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夕暮的笔锋 - 序章、火花与暗流​

作者:蜻蜓切233 更新时间:2025/8/18 19:14:10 字数:6559

小野寺律站在昏黄的走廊灯光下,如同一尊凝固的剪影。那深邃的眼眸中沉淀的复杂情绪——愧疚、担忧、坚决……像无形的潮汐,无声地冲击着诗织,也透过敞开的门缝,重重敲打在翔太的心上。诗织只是极轻地点了头,拿起外套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宿命的平静。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房间里的灯光,也暂时隔绝了翔太的视线。

翔太僵在原地,手心里瞬间沁出冷汗。他冲到门边,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屏住了呼吸。走廊里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是诗织和小野寺律,一前一后,朝着客厅深处走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那片更加幽暗的区域。紧接着,是远处通往民宿后门被轻轻拉开又合上的细微摩擦声。

他们……出去了?去了庭院深处?还是更隐蔽的地方?

翔太的心跳得又急又重,像要撞破胸腔。深夜,单独会面,小野寺律那绝非寻常的眼神……无数个疑问和担忧如同沸腾的泡沫在他脑中翻涌。他想立刻冲出去,但理智死死拽住了他的脚步。他不能。他只能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目光一次次投向那扇紧闭的门,每一次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让他心惊肉跳。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都是煎熬。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庭院里只有路灯在树叶间投下摇晃的、鬼魅般的光影,远处的大海在黑暗中发出低沉的呜咽,看不到任何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十几分钟,在翔太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后,后门再次传来轻微的声响。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A房间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

诗织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走廊的光晕里。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边脸颊,看不清表情。她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诗织学姐……”翔太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你……没事吧?”他急切地打量着她,想从她身上找出任何异样的痕迹。

诗织抬起头。走廊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苍白的侧脸轮廓,那双平日里清澈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失焦,瞳孔深处残留着某种巨大的冲击和尚未完全平复的震荡,如同刚刚经历了剧烈风暴的海面。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动作轻得仿佛只是微风拂过草尖。

她没有看翔太的眼睛,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边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无意识地交叠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似乎在努力平复呼吸,梳理那汹涌而来的、足以颠覆许多认知的信息。房间里只剩下她压抑的、细微的呼吸声和窗外永恒的海浪声。

翔太站在几步之外,不敢再追问。他能感觉到诗织周身弥漫开来的那种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场。小野寺律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是关于姐姐玲子?关于及川前辈?关于……那个危险的“他们”?他迫切地想知道,但他更清楚,此刻任何追问都只会给诗织带来更大的压力。他只能沉默地站在原地,像一个无措的守卫,看着那个被巨大秘密瞬间击中的、纤弱的身影在昏暗中微微颤抖。

这一夜,对翔太和诗织来说,注定无眠。海浪的涛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永不停歇的追问。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明媚,透过没有完全拉紧的窗帘缝隙,刺穿了房间里的昏暗。

诗织很早就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当翔太从半梦半醒的焦躁中挣扎着睁开眼时,她已经穿戴整齐,安静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晨曦勾勒着她沉静的侧影,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但那份彻夜未眠的憔悴,却被一种异乎寻常的、石头般的坚定所取代。仿佛一夜之间,某种柔软的东西被淬炼成了坚冰。她没有看翔太,目光投向窗外庭院里被阳光照亮的绿叶,眼神锐利而专注,如同即将上阵的士兵在确认战场环境。

“早,翔太君。”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准备一下,我们待会儿在公共客厅开一个简单的合宿启动会,定一下创作目标。”她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昨夜的一切从未发生。但这刻意维持的平静,反而比任何情绪外露都更让翔太感到不安。

“……好。”翔太应道,连忙起身洗漱。他能感觉到诗织身上那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仿佛一夜之间,她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无形的盔甲。

上午九点,阳光正好。公共客厅里,落地窗外的庭院生机盎然,海风带着清爽的凉意吹进来,吹散了昨夜残留的沉重。长条木桌旁,文学部的成员们围坐在一起。

莲精神抖擞,穿着印着巨大卡通鲸鱼的T恤,元气满满。麻衣换了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安静地坐在莲旁边。雾岛隼人坐在长桌靠角落的位置,依旧是那身冷色调的衣裤,面无表情,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水,眼神淡漠地扫过桌面,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有当他那冰冷的视线偶尔掠过诗织时,才会极其短暂地停顿一瞬,锐利得如同鹰隼,带着审视和一丝……确认?

