
夜琉璃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脚步也慢了下来，脸上满是疲惫。
她看着前面依旧步伐稳健、气定神闲的赵无常，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你不累吗？”
她可是金丹期修士，肉身强度远胜筑基期，可走了这么久，也觉得双腿发软。
而赵无常一个筑基期修士，竟然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赵无常头也没回，语气平淡：
“习惯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以前走过的路，比这长多了。”
这话倒是实话。
想起自己那不靠谱的师尊，赵无常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想当初他刚进凌清玄门下时，他每天的“历练”之一便是，被嘴巴馋了的师尊打发去几百里外的城镇买零食。
什么城西的糖葫芦、城东的桂花糕、城南的烤肉串……每次都要他跑遍整个城镇，买齐了才能回去。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累，后来走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甚至到了后面，还练出了一双“飞毛腿”，徒步百里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夜琉璃看着他嘴角那一闪而过的怪异表情，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
这个邪修，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总能给她带来一些意外。
实力强得离谱，体力也好得惊人，还……似乎有不少故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喂，邪修，你是有师门的，还是到处瞎游荡的？”
赵无常脚步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情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有什么不能说的？”夜琉璃撇撇嘴。
“我们都立了天道誓言，我又不会把你的信息泄露出去，更不会报复你。就是好奇而已。”
她确实很好奇。
一般来说，邪修要么是无门无派，靠着掠夺资源修炼，要么就是来自那些隐秘的邪修宗门。
可赵无常的言行举止，虽然看起来丧丧的，却并不像那些穷凶极恶的邪修，反而有点……像正道宗门里出来的弟子？
赵无常看着她那双充满好奇的赤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语气无奈：
“有师门。”
“哦？”
夜琉璃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
“哪个宗门？你师尊是谁？”
赵无常沉默了片刻，报出了两个名字：
“清虚宗，凌清玄。”
“噗——”
夜琉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说什么？清虚宗？凌清玄？”
她上下打量着赵无常，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清虚宗可是正道大宗，最痛恨邪修了，怎么可能会容纳你这样的邪修？”
更何况，凌清玄这个名字，她也听过。
那可是修真界响当当的人物。
年纪轻轻就突破到了元婴期，被誉为清虚宗千年一遇的天才，更是清虚宗的最强战力之一。
据说她性格清冷，天赋卓绝，对弟子的要求极为严格，怎么可能会收一个邪修当徒弟？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赵无常看着她满脸不信的样子，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凌清玄的模样。
洞府里永远乱糟糟的，零食包装袋扔得到处都是。
每次看到话本里的“深情男主”，就会露出一副痴女笑。
为了抢最后一块桂花糕，还会跟他动手……
他的嘴角又抽了抽，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这就是事实。”
夜琉璃看着他不似作假的表情，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难道……是真的？
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她还想再追问几句，但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依旧模糊的巨山，忍不住又开始发牢骚：
“这秘境也太荒凉了吧？走了这么久，除了草就是石头，连只妖兽都没有，啥也没有。”
赵无常突然停下了脚步。
夜琉璃没注意，差点撞到他背上，她揉了揉鼻子，不满地问道：
“你又怎么了？”
赵无常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的一片矮坡：
“哪里啥都没有了，那里不是有三只……呃……牛？”
夜琉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片矮坡上，果然站着三个身影。
那三个身影很高大，至少有两米多高，脑袋长得跟水牛差不多，两只弯弯的牛角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毛发，肌肉线条极为夸张，每一块肌肉都像是铁块一样，充满了爆发力。
它们虽然长着牛的脑袋，却有着人的身体姿态，双手垂在身侧，手指粗壮有力，看起来像是能轻易捏碎石头。
“这是什么东西？”
夜琉璃皱起眉头，她从未见过这种生物。
赵无常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三只“牛头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气血之力，比他见过的任何对手都要强盛，显然不是普通的妖兽。
就在两人观察的时候，那三只牛头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
上一秒，它们还站在矮坡上，一动不动。
下一秒，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不见了？”
夜琉璃一愣，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无常的眼神却猛然一凝，几乎在那三只牛头人消失的同时，他握着斩马刀的手猛地发力，未出鞘的刀身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夜琉璃的头顶挥去！
“你干什么？！”
夜琉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弯腰躲开。
“铛！！！”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强大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夜琉璃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头发都被风吹得竖了起来。
她连忙抬头，这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只牛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而它的右手，正牢牢地握住了赵无常那把未出鞘的斩马刀！
这把斩马刀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武器，但至少也重达百斤，赵无常刚才那一挥，用的是全力，可这只牛头人竟然用一只手就轻松接住了！
夜琉璃瞳孔骤缩。
她可是亲身体验过赵无常的力气有多大多恐怖，当初在山洞里，赵无常仅凭蛮力就差点砸烂她的护体法器。
而这只牛头人，竟然能单手接住赵无常的全力一击？
赵无常的神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从斩马刀上传来的巨大力量，那只牛头人的手掌像是铁钳一样，死死地钳住刀鞘，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他抬头看向那只牛头人，这才发现，对方的肌肉比远看时更加夸张，每一块肌肉上都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像是天然的铠甲，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
“好小子，力气倒是还行。”
就在这时，那只牛头人突然开口了。
