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枢想变成一根针，一根8mm的钨合金针，撬开地面上还未彻底干透的水泥胶，穿过4层楼板上的小孔，进入到那个有些焕然一新但暂时还没有人入住的7926房间。
这一切都是为了逃离那头被薄薄的毛玻璃隔绝在厕所之外，却依然将影子映在其上的饿狼——她觉得自己在换家。
“云枢，好了没，好了就赶紧出来，我听到水声停了！”门外咆哮的饿狼也在犹豫，她已经退下了步枪的子弹，反握着机匣，抬起了双手。
好在账户里所剩无几的镍币像一层无形的力场，扼住了她砸下去的冲动。
云枢第一次意识到了玩火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相比起那个有些冷淡的同事，自己临时的室友好像有些活泼的过了头。
特别是在她忘记拿衣服的情况下——毕竟一个人住的时候洗澡哪用得着锁门，忘了什么开门拿就是，就是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所以小可爱就被叼回了窝里，至少在云枢没来得及缩回探出毛玻璃门的脑袋，被揪着耳朵丢到床上的时候，她是这么想的。
……
“LiMi，LiMi，天帆17号上的工作是什么样的？”普丽娅靠在窗台上，照着手机上的星图，看向启明星南方一个更加明亮的光点问到。
那是地球同步轨道上的第25座太阳能电站，是槿川20%的电力来源。
“8小时，三班倒，两月假，六险三金，包吃包住，看病不要钱。”
一个中性化的声音从床头的音响中传了出来，“当然，富通电力和JSC的宣传资料把我污染得有点严重，你真去了别怪我坑你。”
普丽娅叹了口气，即便已经部署在了本地，开源模型LiMi还是被软文里的虚假宣传给带坏了，好在它总能在出现幻觉的时候主动承认。
“说点广告以外的东西吧，比如s&eHub的论文报告什么的，你现在是住在我的服务器里，上网看看这些东西没事的，另外记得12点叫我起床。”
一日之觉在于晨，普丽娅觉得规律的日常之外还得有些不切实际的远期规划给生活一点盼头，她拿起了地上的反光板，挡在窗口，钻入了被子，在LiMi的播报中浸入了梦乡。
“作为联合空间指挥部（JSC）的第三批次电站，随着基础设施逐步投入使用，你在里面大概率能体验到……”
……
“吃屎喝尿。”云枢坐在塑料凳上，对着手机上庞海涛发来的同事简历问到，“上面的生活会不会很奇怪？”
“怎么说呢，头发黄了，脸晒黑了，但他们给得实在太多，只要待满4年，各个公司就都抢着要。”
林璇有些郁闷，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泥腿子好像对自己之前的工作有着什么误解，但仔细一想好像又难以反驳。
“可你只干了3年零9个月。”
“所以我就来这里了，他们觉得持证的医生比一个致力于精心维护船员健康状态工程师更让人安心。”她怀疑自己的玩笑有点过了，把室友兼同事变成了一个漏电的复读机。
“你确实比槿川的大部分医生都让人安心，所以六险三金，年薪不变——按照镍币通宝官方汇率一比一算的话。”云枢面无表情地对着手机念到，“工资年结，更多问题请咨询优净洗护的店长。”
一想到真实汇率从6年前自己离开时的4比1一路飙升到了8比1，林璇对家乡的经济发明家就只剩下鄙夷。
“距离发工资是不是还有6个月，联指的老军医能不能先住你这里，她这就给你治一治软组织挫伤和低温烫伤……”
还没等云枢反应过来，一双手就撩起了她的衣服，搭在了她的腰上，触电般的感受让她像小猫一般缩成了一团，她开始有些理解日常被自己调戏的同事了。
……
手机的震动将普丽娅从浅眠中拽出，超出阈值的音量触发了LiMi的提示，她迷蒙地睁开眼，打开了扬声器。
弹簧富有节奏的吱嘎声，间或夹杂着几声短促而滚烫的喘息让她瞬间清醒，她几乎是本能地，关闭了音频开启了转写。
额，好像有点没收住……
8063房间里，天花板上环境监测器的微弱红光，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映在云枢失焦的瞳孔里。她感觉自己正被钉在这张颠簸的床上，成为一场失控风暴的风眼。
怎么会到这一步的？
大腿内侧因长时间拉伸而传来的酸胀感，让她想起了TPE玩具附赠的绑带和基座。当初留下这些道具，到底是自己忘记丢掉，还是对同事之间的亲密接触仍然心存幻想？
她不敢确定。但她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为身下这个一脸坏笑，把道具系在腰间，让自己身体在充盈与虚无间激烈循环的黄毛丫头准备的。
偏偏这丫头专业素养好得惊人，在第一根手指进入自己身体的瞬间，她就觉得过去对着直线电机的往复机构折腾是一种对休息时间的浪费。
她甚至觉得，让林璇这样的人才离开，绝对是联指的一大损失。
几根灵活的手指如毒蛇般爬上她的左胸，富有节律的按压与挑逗，让自己价值2000镍币的负压吸力成了个笑话，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联指教材走入课堂的错觉。
手指法、电刺激法、仿生工具法……联指的训练如同一把手术刀，在精准地分开了年轻人的欲望与情感，然后粗暴地塞给了他们一套在药物短缺的深空中克服动物性的通解……
