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抬起手，看向掌心的徽章。
徽章的光变了。
之前是稳定的乳白色光晕，现在开始明暗交替，像呼吸一样。
而且光晕的中心，似乎在微微颤动，指向教堂的方向。
看起来似乎是指向教堂里某个具体的位置。
维斯眯起眼睛，调整徽章的角度。
光晕最亮的方向，指向教堂中央偏左的位置——那里有一栋看起来比周围房屋稍大一点的木屋，屋顶还算完整，门口堆着些破木箱。
“坎妮丝小姐。”
维斯低声说，没有回头，“这个教堂，你之前侦查过吗？”
坎妮丝沉默了两秒。
“……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泥尸太多了，我没敢靠近。只在远处观察过，它们一直在巡逻，从不进去，也从不离开。”
“从不进去？”
“嗯。就围着围墙转圈，像上了发条的玩具。”
维斯盯着那些一圈圈走着的泥尸士兵，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五十个泥尸，只守门，不进去。
徽章指向教堂里面。
卡德丽熙小姐或者商队的重要物品，很可能就在教堂里面。
但怎么进去？
正面突破？
五十个泥尸，就算洛尔蒂莎能全部秒杀，但动静也太大，万一引来更多厄形也不好处理。
毕竟不是单纯的清剿委托，是来寻人调查的。
“维斯先生。”
菲娅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手指指向教堂围墙的右侧，
“那里……墙好像塌了一段。”
维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在教堂右侧，距离大门大概二十米的地方，围墙有一段明显的缺口。
圆木断裂，倒塌下来，形成一个大约一米宽的豁口。豁口外面长满了半人高的芦苇，几乎把缺口完全遮住了。
如果不是菲娅眼尖，根本发现不了。
“可以试试从那里进去。”
菲娅小声示意，
“剑棘丛很高，能遮挡。泥尸巡逻队绕到那里的时候，有一段视野盲区——它们转弯的时候，会有大概十秒钟看不到那个缺口。”
维斯迅速在心里计算。
巡逻队五列，每列十人，间隔大概五米。
绕围墙一圈大概一百二十米，按照它们现在的速度，走一圈需要两分钟左右。每个点被看到的间隔……差不多。
“坎妮丝小姐，”
维斯转头看向佣兵小姐，
“你觉得呢？”
坎妮丝盯着那个缺口看了几秒，玫瑰色的眼睛又扫过巡逻的泥尸队伍，最后点了点头：
“可行。但要快。十秒钟，最多进去两个人。”
“那就分批进。”
维斯果断地说，
“我和蒂莎第一批。菲娅和坎妮丝第二批。薇丝伍德阁下，你......”
他顿了顿，看向女骑士。
薇丝伍德脸色有点为难，但还是挺了挺胸：
“我盔甲在身不便潜行，帮你们殿后好了。我是骑士，掩护撤退是我的职责。”
虽然声音还有点抖，但这话说得挺像样。
维斯点点头：
“好。等巡逻队转到对面，我们就行动。记住，十秒钟，不要犹豫，进去后立刻找掩体。教堂里面情况不明，保持警戒。”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沼泽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降到不足十五米。
泥尸巡逻队的脚步声在雾气里回荡，听起来忽远忽近，格外瘆人。
维斯盯着那队灰色的影子，在心里默数。
一圈。
两圈。
第三圈，当领头的那列泥尸转到教堂正后方，整个队伍的视野盲区对准缺口的那一刻——
“走！”
维斯和洛尔蒂莎同时冲出芦苇丛。
十米的距离，泥泞的地面，维斯几乎是用扑的姿势冲向缺口。
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洛尔蒂莎在后面轻轻托了他一把，力道恰到好处地把他往前送了一截。
两人一前一后，侧身挤过芦苇丛，钻进围墙缺口。
里面是教堂的院子。
地面铺着碎石，但已经长满了青苔和杂草。
正前方就是那栋徽章指向的木屋，门虚掩着，窗户都破了，黑洞洞的像眼睛。
维斯和洛尔蒂莎迅速躲到一堆倒塌的木料后面，屏住呼吸。
外面，巡逻队的脚步声转过拐角，越来越近。
维斯透过木料的缝隙往外看。
一列泥尸士兵从缺口外经过。
它们走得很近，最近的那个，离缺口不到三米。
维斯能清楚地看到它锁子甲上干涸的泥块，头盔下那个黑洞洞的脸”，还有背上那柄特制的、用来押运货物的长戟。
泥尸没有停下，也没有转头。
它就这么直直地走过去，跟着队伍，消失在雾气里。
十秒钟后，菲娅和坎妮丝的身影出现在缺口外。
她们的动作比维斯利落得多，菲娅一个轻盈的跳跃就跨过倒地的圆木，坎妮丝像猫一样滑进来，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四人会合，薇丝伍德是最后一个。
女骑士冲进来的时候有点狼狈，
她的盔甲在狭窄的缺口处卡了一下，发出「哐」的一声轻响。
外面巡逻的泥尸队伍似乎停顿了半秒，但很快又恢复了行进。
薇丝伍德脸色煞白，靠着围墙大口喘气。
“差一点，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小声点。”
坎妮丝皱眉看她。
五个人现在都在教堂院子里。
院子不大，左右各有一排低矮的木屋，都已经破败不堪。正中央是一口井，井口盖着木板，但木板已经腐烂了，塌陷下去一大块。
院子里散落着一些生锈的铁桶、断裂的武器架，还有几辆破损的推车。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角落的一堆东西。
用防水帆布盖着，鼓鼓囊囊的，堆得像座小山。帆布边缘露出木箱的一角，箱子上有模糊的图案——飞鹰的轮廓。
应该是商队的标记货物。
维斯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他握紧徽章，徽章的光现在亮得几乎刺眼，明暗交替的频率变得很快，像在催促。
他指向那堆货物，又指了指中央那栋木屋。
“分头查看。菲娅、坎妮丝小姐，麻烦你们检查货物。薇丝伍德阁下，注意门口动静。蒂莎，跟我去木屋。”
没人有异议。
菲娅和坎妮丝悄声走向那堆货物，坎妮丝拔出匕首，小心地挑开帆布的一角。
帆布下面果然是木箱，整齐地码放着，大概有二十多箱。
有些箱子已经破损了，里面的东西撒出来——是布料，上好的丝绸，但已经被泥水浸透，糊成一团。
薇丝伍德守在围墙缺口附近，眼睛盯着外面巡逻的泥尸队伍，手一直按在剑柄上。
维斯和洛尔蒂莎走向中央木屋。
木屋的门虚掩着，维斯用短剑轻轻推开。
“吱呀——”
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里面很暗，只有从破窗户透进来的少许天光。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还有奇怪的甜腥味。
维斯等眼睛适应黑暗，才走进去。
木屋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大。
左边是一排通铺，床板都烂了，上面堆着些破布和稻草。右边是几张歪斜的桌子，桌上散落着一些陶罐、木碗，还有几本泡烂了的册子。
正对门的墙上，是一副神主的祈祷像。
维斯正要走过去细看，洛尔蒂莎突然碰了碰他的手臂。
她指向房间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向下的楼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