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社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宁雨桐笨拙地握着竹刀，跟着晓棠学习最基本的姿势。她能感觉到周围社员们审视的目光，那些视线像细小的针尖般刺在背上。
"手腕要再放松一点哦~"晓棠从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调整姿势，"对，就是这样！"
雨桐努力集中精神，但耳边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让她手心渗出汗水。
"那个转学生..."
"听说是白副社长硬拉进来的..."
"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
晓棠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突然大声宣布："雨桐姐姐从明天开始就是我们剑道社的正式成员了！大家要好好相处哦！"她踮起脚搂住雨桐的肩膀，像只护崽的小动物。
---
暮色渐沉时，雨桐在校门口和晓棠道别。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晓棠蹦蹦跳跳地上了自家来接的宾利，还不忘从车窗探出头来挥手："明天见！"
回到伯父家，雨桐机械地汇报着一天的行程。伯母听到"白氏餐饮的千金"时眼睛明显亮了起来，难得地给她多夹了几块肉。
"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伯母意味深长地说，"白家在餐饮界的地位你是知道的。"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雨桐盯着瓷砖上蜿蜒的水流，思绪飘向那个空着的座位——苏夜凛已经两周没来上学了。
她刚换上睡衣，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
"是宁雨桐吗？"一个陌生的女声，"苏夜凛的朋友？"
雨桐的手指瞬间收紧。她这才想起那天在小巷里，自己确实把联系方式给了那个危险的问题少女。
"是...是的。"
"能麻烦你来一趟市中心医院吗？苏小姐出了车祸，现在在急诊科。"
雨桐愣住了。为什么医院会联系她这个几乎陌生的人？苏夜凛的家人呢？朋友呢？
"我...我知道了。"
她向伯母简单说明情况后，伯父难得亲自开车送她去医院。一路上，伯父难得地关心了几句："苏家的大小姐？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医院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雨桐跟着护士来到一间单人病房前。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停滞了。
病床上的苏夜凛安静地躺着，平日里张扬的黑发此刻散在雪白的枕头上，额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监护仪的滴滴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你是她朋友？"值班医生翻着病历，"车祸不算严重，车子侧翻时头部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奇怪的是..."医生推了推眼镜，"她手机里除了你，其他联系人都打不通。"
雨桐轻轻走到床边。近距离看，苏夜凛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唇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这样脆弱的模样，和那天在小巷里掐着别人脖子的危险少女判若两人。
"需要有人守着，观察她的意识状态。"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雨桐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监护仪的荧光在黑暗中规律地闪烁，将苏夜凛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蓝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或许是因为医生说她需要观察，或许是因为伯父的叮嘱，又或许...只是不忍心把这个人独自扔在冰冷的病房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雨桐的视线从监护仪移到输液瓶，又从输液瓶移到苏夜凛的脸上。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趴在床边渐渐睡去。
朦胧中，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她的发丝。但当她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时，只看到苏夜凛依然安静地躺着，仿佛从未醒来过。
监护仪的荧光在黑暗中继续规律地闪烁，像是某种无声的见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