翔太坐在诗织旁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专注,但眼角的余光始终无法从诗织身上移开。她坐在主位,脊背挺直,双手平放在桌面上。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微微低垂的眼睫上跳跃,却无法融化她周身散发出的那份冰封般的凝重。她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先给大家倒茶。

“各位,”诗织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客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莲兴奋的低语,“我们开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莲收敛了笑容,麻衣坐得更直了些,连雾岛的目光也从桌面抬起,带着一丝探究看向她。翔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首先,欢迎来到汐见町,也感谢小野寺经理为我们提供这个创作环境。”诗织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语气沉稳,“这次合宿的核心目标,是利用这里的氛围和灵感,完成我们学园祭特刊的初稿核心内容。”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极其严肃,“这不仅仅是一次放松的旅行,更是一次严肃的创作任务。我希望大家能够集中精力,深入挖掘。”

她的话语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虽然语气并不严厉,但那份潜藏在沉稳之下的沉重感,让原本轻松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莲脸上的兴奋淡了下去,有些困惑地看着诗织。麻衣则显得有些紧张,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连翔太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诗织在用这种方式,变相地警告大家,这次合宿暗藏凶险?让大家提高警惕?

“接下来,明确一下基本规则。”诗织继续说道,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硬度,不容置疑,“上午九点到十二点,是集体创作时间。所有人必须在这个公共客厅集中,进行构思、写作或讨论。这是强制要求。”她的目光特意在雾岛和翔太脸上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强调这条规则的不可违背性。雾岛只是极轻微地挑了挑眉,没有表示异议。翔太则用力点头。

“下午一点到四点,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以外出采风,寻找灵感,或者休息。但,”诗织加重了语气,“必须两人以上同行,并且在离开前向……向我或者翔太君报备去向和预计返回时间。安全第一。”这条规则针对性极强,翔太几乎立刻联想到昨夜庭院深处那道可疑的反光和诗织深夜的会面。这是在保护大家,尤其是她认为可能成为目标的自己?诗织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无声的严厉。

“下午四点后到晚餐前,是集中讨论和分享时间。大家交流上午的创作成果,互相点评,激发灵感。晚上时间自由安排,但最晚十一点前必须回到房间休息。”诗织说完,目光落在众人身上,“有没有问题?”

“没、没问题!”莲立刻响应,但声音明显不如平时那么响亮,带着一丝被规则约束住的拘谨。

麻衣小声说:“明白了。”

雾岛沉默着,算是默认。

翔太连忙表态:“好的,诗织学姐。”

“很好。”诗织微微颔首,那份刻意维持的凝重终于稍稍松动了一丝,但眼底深处的疲惫和紧绷感并未褪去,“那么,从今天上午开始,我们进入创作时间。大家可以利用这里的任何空间,但请保持安静,不要互相打扰。开始吧。”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莲吐了吐舌头,从背包里翻出崭新的素描本和彩色铅笔,开始构思她的奇幻生物草图,试图打破沉寂。麻衣拿出一个硬皮笔记本,翻开空白页,咬着笔头,似乎还没想好要写什么,脸颊微红。

翔太深吸一口气,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和笔。他翻开本子,目光落在空白的纸页上,却感觉大脑同样一片空白。昨晚的担忧、对诗织状态的焦虑、还有那本厚重的《汐见町风物志》带来的沉重感,像一团乱麻堵塞了思路。他试图回忆那些曾经让他心动的细腻描写灵感,却发现它们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被一种莫名的焦灼感取代。他偷偷瞥了一眼诗织,她正低头翻阅着那本风物志,神情专注,眉头微蹙,显然也在与自己的创作瓶颈搏斗。翔太的心沉了沉,更加无法集中精神。

时间在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海浪的低语中缓慢流淌。莲那边已经开始在本子上勾勒出奇怪的、长着翅膀和鳞片的生物轮廓,发出兴奋的鼻音。麻衣似乎也找到了方向,低着头,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着什么,神情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平时少见的兴奋和投入?翔太猜她可能是在构思BL小说的片段。

就在这时。

“噗……”麻衣似乎写到了什么让她极其满意的情节,一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笑声,随即又立刻捂住嘴,满脸通红地偷看周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这小小的声响在相对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莲立刻被吸引了,放下铅笔凑过去:“哇,麻衣你写什么这么开心?让我看看嘛!”她好奇地伸长脖子。

“不、不行!”麻衣的脸瞬间红透,像熟透的番茄,慌乱地把笔记本死死抱在怀里,头摇得像拨浪鼓,“是…是还没写完的…不能看!”