它的声音粗哑低沉，带着一股浓重的方言口音，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一样：
“就是太嫩了点，劲儿还没使足呢。”
赵无常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刀柄的手更加用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后一甩！
“嗡——”
斩马刀从刀鞘中向后飞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
与此同时，赵无常脚下发力，身体向后一翻，拉开了与牛头人的距离。
在空中翻转的过程中，他精准地抓住了向后飞的斩马刀刀柄，右脚猛然踩在地上，作为支点。
“喝！”
赵无常低喝一声，凭借腰部的核心力量猛地一转，手中的斩马刀带着势大力沉的威势，朝着那只还握着刀鞘的牛头人砍去！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几乎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铛！！！”
又是一声巨响。
那只牛头人反应极快，左手闪电般伸出，再次稳稳地接住了赵无常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刀刃与手掌接触的瞬间，强大的冲击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周围的枯草被连根拔起，地面也裂开了一道道细密的纹路。
赵无常和夜琉璃都愣住了。
赵无常能感觉到，自己这一刀的力量，比刚才至少强了三成，可依旧被对方用一只手轻松接住了！
这只牛头人的肉身强度，到底有多恐怖？
而另外两只牛头人此刻也出现在了旁边，正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显然还没有出手的打算。
一只就这么强了，要是三只一起上，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夜琉璃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她下意识地靠近了赵无常，小声说道：
“怎么办？我们现在用不了术法，根本打不过它们……”
赵无常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着斩马刀，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三只牛头人。
就在两人倍感压力的时候，那只接住赵无常刀的牛头人，突然松开了手。
“哐当！”
极长的刀鞘直挺挺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赵无常和夜琉璃都是一愣，不明白这牛头人想干什么。
“俺说啥来着？”
那只牛头人转过身，对着另外两只看热闹的牛头人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俺就说外头也有好苗子嘛！别瞅着主人不在了，就觉得没谁能比得上他老人家！”
它的方言口音很重，“俺”“啥”“瞅”这些字眼，和它那威严强壮的外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另一只身材稍微矮一点的牛头人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屑：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俩小娃娃还不见得有资格进传承试炼呢！得先看看他们能不能通过俺们的测试再说。”
“就是就是。”第三只牛头人也开口了。
它的声音相对温和一些，并对着赵无常和夜琉璃拱了拱手。
“两位小友不必惊慌，俺们是搬山老祖座下的搬山力士，这里是老祖的‘不灭之墟’。”
赵无常和夜琉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搬山老祖？不灭之墟？
那只温和的牛头人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介绍起来：
“俺家主人，也就是搬山老祖，那可是上古时期响当当的体修大能！想当年，体修盛行的时候，主人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主人天生肉身强横，三岁就能举千斤巨石，五岁就能徒手撕猛虎，十岁的时候，就能搬动一座小山！后来拜入体修圣地‘擎天柱’，苦修三百年，终于突破到了肉身成圣的境界！”
“你们知道啥叫肉身成圣不？就是不用修炼灵力，光靠肉身就能媲美元婴期修士，甚至比一般的元婴期修士还厉害！”
“主人当年，能单手举起万丈高山，一脚踹平千里峡谷，就连那些自诩为天才的修士，在主人面前，都跟蝼蚁似的！”
“后来啊，体修开始没落，那些练术法的修士联合起来打压俺们体修，主人为了保住体修的传承，就耗费毕生修为，开辟了这个‘不灭之墟’，把自己的修炼心得、收藏的天材地宝，还有俺们这些搬山力士，都留在了这里，等着有缘人来继承传承。”
“这秘境里的禁制，也是主人设下的，就是为了筛选真正的体修苗子。”
“不能依赖术法和法器，只能靠肉身的力量，才能通过后面的试炼，得到主人的传承！”
这只牛头人说得唾沫横飞，语气里充满了对搬山老祖的崇拜，仿佛在讲述一段惊天动地的传奇故事。
终于，那只牛头人停了下来，得意洋洋地看着两人，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夸赞。
然而，赵无常和夜琉璃的脸上却充满了茫然。
夜琉璃先开口了，语气有些迟疑：
“那个……搬山老祖？我好像……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赵无常也点了点头：
“我也没说听过。”
牛头人：“？？？”
它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铜铃般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你们没听过？”
“没听说过。”夜琉璃摇了摇头。
“我只听说过上古时期的术法大能，比如丹鼎真人、无情剑尊。体修大能的话……倒是听说过有个叫‘大力神猿’的，但搬山老祖……确实没听过。”
赵无常也补充道：
“我师尊给我讲过上古历史，她也没提过这个名字。”
牛头人：“……”
它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难以置信，又从难以置信变成了悲痛。
突然，它“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捶打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
“俺的主人啊！您当年那么厉害，怎么现在连名字都没人记得了啊！体修……体修终究还是衰落了吗？您的心血，难道都白费了吗？！”
它的哭声悲痛欲绝，震得周围的地面都微微颤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看起来格外可怜。
另外两只牛头人见状，也连忙单膝跪地，拍着它的肩膀安慰道：
“老三，你别伤心了，主人的功绩，俺们记得就行！”
“就是，这俩小娃娃年纪小，没听过也正常，等他们继承了主人的传承，肯定会让体修重新崛起的！”
赵无常和夜琉璃：“……”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差整懵了。
夜琉璃悄悄拉了拉赵无常的衣袖，小声嘀咕道：
“喂，邪修，要不我们趁现在赶紧溜吧？我总觉得这三只牛头人有点不正常。”
赵无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跟一群情绪不稳定的搬山士待在一起，太危险了。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悄悄后退的时候，那只哭够了的牛头人突然抬起头，擦干眼泪，眼神锐利地看向他们：
“想溜？没门！”
另外两只牛头人也立刻站起身，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三只牛头人呈三角之势，将赵无常和夜琉璃围在了中间。
“既然来了俺们主人的不灭之墟，就必须参加传承试炼！”
那只温和的牛头人此刻也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不容置疑。
“要是通不过试炼，俺们是不会让你们走的！”
赵无常看着眼前这三只虎视眈眈的牛头人，又看了看远处依旧遥远的巨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麻烦永远不会轻易结束。
这该死的秘境，这该死的传承，这该死的牛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