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林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叶味，混杂着怨念代码特有的、类似静电灼烧的怪异气息。sr！sans躲在一棵粗壮的古树后，探出头警惕地张望。她的呼吸还有点急促，蓝色瞳孔紧盯着手中的检测器——屏幕上跳动着微弱的红色光点，那是低阶怨念代码的信号。
刚才的战斗算不上惊险，甚至有些枯燥。她按照在学校学到的方法，先是召唤出小型龙骨炮，对着那些飘忽不定的黑色影子轰上几炮，等它们的形态变得涣散，再甩出几道锋利的骨头骨刺，轻松就能将其彻底打散。那些低阶怨念代码的攻击方式很单一，无非是伸出扭曲的触须拍打，或者释放出微弱的能量波，只要反应快一点，根本伤不到她。
“呼……”她靠在树干上，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心里有点小得意。原来猎杀怨念代码也没那么难嘛，比找工作轻松多了。她数了数检测器上记录的击杀数量，换算成g币的话，足够买两箱番茄酱还有剩。
就在她准备返程，去兑换奖励时，检测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的光点瞬间从微弱的红色变成了刺眼的深红，而且体积急剧扩大，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
“什么东西？”sr！sans心里一紧，刚想瞬移离开，却发现身体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一样，无论怎么集中魔法，脚下都纹丝不动。
“该死！”她低骂一声，这才想起课堂上老师提过的特例——极少数强大的怨念代码，会自带禁止瞬移的被动能力。她这运气，简直差到家了。
一阵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空气剧烈的震颤。sr！sans猛地回头，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那是一只她从未见过的怨念代码。它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凝聚成了接近人形的形态，高达三米，全身覆盖着如同黑曜石般光滑的外壳，外壳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像是流淌的血液。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红色漩涡，周围环绕着数十根细长的黑色触须，每一根触须的末端都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高阶……不，可能是精英级别的！”sr！sans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比刚才杀死的那些加起来还要强上百倍。
没等她做出反应，一根触须已经带着破风之声袭来。sr！sans下意识地召唤出骨头护盾，“咔嚓”一声脆响，护盾瞬间被击碎，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倒飞出去，狠狠撞在树上。
“咳……”她咳出一口血沫，手臂上传来阵阵剧痛。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精英怨念代码缓缓抬起头，红色漩涡转向她的方向，显然将她锁定为了目标。更多的触须开始蠕动，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sr！sans知道自己不能再硬扛。她强忍着疼痛，转身就跑。龙骨炮和骨头骨刺在对方坚硬的外壳上只能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伤害。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逃回城内。
她拼尽全力奔跑，森林里的树木飞速向后倒退。但那只精英怨念代码的速度比她更快，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般在身后紧追不舍，每一次落地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快……再快点……”她的肺部像要炸开一样，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她又尝试了几次瞬移，依然毫无反应，那股无形的压制力始终笼罩着她。
慌不择路中，她一头冲进了一片被高墙和茂密灌木丛包围的空地——这是一个死胡同。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sr！sans绝望地转过身，看着那只精英怨念代码堵住了唯一的出口。红色漩涡中闪烁着冰冷的恶意，触须高高扬起，带着死亡的气息俯冲而下。
“完了……”她闭上眼，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17年义务教育，两个月的躺平生活，就要这样潦草结束了吗？早知道刚才就该多喝一瓶汽水的。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能量碰撞声，以及某种坚硬物体被撕裂的刺耳声响。
sr！sans惊讶地睁开眼。
只见一道比她略高一些的身影，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面前。那是一个标准的sans种族成员，身高大约一米六二，穿着和她相似的蓝色外套，只是外套的边缘绣着一圈不太明显的白色花纹。白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蓝色的瞳孔此刻正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喂，大家伙，对着一个新人下死手，不太地道吧？”她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
没等精英怨念代码回应，她已经率先发动了攻击。数十根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骨头凭空出现，如同暴雨般射向对方。紧接着，她抬手召唤出两门比sr！sans的龙骨炮更大、更厚重的炮管，炮口凝聚起耀眼的能量光球，“轰”的一声巨响，狠狠地砸在怨念代码的外壳上。
“嗷——”精英怨念代码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外壳被炸开了一道裂缝，暗红色的液体从中流淌出来。它彻底被激怒了，所有的触须都转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对手，疯狂地抽击、穿刺。
新来的sans身手异常敏捷，她不断地在空地中闪烁、跳跃，躲避着密集的攻击，同时持续用骨头和龙骨炮反击。她的攻击显然比sr！sans的更具威力，每一次命中都能在对方身上留下更深的伤口。
sr！sans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如此流畅的战斗方式，慵懒的姿态下藏着惊人的爆发力，就连那些看似随意甩出的骨头，都精准地打在怨念代码的弱点上。