而现在，这套通解被原封不动地用在了自己身上，云枢悲哀地想，不是为了确保任务的目标万无一失，而是让自己以三分钟为周期，一次又一次地去进行着无休止的任务。
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即将脱水的西西弗斯，周而复始地将快感的巨石推向顶峰，又无力地任其滚落。
大概是对自己刚接触一天的室友有些信任的过了头，加上校友这层关系可能也还差一点，如果再加上介绍人……
又一轮3分钟的“任务”开始，她对于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已经有些麻木，但扼住了自己脚踝，把它按在床头的手才是这一切发生的直接原因——
几分钟前，她擒住林璇放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的尝试屈辱地翻了车。
云枢觉得自己有必要搞几套宽松外套，方便罩在外骨骼上出门，不然这种战败CG早晚还得再经历几回，毕竟自己现在的力气确实有点不够看……
唉，E2凝胶……她在心里叹息，在又一个周期结束后，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沉溺于眼前的享乐，该解决老庞留给自己的问题了。
就在下一轮“折磨”即将开始的瞬间，云枢的核心肌群猛然发力，如同紧绷的弹簧瞬间释放。
她挣开了那只压住脚踝的手，搭在林璇肩上的右腿闪电般向后一勾，同时左腿一抬一落，膝盖窝精准地扣住自己的右小腿，形成了一个利落的三角锁。
伴随着双腿微微向上施力，她低声问到，“你回到槿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却冷得像冰，“以你的履历，合江航天港应该抢着要你才对。”
突如其来的脑部缺血让林璇的视线瞬间模糊，她挣扎着把手伸向一旁藏着麦克风的床垫，自己的秘密牵扯太多，但继续犹豫将会让她在15秒内失去意识。
“普丽娅……她是无辜的……不要把她牵扯进来……”锁住脖子的腿并未松动，她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挣扎只是换来了一声呵斥。
“让她听吧，救过你的人有权知道为什么。”
……
普丽娅的手机再次震动，LiMi提示她，监听被发现了。屏幕上，一段转写跳了出来。
-我的家人在4年前都没了-
普丽娅想起了雪山下自己那个回不去的家，拼尽全力逃离的家。
-我也是-
4年前……那时候她借了一大笔网贷，用假身份把自己从人贩子手中买到了广告里的天堂——槿川。
-我是说，失踪了，他们在槿川的下面-
可惜装着自己的冷链车被黑工厂截了胡，让她在缝纫机前被栓了两年，失去偿还渠道的逾期网贷也滚成了如今让她喘不过气的债务。
-为防止市中心的塌陷地下确实灌了不少混凝土-
自己对市中心那场事故了解的确实不多，但之后的瘟疫却让她身边的工友换了一批又一批……
-但我哥哥出现在了繁荣之路上，他毁了我的家庭、我的未来、我的一切……10张门票，就为了10张门票，联指知道我没问题，却只能把我停职-
10张门票……普丽娅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1000万U金，足够让她400年不用还债，繁荣之路不能交易，只有震惊世界的袭击才能获得这样的奖励，比如4年前……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你想要复仇？-
-三个月，就差三个月我就待满4年了……我只想要找到他，只想要一个解释-
“好吧，我大概知道老头子为什么会让你来这里了。”云枢松开了双腿，搭在了林璇的腰上，“别和我装了，没有用的。”
随着大口的喘息，林璇感到心跳逐渐平稳，她趴到了云枢身旁，指尖划过了她的肩头，轻轻耳语到，“眉骨、下颌、锁骨、肋骨、髂骨……换了这么多块骨头，一定很疼吧？”
她感到指尖触碰到的肌肤在慢慢变得冰凉。
“对“门票”无动于衷的人，我几乎没见到几个”她的手指滑向了肋间，“全球范围的营救机会啊……你坚定的立场背后，是不是还承受了不为人知的委屈？”
在云枢刚要开口的瞬间，一根手指按在了她的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我知道，负了几十张门票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即便拼尽全力也逃脱不了赏金的阴影。”她的手指按在了云枢的腰际，感受着细长的疤痕与疤痕之下聚醚醚酮与人骨无异的质感。
“为了真实的自己，你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吧？”
云枢侧过头，甩开了压在上唇的手指，却被突然凑近的林璇把话堵回了心里，“ESS-136上的过去，让我来为与你分担，好不好……”
“学长？”
老头子拿不准的都问清楚了，云枢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任由林璇对自己的身体上下其手，让连绵不断的旖旎之音盖过了一切隐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