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吗？］
［从你的入学档案，到开学至今的每一次课堂表现、作业、小测验，再到这次的突击考……你的模式非常清晰，你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水平，将分数控制在一个特定的、安全的区间。］
［告诉我，镜花同学，为什么？］
［这只是偶然而已。］
［哦？你是说，所有考试成绩都是卡在及格分，只是偶然？你是故意的吧？］
［这肯定只是偶然，再说您也没有证据，而且要是我有能考高分的头脑，早就全科考满分了。］
［看来你实在是个令人讨厌的学生，听好，数学填空题第四题，全年级的正确率只有百分之十五。而解题需要用到的关键公式，在最后一题原封不动地又出现了一次——除了你，其他所有答对第四题的学生，最后一题都做出来了，还有，选择题第十题，全年级正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六，你偏偏答错了？那些答错的学生名单我看过，全是成绩垫底的，以这道题的难度，你怎么可能‘恰好’失手？］
［运气……运气不好而已。］
我的说法似乎并不能让雪村老师满意，只见她叹息一声，目光看向了一条，然后再一次看向了我。
［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维持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耗费的精力难道比全力以赴更少吗？
［这真的只是偶然，老师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我试图用玩笑化解。
［我可不是什么隐藏的天才。］
［真的吗？］
雪村老师意味深长地反问，目光再次瞥向一条。
［一条，搞不好他还比你聪明哦。］
雪村老师的话似乎起了作用，我头一次见一条陷入了沉思。
【老师，能不能请您不要再多嘴了啊？】
［虽然我不喜欢读书，但是我也努力过了，考成这样，我是真没想到。］
［这可不像是通过严苛考试进入这所学校的学生该说的话啊。］
雪村老师摇了摇头，似乎终于放弃了深究。
［算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执意要继续这样，我也没办法。］
说完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夹。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教职员会议就要开始了，这里得锁门，你们两个赶紧出去吧。］
雪村老师推着我们两个人的背，把我们赶到了走廊，看来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虽然被雪村老师注意到了，不过我死不承认她也没有办法吧。
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我和一条，可能由于之前那件事，我感觉现在气氛有些尴尬。
［那么……我就先走了。］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然而，脚步刚动，一条的身影就挡在了我唯一的去路前。
［等等。］
［之前的考试……真的只是偶然吗？］
［当……当然，而且当事人不是都这么说了吗？还是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我是故意的？］
［虽然没有证据……不过，你有些地方我搞不太懂。］
［什么？］
［你说自己是避事主义，那你为什么还要考进这所学校？］
［额……这还用问吗？考入一所顶尖学校毕业，对未来就业或者继续升学不是有巨大帮助吗？这是很现实的考虑。］
［但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我实在不觉得你对这些抱有多大期望。］
［隐藏实力，将精力用在维持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这和你口中的‘未来就业’或‘升学’目标，似乎背道而驰，而且投入的精力，若只是为了一个毕业证，性价比未免太低了。］
［……还好吧。］
我移开视线，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我只是我尽力保证可以毕业就行了。］
一条沉默了片刻，阴影下她的表情显得有些莫测。
就在我以为她会像雪村老师那样放弃追问，或者冷冷丢下一句“无聊”转身离开时，她再次开口了，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郑重。
［虽然你极力否认，也缺乏证据。］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脸上。
［但雪村老师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你身上……确实存在一些无法用‘偶然’或‘避事’完全解释的矛盾点，无论你承认与否，我看到了，雪村老师也看到了。］
［所以？］
一条向前迈了一小步，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所以，我想提出一个……提议。］
［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
［帮助？］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嗯，在未来的某些时候，在我需要的时候——不是现在，但或许是某个关键节点——我希望你能考虑，提供一些帮助。］
［我能帮你什么？帮你打扫教室？还是帮你整理笔记？］
［不是那种事情。］
［我指的是……在你能力范围内，可能存在的，某种‘特殊’的帮助，基于你‘或许’拥有的才能。］
她刻意加重了“或许”两个字，显然并未完全相信雪村老师，但也并未完全否定那种可能性。
［比如？］
［比如，在需要洞察、分析、或者……做出某些不那么引人注目却能影响结果的行动时。］
她的措辞非常谨慎，甚至有些晦涩，显然不想在这里透露更多具体信息。
［我无法保证那会是什么，也无法保证一定会发生，但如果有那么一刻，我认为你的存在或你的某种特质，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我希望你能伸出援手。］
［为什么是我？］
［直觉。］
答案让我有些诧异，但一条回答得十分干脆。
［如果我拒绝呢？］
一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
［那是你的自由。］
［我的提议并不是命令，只是一个基于观察和潜在可能性的请求。］
［那我拒……］
我还没说完，我的侧腹传来了一阵剧痛，只不过当事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我就知道镜花同学你一定会帮忙，谢谢你！］
［我才没这么说！我刚刚已经彻底说明拒绝了吧！］
［不，我听见了你心里的声音，它说想要帮忙。］
［……］
我彻底无语了，这种蛮不讲理的解读方式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我不认为自己能帮上你什么忙。］
［不用担心。因为镜花同学一点也不需要动头脑，作战计划就交给我，你只要付出劳动力就可以了。］
［什么？付出劳动力？］
［放心，我会给你相对应的报酬的。］
［抱歉，我还是没办法帮助你，这并不适合我。］
［那等我想好策略后再联络你，到时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
说完，一条转身沿着空旷的走廊独自离去，渐渐消失在拐角。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我的心情有点复杂，我的想法一点也没传达给一条，但似乎关系已经缓解了不少。
［算了，回家打游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