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告五月第一天到来的上课铃声响起，过不久，手中拿着一叠试卷的雪村老师走进了教室，只不过她的表情比平常还严肃。
［突击小考，现在开始，试卷往后面传。］
宣布来得突然，但并没有引起骚动，不如说，大家对此早就已经心照不宣。
雪村老师将考卷分发至第一排的学生手中，很快，试卷也传到了我的座位。
题目不多，就十几道题目，却涵盖了除体育外的所有科目，确实称得上“小考”。
［这次考试只是了解大家的概略水平，不会进行成绩排名，所以不必有压力，不过，禁止作弊，请拿出你们的真实水平。］
雪村老师的话让我有些在意。
成绩本身就是学生能力的直接映照，而排名更是将其具象化的标尺。
然而雪村老师的话语，却隐隐透出对结果的某种“不在意”，仿佛她只是在其中搜寻着某种特定的东西。
不过……应该是我想太多了，每个人的学生档案学校都有，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地弄这么一出。
考试的题目基本都是已经学习过的内容，虽然比起入学测试有些难度，但没有超纲。
我一面这么想，一面将考卷做到了最后。
最后一题比较复杂，应该是专门拉分的题目，可以做出来的人，我也就想到是一条。
算了，我就和入学考试时同样那么做好了。
监考的雪村老师一边慢慢地巡视教室，一边监视学生有没有作弊。
我在不会被当成作弊的程度之下，偷偷地看了眼一条。
如我所料，这些题目没有拦住她，她握着圆珠笔，行云流水般填涂着答案，姿态轻松得仿佛拿下高分已是囊中之物。
直到宣告结束的下课铃响起，雪村老师收齐试卷，离开了教室。
午餐过后，我和往常一样，在一楼自动贩卖机旁的走廊角落独处，只是今天有些不同。
［那…那个镜花同学，中午好。］
一个带着明显犹豫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我转过头，看到红莲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她手指有些局促地绞着裙角，脸上努力挤出的笑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眼神飘忽着，不太敢直视我，之前的事显然还在她心头萦绕。
［嗯，中午好。］
［今天考试挺难的吧。］
［还行。］
［题目量不大，不过最后那道大题确实有点绕。］
［嗯嗯！我也觉得！］
［前面还好，最后那道题卡了我好久，感觉时间都不太够用呢……镜花同学你最后做出来了吗？］
［勉强吧。］
我含糊地应道，不太想深入讨论自己的答题情况，但是气氛似乎又有点冷下去。
红莲寺低头，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我能感觉到她在酝酿着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抬起头，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真诚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那个……镜花同学……］
她声音放轻了许多，带着点迟疑，目光终于聚焦在我脸上。
［上个星期的事情……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主意，还把你卷了进来……］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手指又下意识地绞紧了。
［……然后……你和一条同学……］
［……没事吧？］
［你不用担心。］
［一条她……］
［……大概只是觉得我们很烦人吧。］
［她本来就不喜欢被打扰，那种情况，在她看来，大概是我们两个联手在‘算计’她，所以，她大概觉得，我们两个都蠢透了。］
［好吧……果然……还是让她更讨厌了……也连累了你……］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中那点因为被牵连而生的微妙不快也消散了些许，说到底，红莲寺也许只是出于单纯的憧憬和善意，虽然方式笨拙又莽撞。
［算了，没事的，不用太过担心。］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
［一条她……对谁都是那样，不是针对你，也不是……特别针对我。］
然而这句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感觉有些无力。
［她只是……讨厌麻烦，我们刚好撞枪口上了。］
［可是……同学之间，想交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对她来说，可能不是‘必要’的事情吧。］
午休的喧闹声从远处隐隐传来，走廊里依旧只有我们两人和贩卖机的低鸣。
红莲寺沉默了，似乎在消化我的话，她脸上那种惯常的开朗被一种复杂的思考所取代。
［我……是不是完全没希望了？］
［谁知道呢。］
某府邸门口
四点半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空气带着黄昏将至的微凉。
一名短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走向信箱，机械地将其中信函悉数取出，随后转身步入别墅的阴影之中。
她是红莲寺辉夜，只是身上那一股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气质消失不见，反而带着冷漠与疏离的气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现在，她是缘狱辉夜。
她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将手中厚厚一沓信函置于书桌，开始拆阅动作精准而高效，不带一丝多余。
不重要的信件仅需一瞥便归入“待处理”堆；重要的则是需要仔细阅读一遍，并且还要用笔记录。
因为这些信息，等缘狱结寺回来后，她需要口述给她听。
可是下一秒，她的脸色骤变，一脸阴沉，看着手中信的落款——镜花流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