战斗持续了大约十分钟。精英怨念代码的外壳已经布满了裂痕，动作也变得迟缓，但依然凶狠。而那名sans的呼吸也开始急促，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召唤龙骨炮的间隔越来越长——显然，她的体力快要耗尽了。
“啧，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她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瞥了一眼身后的sr！sans，突然做出了一个让后者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猛地冲到sr！sans面前，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喂！你做什——”
“闭嘴，抓紧了！”
话音未落，抱着她的sans已经转身，以惊人的速度冲向空地另一侧的灌木丛。她用肩膀硬生生撞开茂密的枝条，开辟出一条通路，朝着城市的方向狂奔。精英怨念代码发出愤怒的咆哮，想要追赶，却被那些纠缠的枝条绊住了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消失在林间。
sr！sans被抱在怀里，能清晰地听到对方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她的脸颊有点发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让她有些不自在。蓝色的外套上沾着泥土和暗红色的液体，却带着一股干净的皂角味。
直到穿过结界，踏上城市街道的那一刻，抱着她的sans才终于停下脚步，把她放了下来。两人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突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谢……谢谢你。”sr！sans先开了口，脸颊还有点红，“要不是你，我刚才就……”
“举手之劳。”对方摆摆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我叫三角符文sans，你呢？”
“sr！sans。”
“sr？挺别致的名字。”三角符文sans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看你这样子，是第一次出城猎杀怨念代码吧？胆子不小，居然敢一个人跑到黑木林深处。”
sr！sans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不知道会遇到那种级别的。”
“正常，精英级的很少出现在低风险区域，你今天确实运气不好。”三角符文sans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你刚才的反应还行，没吓得动不了。”
两人边走边聊，sr！sans才发现，三角符文sans竟然就住在她家楼下。“我在一楼开了家小商店，卖些日常用品和魔法道具，偶尔也卖点自己做的零食。”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栋居民楼底层的一间小店，招牌上写着“三角杂货铺”，字迹歪歪扭扭的，透着股随性。
“你还开店？”sr！sans有点惊讶。在她印象里，sans种族大多懒得经营这些需要操心的事情。
“闲着也是闲着嘛。”三角符文sans耸耸肩，“总躺在家里也挺无聊的，开个店能看看人，还能赚点零花钱买番茄酱。对了，你也喜欢番茄酱吧？看你刚才战斗时口袋里露出来的瓶子了。”
提到番茄酱，sr！sans立刻来了精神。两人越聊越投机，从魔法的使用技巧，聊到哪家店的番茄酱最浓稠，最后发现彼此都对双关笑话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
“为什么骷髅不喜欢打电话？”三角符文sans突然问。
sr！sans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因为他们总是‘骨’（挂）掉！”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回荡。一种奇妙的默契在她们之间悄然滋生，仿佛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第二天一早，sr！sans就收到了三角符文sans的消息，邀请她去店里坐坐。她换好衣服，噔噔噔跑下楼，推开了“三角杂货铺”的门。
店里比她想象的要整洁，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商品，从基础的魔法卷轴到包装可爱的糖果，应有尽有。三角符文sans正坐在柜台后，悠闲地喝着番茄酱兑汽水。
“你来啦？”她抬起头，指了指柜台上的一个盘子，“刚做的意面，加了双倍番茄酱，尝尝？”
sr！sans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拿起叉子大口吃起来。意面的味道算不上惊艳，但番茄酱的浓郁恰到好处，正是她喜欢的口味。“好吃！”
“那是，我做番茄酱料理可是很拿手的。”三角符文sans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顿算我请你的，就当是欢迎新邻居。”
吃饱喝足后，sr！sans在店里闲逛，目光被货架角落里一本封面暗黑的漫画书吸引了。封面上画着一个骷髅头，嘴里叼着一根骨头，标题是《饥饿骨头》。
“哦，这个啊，是邪恶骨头集团去年出的限量版，讲的是一个骨系怪物在废墟里寻找食物，结果遇到各种诡异事件的故事，算是恐怖题材。”三角符文sans解释道，“当时卖得超火，现在已经绝版了，我这也是偶然收来的。”
sr！sans顿时来了兴趣。她对邪恶骨头集团的作品一直很感兴趣，尤其是这种绝版货。“这个多少钱？我买了。”
三角符文sans报了个很便宜的价格，说是“朋友价”。
回到家后，sr！sans立刻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饥饿骨头》。漫画的画风阴暗压抑，剧情充满了反转和惊吓，尤其是其中一个情节——主角在黑暗中伸手去摸食物，摸到的却是一只冰冷的骨头手——让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本来想一口气看完，结果看到一半就不敢再看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稍微有点动静就吓得一哆嗦。
结果就是，接下来的两天，sr！sans愣是没敢踏出家门一步。哪怕冰箱里又空了，她也宁愿饿着，也不想离开被窝这个“安全区”。
“早知道就不看了……”她裹着被子，听着窗外的风声，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楼下的三角符文sans倒是很贴心，听她说不敢出门，特意送了些吃的上来，还嘲笑她：“胆子这么小，还敢看恐怖漫画？下次给你推荐点轻松的。”
sr！sans躲在被子里，红着脸应了一声。虽然被嘲笑了，但心里却暖暖的。
有个朋友，好像也没那么糟糕。她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