“诶——?难道是……”莲的眼睛瞬间亮了,闪烁着促狭的光芒,“麻衣你该不会是在写……那种‘粉红色’的剧情吧?嘿嘿!”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调侃的笑意,还挤了挤眼睛。

“莲前辈!”麻衣羞得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声音带着哭腔。

这本是文学部里偶尔会出现的、带着青春荷尔蒙气息的小小调侃。但在今天这种凝重的氛围下,莲这大大咧咧的玩笑,却像一根投入油锅的火柴。

“哼。”

一声冰冷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屑的冷哼,如同淬毒的冰锥,骤然从长桌角落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影方向传来。

雾岛隼人不知何时抬起了头。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像是最深寒潭里的碎冰,带着刺骨的鄙夷,直直地刺向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麻衣。薄薄的嘴唇抿成一道凌厉的直线,没有丝毫弧度。

“耽溺于虚幻关系编织的低级趣味,”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在瓷砖地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刻薄,“不仅是对创作力的浪费,更是对文学本质的亵渎。藤崎文学部,什么时候变成满足这种幼稚幻想的温床了?”

空气瞬间冻结了!

莲脸上的促狭笑容僵在脸上,随即被愤怒取代。麻衣的脸色瞬间由通红转为惨白,抱着笔记本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敢落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当众羞辱得无地自容。连翔太都感到一股强烈的愤慨,雾岛的话太过分了!

“雾岛前辈!”莲猛地站起来,像只被激怒的小狮子,“你太过分了!麻衣只是在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创作自由你懂不懂啊!”她气得脸颊通红。

“自由?”雾岛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眼神依旧冰冷地钉在麻衣身上,仿佛她是什么需要被清除的污秽,“放任低级趣味泛滥,只会让整个团体变得庸俗不堪。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由’?”他的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撕开了莲的愤怒防线。

“你!”莲气得说不出话来,胸膛剧烈起伏。

眼看着冲突即将升级,一直沉默的诗织终于动了。

她没有立刻呵斥谁,而是先站起身,绕过长桌,走到几乎要哭出来的麻衣身边。她轻轻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落在麻衣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动作极其轻柔,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力量。麻衣感受到那份温暖的触碰,紧绷的身体微微一颤,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麻衣同学,”诗织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能抚平褶皱的柔和力量,“没关系。创作源于内心的热情和表达欲,形式本身并无高低之分。”她的话语如同和煦的春风,瞬间融化了麻衣肩头的僵硬,也拂去了她心头的羞辱感。麻衣抽噎着,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安抚了麻衣,诗织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投向长桌另一端那个散发着寒意的角落。她的眼神不再像安抚麻衣时那般柔和,而是变得沉静、坚定,如同打磨过的玉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雾岛同学,”诗织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听不出怒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场,稳稳地压制住了对方话语中弥漫的冰冷和刻薄,“对于文学的理解和偏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维度。文学部的珍贵之处,恰恰在于它能包容不同的表达方式,如同海洋可以容纳百川。”

她微微停顿,目光直视着雾岛那双冰封的眼眸,没有丝毫闪躲:“无论是探讨深刻人性的严肃文学,还是描绘奇幻世界的瑰丽想象,亦或是捕捉细腻情感的个体表达,都在试图连接心灵,传递对世界的感知。表达方式不同,但探索和共鸣的内核并无本质区别。”

她的话语清晰、理性,如同在阐述一个不容辩驳的真理,却又不失温和。她没有直接反驳雾岛对BL题材的贬低,而是跳出了题材本身,上升到文学包容性的高度,既维护了麻衣,又化解了莲的愤怒,更将雾岛那充满偏见的攻击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

