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我依然前往古物部的活动室。
虽然天气炎热,但是一路上的气氛似乎更胜一筹,或者说这才应该是这个年纪的人该表现的活力。
操场上到处是身穿夏季制服的学生在组装大型道具,还有不少社团正在彩排,可以听得见各种乐器正在演练的演奏旋律,甚至社团大楼一楼里的学生多到我在这里都能看得出里面的人之多。
至于他们的目的,不用说,当然是FAYE祭,总而言之,到处的一切都在宣告着:“代表着青春的校园祭即将开幕!”
[你来了啊,镜花。]
我刚拉开门,就看到一条和七哀已经坐在里面了。
七哀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看起来已经是精疲力尽,看来下午的时间她似乎还遭遇了别的事,大概率是考试成绩吧,不过她可以来参加社团活动,看来是通过了及格线,而且看起来状态比起中午似乎已经恢复回来了。
桌面上还摊着一叠古物部的社刊,只不过数量似乎比上次见到的少了一些。
[嗯,有点事耽搁了。]
我在自己的座位坐下,顺手拿起最近的一本。
由于上次光线太暗没看清楚,现在才发现社刊的封面设计得相当精致,虽然内页不多,但封面显然花费了不少心思——简洁的线条勾勒出各种花卉图案,风格清新淡雅。
我手上这本画着几朵牡丹半围着一朵莲花,但莲花的花瓣被涂成了黑色,显得格外突兀,其中牡丹与莲花之间用潇洒的字体写着“黑莲,第12期·终”这几个字。
【莲花……】
这让我想起某个认识的人也喜欢莲花,但黑色的莲花倒是第一次见。
[好奇怪的花。]
七哀似乎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把另一本社刊推到我面前。
[确实,明明是很漂亮的花,偏偏要涂成黑色,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你看第10期和第11期上也都有这朵黑莲,而且画风一致,像是特意手绘上去的。]
[你怎么知道?]
仿佛褪去了颓废,七哀得意地往后一靠,摆出专业人士的架势。
[我初中时可是拿过绘画比赛冠军的,而且印刷和手绘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哦?那么以你的专业眼光看,这朵黑莲怎么样?]
我指着封面上的黑莲问道。
[这个嘛……]
七哀接过我手中的社刊,指尖轻轻抚过封面上那朵突兀的黑莲,微微蹙眉。
[画工其实很老练,牡丹的线条简洁传神,唯独这莲花……]
她把第12期和第11期并排放在桌上,指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莲。
[你们看,其他花卉用的都是淡彩晕染,只有这几朵莲花是用浓墨反复涂抹的。而且……]
七哀突然凑近封面,鼻子几乎要贴到纸面上。
[第12期的黑色下面,好像还藏着别的颜色。]
一直安静翻看社刊的一条忽然抬起头,似乎被七哀的话吸引到了注意力。
[你看得出来?]
[当然!]
七哀挺直腰板。
[虽然覆盖得很仔细,但墨色最浓的花心处,还能看到一层暗红色,像是……]
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像是故意用黑色遮盖了什么。]
活动室突然安静下来,窗外隐约传来的乐团练习声仿佛变得遥远。
我拿起两本社刊,对着灯光仔细端详——确实,第12期封面上的黑莲在某些角度下会透出暗红的底色。
[第10期也是这样。]
七哀把一本略显陈旧的社刊推到我面前。
这一期的封面上,黑莲被画在一片荷塘中央,周围点缀着几朵正常的粉色莲花,对比之下更显诡异。
这些细节都是在电子版上看不出来的。
[嗯。]
[这一版古物部的社刊,从第10期开始,之后两期都会出现这朵黑莲。]
一条突然开口,平静的语调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也正是五年前,上一任部长野峰学长毕业的时间。]
这个展开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上次一条也是用类似的方式引导话题的。
[咳咳,那个……]
我轻咳两声打断她们,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我。
[我们该不会是要去查这个野什么毕业的学长吧?]
我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抗议。调查一个毕业这么久的学长可不是容易的事,我们又不是侦探,就算真要查,也一定会很麻烦。
两人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过七哀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笨蛋,虽然我不太在意就是了,因为更重要的是一条的话。
只见一条看了看桌上的社刊,又看了看我。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当然不是。]
我松了口气。
[我们只是要借鉴社刊来完成我们的社刊,不是吗?]
一条伸手将散落的社刊一一归拢,动作不紧不慢。
七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拍我的肩膀。
[镜花,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要调查什么陈年旧案吧?想象力太丰富啦!]
我一时语塞,看来是我反应过度了。
[不过。]
一条将整理好的社刊在桌上轻轻顿齐,抬起头。
[既然你提到了野峰学长……他确实是古物部历史上一位很重要的部长。]
七哀立刻来了兴趣,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很重要?是指哪方面?]
一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翻开第12期社刊的扉页,指着一行小字。
[这些特别版的封面设计,都出自他之手。]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行小字确实写着“封面设计:野峰谷”。
[从第10期开始,到第12期终结,这三期的封面构成了一个系列。野峰学长毕业前,独自完成了这些设计,没有其他成员参与。]
【终结?】
我注意到这个不寻常的词。
[为什么第12期是‘终’?应该没有必要特意写出来吧。]
[不知道,不过在野峰学长毕业后,古物部就暂停了活动,所以这也是最后一期社刊,直到现在,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是因为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谁知道呢,不过这都不重要不是吗?]
[好吧。]
七哀拿起第12期社刊,翻到封底,轻声念出上面的一行小字。
[“一切终结之处,亦是起始之地”……看起来有点深奥。]
在确认了关于校园祭后续的安排后,社团活动也到了时间,七哀有事率先就离开了,正当我也离开时,却被一条叫住了。
[镜花,你今天放学有空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