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抱有一觉睡到天明的想法，但现实与梦想之间的差距之大，足以令何乐业翻来覆去后转醒。
睡眼稀松的他看向窗子，外头的天还只是蒙蒙亮，现在绝对不超过5点出头。
来不及思考原因，何乐业就感觉到了异常。
是一阵接一阵的震动，从外至内，自下而上。
何乐业猛地撑起身体，这种震动，仿佛是某种庞然巨物正缓缓逼近，他下意识的抓住身旁的钢管，向着窗边走去。
震动带来了声响，起初是模糊的嗡鸣，像无数枯叶摩擦的沙沙声，但很快那声音变得清晰。
拖沓的脚步声、骨骼摩擦的脆响、喉咙深处挤出的低吼，层层叠叠，由远及近。
他屏住呼吸，贴着墙壁挪到窗边，
灰蒙蒙的晨雾中，丧尸如潮水般涌过街道。
它们不是零散的游荡着，因为某些巧合聚集而成。反而像是一支军队，方向统一且行为相似。
最前排的丧尸已在数十米外。而更远处，那些扭曲的影子仍在不断汇入这条死者的洪流……
何乐业的掌心渗出冷汗。他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尸群——这数量足以淹没整栋写字楼。更诡异的是它们好像拥有某种目标，只不过那目标似乎并不包括何乐业。
只是这种庆幸并未持续太久，他接着便看到从那一大股尸群中不断分流出了小股尸群，它们的目标是四周的建筑，涌进那些未封闭的入口。
当然，这也就包括了何乐业此刻所在的写字楼。
何乐业最后的睡意消散，他立刻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物资，速度之快与精准简直像是早已预见到会有这种情况。
当然，那实际上是不可能的，这样的熟练纯粹是出于一种危机意识。
……
……
就像是回应何乐业的忧虑，他粗糙封锁着的大门此时止不住的摇晃起来，随着堵住门口的各类物件掉落在地，大门也终于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支青灰色的手爪猛然探入，而后它们互相的挤压与推搡着涌入了这片空间，就像是感知到活人的气味而愈加疯狂般。
只是在当他们如此疯狂的进入此地后，却又渐渐迷茫了，转而在这里漫无目的行走。
因为何乐业与晚来早已不在此处，只有房间中靠内侧打开的窗户在刮起呜呜的风。
何乐业在一条极为黑暗的消防通道中前进，他早已观察到这条基本封闭的消防通道。只要翻过内侧的窗台，再击碎走道上的玻璃，自己就能跃入其内。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倒也不难。
在将物资都交由晚来背负后，何乐业当然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完成这项任务之中，也因此他干的很漂亮。
不过当何乐业转头看见晚来徒手沿着墙壁就爬入了这里，他又感觉自己可能做了一件画蛇添足的事。
打开手电，一人一尸开始沿着消防通道向上，这栋写字楼约有13层，而何乐业则打算去到天台。
这一路非常顺利，虽然这条消防通道理论上也连接着每一层楼，但那些门全都紧闭着。显然人们是在未曾使用过它的情况下离开了这栋建筑。
通道的尽头，通向天台的门倒是虚掩着并未关闭，何乐业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但当他心中已做好战斗的准备，踏入天台后却并未见到任何敌对的事物。
天台很空旷，何乐业扫视了一圈，又赶忙走向边缘看着下方的街道，此时先前的尸群看起来就渺小了许多，并且肉眼可见的消散着。
“不像是集合到这里的，而是从某个地方来到这儿然后又分散开嘛？”
何乐业有所判断着，他也注意到了尸群来时的方向，它们是沿着一条通向主城区的大道而来。
那里肯定有什么问题。何乐业在心中记下一笔，同时也是提醒自己最好远离那个方向。
何乐业的观察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从略显出轮廓的灰暗变成稍有泛白的灰亮，而从某处到来的尸群也尽数分散进了这片区域之中。
简直就像是在填补原本损失的数量……
可丧尸本不应该是由人变来的吗？
目睹了今夜这诡异的现象，反而令何乐业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街上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丧尸，它们倒好像没有进入建筑中的打算，又或者，它们的任务本就是待在街上。
何乐业不打算继续观察下去了，之后等到太阳升起，这些家伙也就都会因为阳光而躲入阴影之中，街道也会像往常的白天一样。
只是事情的发展却并未如他所想。
有东西闯入了街道，模糊不清的黑色，分不清形体，但却冲着一只丧尸而去。
随着一声丧尸的低吼，那只丧尸便被刺穿了胸膛，紧跟着被甩飞出去。
感知到同类被攻击，整个街道的零散丧尸都活动起来，它们虽然只是先前那股尸潮散去后留下的些许零碎，但再度聚集后依旧数目可观。
只是这样的聚集毫无意义。
不，反倒是方便了那怪异的外来物。
它开始了杀戮，在灰色的天地中，它主动撞入了尸群之中，如同一团黑色的漩涡般扭转起来。
没有嘶吼，只有高速撕裂空气的锐鸣与沉闷的撞击声接连炸响。聚集的丧尸甚至来不及反应，黑影所过之处便激起断肢与粘稠黑血的喷泉。
一只丧尸的头颅如西瓜般爆开，腥腐的浆液与碎骨四溅，溅得旁边商店破损的橱窗一片污浊。另一只被无形巨力拦腰抽断，内脏与污血如破口袋般甩出数米远，啪嗒一声糊在墙上。
黑影的动作很快，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丧尸们的肢体分离，手臂如朽木般拧断，脊椎被轻易撕扯而出。
聚集的尸群在这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土崩瓦解。它们伸手抓向那困黑色的行为近乎可笑，连迟滞它的行动都做不到。
黑影并非仅凭着蛮力，它没有多少多余的动作，切入尸群，又精准地破坏着每一个扑来的目标。
不过1分多钟，零散聚集的数十只丧尸便已化作一地扭曲的残骸，粘稠的黑血缓缓汇聚，空气中弥漫开比平日浓烈十倍的血腥与腐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