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玥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呢。”
看完最后一行字,我的目光却像被钉住了,久久挪不开。
玥是我高中的同学,印象已经不是很深了
算起来,离开学校已经好些年头了。
班里的老面孔还能模糊记起几张,可名字啊,早就叫不上来了。
高中一毕业,大伙就各奔东西,
我攥着那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转头就买好了离开家乡的车票,
打那以后,一次也没回来过。
老家在南方,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太真切的县城边上。
家里祖祖辈辈都在这片乡土上生,最后也都在这片土上葬。
还记得小时候,连镇上都没去过几回,
印象里就记得那儿到处是房子,是楼。
跟乡下土坯垒的房子不一样,
那是钢筋水泥浇灌出来的怪物,能一直耸到天上去。
这儿的生活占据了我成年前的全部记忆。
娃儿们大多都盼着早点毕业,好一头扎进街头巷尾,
学着大人的样儿,点起根烟,
灌着酒水,过着糜烂热烈的日子。
那时的我一度还觉着,大概也会那样烂在这吧。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密,噼里啪啦地砸着玻璃,
硬生生把我的魂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再过个十几分钟就到站了,
就要回到那个我最熟悉、却也最陌生的地方——那个装满了我前半截人生的镇子。车子颠簸着碾过一段又一段土路,
记忆里的景象一点点在眼前拼凑起来,
却带来一种强烈的撕裂感——太熟悉了,又陌生得让人心慌
再不见黄昏时几个好友结伴下学,到乡间的土路上嬉笑玩耍
,一切生机的景象都随着人的离去而消失殆尽,唯独这份孤寂被久久遗落在此。
再也见不到黄昏时几个身影勾肩搭背放学,在乡间的土路上追逐打闹。
所有的活气儿,都跟着人一起逃走了,
只剩下这份孤零零的死寂,被长久地遗弃在这里。
往前再走几十步,就是我的高中了。
这地方啊,塞满了太多沉甸甸的东西。
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团理不清的麻。
我望向那扇紧闭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眼前却像老电影胶片卡了壳,不断闪回着过去的碎片——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那些记忆的残片,怎么也拼不成一幅完整的画,
它们飘忽不定,幽灵似的散落在每一个角落,
像场抓不住的梦,搅得人心绪难平,偏偏又什么都想不真切。
教学楼的外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
张牙舞爪地纠缠着,疯狂地侵占着每一寸空隙。
看样子,荒废很久了。
心里猛地一沉,像有块巨石“咚”地砸进死水里,
激得层层叠叠的涟漪直往心口上撞。
大门虽然关得严实,凑近了一瞧,
鬼使神差地,我伸手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它竟开了,
一切都出人意料的顺利。
再一次踏进这栋昏暗的教学楼,胸口像塞满了揉皱的纸团,堵得慌。
课桌椅被胡乱堆叠起来,像战后的废墟,
随意地杵在角落,蒙着厚厚一层灰,死气沉沉。
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干嘛非要摸回这读过书的破地方来。
可就是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一种异样的感觉,
像根看不见的丝线缠在心头,又像有谁在冥冥中低低地唤着我的名字,
推着我一步一步往里走。
四下里寻摸了一圈,目光终于落在那块熟悉的、早已褪色的班级牌子上。
我推开教室的门——
里面的桌椅,竟还像当年我们最后一次离开时那样,整整齐齐地排着,
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
屋外,雨势陡然转大,哗啦啦地倾盆而下。
我走进教室,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
抬头望向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像口倒扣的铁锅,
把整个镇子都严严实实地捂在了底下,
看这架势,没几个钟头是停不了了。
正想着,这破地方,实在没什么可留恋的,
身后的地板突然吱呀响起。
我心里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
转过头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