“观点可以碰撞,”诗织最后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那份坚定始终如一,“但请保持对同伴创作热情最基本的尊重。这,是文学部存在的根基之一。”她的目光扫过莲,也扫过依旧低着头的麻衣,“好了,上午的创作时间宝贵。请继续吧。”

客厅里一片寂静。

莲的愤怒被诗织有理有据的话语平息了,她气鼓鼓地坐回座位,瞪了雾岛一眼,但终究没再说什么。麻衣感激地看着诗织,用袖子擦掉眼泪,虽然依旧红着眼眶,但抱着笔记本的手不再颤抖,重新低下头,似乎在那份被守护的创作热情中找到了支撑。

雾岛隼人沉默了。他没有再看麻衣,也没有再看诗织。他那张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刚才那场刻薄的攻击从未发生。只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诗织说话时,一直紧紧锁定在她身上。当诗织说到“探索和共鸣的内核并无本质区别”时,他那冰冷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极其短暂的一丝波动掠过——是讶异?是深思?还是某种更深沉的、难以解读的触动?但当诗织的目光最后扫过来时,他已经恢复了那万年不变的冰封状态,只余下绝对的平静和冷漠。他缓缓端起面前的水杯,送到唇边,却没有喝,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被阳光照得刺眼的海面,仿佛刚才的一切争吵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

一场潜在的冲突,被诗织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悄然化解。客厅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海浪不变的节奏。

翔太看着重新坐回主位、神情依旧平静却透着一丝倦意的诗织,心中的敬佩与担忧交织翻腾。她像一面沉稳的盾牌,在风暴来临前,为所有人抵挡着外界的风雨和内部的裂痕。可她独自承受的压力,又有谁能分担?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依旧空白的笔记本,那份焦灼感似乎被诗织的坚韧驱散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摒弃杂念,笔尖终于落在纸上,艰难地写下第一行字。无论如何,他不能再给她添乱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客厅洁净的木地板上铺开一片晃眼的金色。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舞动。

上午的集体创作时间结束。莲宣布要立刻去实践她的“完美日程”——冲向海滩踩浪花,然后去“望海之瞳”咖啡馆寻找灵感(和海鲜饼)。麻衣被莲的热情感染,也小声表示想跟着去海边走走,看看风景。

翔太则看向诗织。诗织合上了那本厚重的风物志,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轻轻揉了揉眉心。她需要休息。翔太立刻说:“我…我想去那个阅读角再找点资料。”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留下来,在诗织身边。

诗织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点了点头:“好。”

莲拉着麻衣欢快地跑出门去,奔向阳光灿烂的海滩。客厅里只剩下诗织、翔太和坐在角落阴影里、依旧如同雕塑般的雾岛隼人。气氛再次变得沉凝。

翔太重新走向客厅深处那个光线幽暗的阅读角。书架依旧沉默,阳光被窗外的茂密枝叶切割成碎片,洒在布满灰尘的书脊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角落里那道无形的冰冷视线,开始在书架上仔细搜寻。他抽出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本地植物图鉴,又翻出一册泛黄的渔民歌谣集。这些资料或许对创作有用,但他此刻更想做的,是寻找任何可能与玲子、与及川相关的蛛丝马迹。他翻开植物图鉴,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些花草的图片上。

诗织没有立刻回房。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站在那里。午后的阳光将她纤长的身影投射在光洁的地板上。她微微仰头,目光投向窗外。庭院里绿意盎然,高大的棕榈叶在阳光下闪耀着油绿的光泽,远处的海平线在阳光中蒸腾着水汽,模糊了边界。海风穿过敞开的窗户,吹拂起她颊边的发丝,带来咸涩而自由的气息。

就在这看似宁静的夏日午后,在这民宿敞亮的客厅里,在翔太焦灼的搜寻和雾岛冰冷的注视之下,文学部合宿的创作序章,被诗织沉稳的笔锋、被无意点燃又巧妙扑灭的火花、以及那无声无息却暗流汹涌的注视,悄然翻开了第一页。

海浪在远处翻涌,如同永不停歇的序曲。更深的暗流,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无声地汇聚着力量。夏日热意与海风中的低语,才刚刚开始。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