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sr！sans在登记处按下“审判者”三个字的手印，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她的生活轨迹简单得像条直线——卧室到客厅，再从客厅回到卧室。作为sans种族刻在骨子里的天性，“慵懒”二字几乎写进了她的代码里。毕业那天，看着其他同族要么兴致勃勃地加入审判者训练营，要么拉着朋友规划未来，sr！sans只是打了个哈欠，拎着毕业袋慢悠悠地回了家。在她看来，17年义务教育已经耗尽了这辈子一半的力气，剩下的力气，理应用来填补那些被课本和魔法训练占据的懒觉时间。
“反正登记了审判者也不着急干活……”她窝在沙发里，把自己蜷成一团，白色长发散落在靠垫上，“多元宇宙联盟又没规定必须天天出勤，钱嘛，省着点花总能撑到……”
撑到什么时候？她没细想过。毕业时学校发的那笔安置费，加上义务教育期间攒下的零碎g币，在她看来足够支撑到天荒地老——前提是她一直待在家里，连门都懒得迈出。
家里的布局和她的人一样，透着股随性的简单。客厅里摆着一张洗得发白的蓝色沙发，那是她最常待的地方；墙角堆着几个空了的番茄酱瓶子，标签早就被蹭得模糊不清；冰箱里除了几瓶快要过期的冰镇汽水，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霜。sr！sans对生活质量没什么要求，有地方躺，有东西喝，就足够了。
她甚至没什么朋友。上学时，同学们要么凑在一起研究骨魔法的新用法，要么围着chara种族的同学看她们比试力气，要么听Papyrus种族的同学眉飞色舞地讲新设计的陷阱。sr！sans总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要么趴在桌上补觉，要么望着窗外发呆。偶尔有人来约她一起去图书馆，她只会摆摆手：“不去，走路太累。”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主动找她了。毕业那天，连交换联系方式的人都寥寥无几，她倒也乐得清静。
日子就在这种昏昏沉沉的节奏里滑过。直到某个清晨，sr！sans被一阵尖锐的饥饿感叫醒。
她迷迷糊糊地摸向床头柜，想习惯性地抓起床头那瓶快空的番茄酱——这是sans种族几乎人人都爱的调味品，拌面包要放，兑汽水要加，甚至有时候空口吃都觉得美味。但指尖触到的，只有一个轻飘飘的空瓶子。
“嗯？”她睁开一只眼，把瓶子倒过来晃了晃，连最后一滴酱都没晃出来。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sr！sans慢吞吞地坐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踢着拖鞋走向厨房。她拉开橱柜，里面空荡荡的，连最后一包速食意面的包装袋都被她昨天啃得干干净净；她又打开冰箱，那几瓶汽水早就见了底，冰格里的冰块也化得只剩半格水。
“……没了？”她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相信。
她把整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从沙发缝到床底下，连一枚硬币大小的g币都没找到。最后，她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番茄酱瓶子堆，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不仅没吃的了，连一分钱都花光了。
“怎么会这么快……”她喃喃自语，试图回忆钱都花到了哪里。哦，想起来了，前几天熬夜看邪恶骨头集团新出的动画时，忍不住买了一堆周边贴纸；还有上周，为了抢星星眼战队联名款的蓝色外套，花掉了最后一笔大额g币——虽然那件外套现在还挂在衣柜里，连标签都没拆。
饥饿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胃里空得发慌。sr！sans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开始翻箱倒柜找出门的衣服。还是那件最基础的蓝色外套，白色内衬洗得有些发灰，黑色裤子的裤脚磨出了点毛边。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长发，蓝色的瞳孔里透着一股没睡醒的迷茫。
“算了，出门找份工作吧。”她扯了扯外套的拉链，心里盘算着，“找个轻松点的，不用动脑子的，最好每天能摸鱼的……”
城市比她记忆中热闹得多。街道两旁的店铺挂着五颜六色的招牌，sans种族的店员站在柜台后打着哈欠，Papyrus种族的小贩举着自制的（看起来不太好吃的）点心大声吆喝，偶尔有几个Frisk种族的人走过，周围总会不自觉地响起几声善意的赞叹。
sr！sans沿着街道慢慢走，目光扫过一个个招聘启事。
“魔法道具店招店员，要求熟练掌握骨魔法塑形……”她摇摇头，“塑形太麻烦了，还要记配方。”
“餐厅招服务员，负责端菜和清洁，chara种族优先……”她皱皱眉，“端菜要走路，清洁要弯腰，太累了。”
“陷阱设计工作室招助手，协助Papyrus种族绘制图纸……”她直接走开，“看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图纸，而且Papyrus太吵了。”
她走了整整一个上午，从城东走到城西，几乎把所有店铺的招聘启事都看了个遍。要么是要求太高，要么是太累，要么是她单纯觉得“不适合”。最后，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手里仅剩的、够买一瓶最便宜汽水的零钱，第一次觉得有点发愁。
“早知道当初在学校多学点东西了……”她吸了吸鼻子，有点后悔。可转念一想，就算学了，她大概也懒得去用。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街角公告栏的气息。那里围着不少人，大多是和她一样年轻的sans，还有几个眼神锐利的chara。sr！sans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公告栏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海报，上面用醒目的红色字体写着：“招募审判者外出任务，猎杀怨念代码，按等级兑换g币，多劳多得！”下面还画着一个简单的怨念代码示意图——一团扭曲的黑色影子，周围缠绕着红色的线条。
“听说最近城外的怨念代码变多了，联盟提高了悬赏呢。”旁边两个sans在小声议论。
“真的假的？我上次去杀了只低阶的，就拿到了五十g，够买一整箱番茄酱了！”
“那你还等什么？下午一起组队去啊！”
番茄酱三个字像针一样刺中了sr！sans的耳朵。她盯着海报上的“g币”和“多劳多得”，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去城外猎杀怨念代码……她其实在学校学过相关的知识。怨念代码虽然危险，但被核心削弱后，低阶的个体战斗力并不强，只要掌握基础的攻击魔法，小心一点应该没问题。而且审判者组织有规定，新手可以选择低风险区域，猎杀最低阶的怨念代码。
“反正也没别的工作了……”她咬了咬嘴唇，心里有了决定。
她转身走向审判者组织的分部。那是一座建在城墙附近的灰色建筑，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sans，腰间别着凝结着魔法能量的短骨——那是审判者的标准武器。
“我要登记外出任务，低风险区域。”sr！sans走到柜台前，对着里面的工作人员说。
工作人员是个看起来很干练的chara，红色的眼睛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姓名？登记编号？”
“sr！sans，编号S-739。”
工作人员在魔法屏幕上敲了几下，调出了她的信息：“哦，刚毕业两个月，第一次出任务？”
“嗯。”
“低风险区域在城西的黑木林，那里只有低阶怨念代码，形态多为影子型，攻击方式单一，用基础骨突刺就能解决。”chara递给她一个小巧的检测器，“这个能感应怨念代码的能量，遇到高阶的立刻撤退，别逞强。还有，天黑前必须回城，结界晚上会减弱，很危险。”
“知道了。”sr！sans接过检测器，揣进外套口袋里。
走出分部时，阳光正好。城西的方向，隐约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森林，那就是黑木林，城市与荒野的分界线。城墙高耸，闪烁着淡蓝色的结界光芒，将城内的喧嚣与城外的寂静隔绝开来。
sr！sans深吸了一口气，拉了拉蓝色的外套。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一次正经做事，竟然是去猎杀那种听起来就很吓人的怪物。但一想到番茄酱的味道，想到冰箱里空荡荡的样子，她还是迈开了脚步。
白色的长发在风里轻轻晃动，一米六的娇小身影，握着刚从武器库领来的、最基础的骨制短刃，慢慢走向那片笼罩在阴影下的森林。
城外的风，好像比城里冷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