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题字

作者:润惠 更新时间:2025/8/11 4:23:43 字数:3506

却说刚过小满,古杨村一户人家,院内传来悠悠念书之声。院内学生各坐板凳,以树枝为笔,坐观前方小先生。小先生青色长衫,所在之处有一块黑漆木牌,长宽八尺。有以石灰生粉书写而成的文章。自右往左,从上到下。

每次念起一句时,先生便会拿黄竹教鞭指着,一字一顿,慢条斯理。下面的孩子一边抄写,歪扭八斜很是惬意。至于天气炎热,恐怕早就被不知疲倦的学意给驱散。

正在此时篱笆外前呼后拥站着六七个人,为首的人做着噤声的手势一边看着里边的氛围,一边不自感叹,时光荏苒。众人面带笑意,全都目视着院内先生和孩子。为首之人乃是村里的员外杨辨喜。他目视黑板感叹不已,只见黑板上写的是

古杨我里来

古杨春来,祷告戏台。街边人马空,山村红灯寂。浩瀚云烟翻腾,争艳百花绽开。红日灯晖雅,斜阳辰烛昏。四月空季袄,小满短衣裳。

土建偏房,吟诵诗篇。槐柳阴风阵,墙隅暑不消。微渺水汗淋漓,熙攘桃李遍布。青梅高歌笑,竹马起驾停。黄昏日月在,拂晓吾还来。

杨员外惊喜不已,嘴里不禁念道:“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啊!好,写得好!”

戚我里听到外面的动静,看去竟是杨老三与几人在看自己讲课。为首的人员外模样,心想此人可能正是村里的辨喜员外。现在已至黄昏便吩咐了孩子下课,让他们好好背诵。待学生们全都离开之后,杨老三自己做主将同行的众人请了进来。众人纷纷作请之后,来到院中,为首的员外直奔戚我里而来作揖行礼,戚我里赶紧回礼。

员外说道:“俺乃古杨村员外,姓杨名为辨喜,刚才见得先生的文章不想竟然打搅了先生,抱歉,抱歉!”

戚我里说道:“久仰,久仰,我早闻员外大名。况且方才已到放学之时,不必致歉。而我未能早去拜访,杨员外您多多海涵。员外刚才叫我先生,在下不胜惶恐,实在惭愧,不敢受,不敢受啊!叫我我里即可。”

杨员外赶忙扶起正在作揖的戚我里,双手握住戚我里的手,嘴里说道:“不可不可,先生教书育人本就功德无量。然后又行致俺古杨村本应该俺亲自将你请到府上,只是近日俺家请神祈祷,不能早日请先生到俺府上,实在是担待不周,先生见谅。”

戚我里道见杨员外十分客气后又杨员外道:“诶!不可不可,我方才没能主动迎接员外...”

杨员外道:“不可不可...”

两人一言一句竟是不能直接了当。

杨老三平日性格急切,粗粗咧咧惯了插笑道:“哎!你看看你俩。员外真是,光和先生一言一句的,将我们这些人全给冷落了。进来这么些时间,可别光让先生站着啊。”杨员外和众人听了哈哈大笑,然后简单寒暄了几句,在戚我里一再要求下杨员外等人终于将先生换成了小兄弟。先是看了看地上孩子们写的内容,捏了捏胡子十分高兴。遂杨老三将众人请至屋中,见屋内狭小又无长椅板凳,不适谈话便抱憾不已。几人一合计决定由杨员外做东后,以需生火做饭为由纷纷告辞。随后戚我里便跟着杨员外与杨老三前往杨宅。一路上有说有笑,都是普及一些这是谁谁谁家,这座建筑修于何时,此树已有百年等等。

行至杨宅门口后,戚我里见此庭院修的颇为讲究。宅院坐落于南,门口东边种有紫竹喻为紫气东来。影壁石墙雕花楼景,上有蝙蝠。门口两侧有一公一母两头青石大狮,估摸有三四百斤。两狮嘴里含球,一狮脚下踏花绳绣球,一狮抬爪轻抚一小狮,威武气派。屋檐横木百花图案,福字浮表,门上大匾写有鸿志鹏程。戚我里内心惊诧啧啧啧了一下。

杨员外道请,戚我里跟请一同走进院内,先是拐进侧角,随后才算正式进入院子,院内全是青砖瓦房,盖有两层,东南西北四象,分为正房厢房耳房堂屋。见老仆丫鬟前来迎接,杨员外便交代下人前去准备饭食,自己亲自带二人走进正房。进屋杨员外请戚我里杨老三二人上座,杨老三执拗称爱蹲地上,百般推辞下杨员外以一同蹲地才让杨老三坐在太师椅上。

不久上茶之后,三人展开了交谈。

杨员外先抿了一口茶问道:“俺听老三讲戚小兄弟来我庄上是为找机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戚我里将遇到得老者跟他说的事讲重点陈述了一遍后,杨员外轻轻点头。突然又问道所写的古杨我里来,说道:“戚小兄弟,你那篇古杨我里来写的真是太好了,短短数字却璧坐玑驰,俺看了真是情不自禁发出感叹呐!”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妙啊,妙啊!”

戚我里相视一笑摆手答道:“不胜惶恐,谬赞了,不过是辞藻堆砌,空谈文骨。”

杨员外摆手说道:“不可不可,怎如此贬低自己,无非读书人自谦而已。俺也认得几个字懂得其中规矩,咱们不必见外。”戚我里点头做嗯。后杨员外继续问道:“戚小兄弟才学多识不知为何不继续考取功名?”戚我里听了长叹口气,随即苦笑了一声道:“功名功名,功利而为名。我家先祖世代为官最后却只落得一个秀才,至于往后绵延汗牛充栋,到家父这代只落得个家徒四壁,家父一死家续难延,我便全然失去了仕途之想,全然做个痛快之人。”杨员外和杨老三哀叹一声,随即便安慰戚我里道放弃仕途也挺好,一生尽可快活。

随后杨员外又问戚我里是否曾婚配,戚我里答否,又问令尊令堂在时可曾为你指腹为婚?在听得戚我里继续答否后杨员外与杨老三顿时喜笑颜开。

原来是杨员外三代单传,可是到他这代只有一个女儿,如今已到天命之年,却还是不能得到一子,全然已经失去了希望,早早的做准备为求招得一个上门女婿。如今女儿正好适婚,却来了一个戚我里。戚我里仪表堂堂又是个人才,且说自己来此是为寻找机缘怎不让他高兴。

杨员外在丫鬟蓄水之时与其私语后,丫鬟离开,杨员外讲道:“戚小兄弟俺好收藏些墨宝字画,早年间也曾游历山水,在江湖上收得一张画,正挂在我厢房之内。刚才差人取来,你可得品评一番?”戚我里大惊,忙说不敢。自己只是从小读书写字却从未涉猎过字画,连忙推脱。不多时丫鬟送来画后,戚我里实在是推脱不过只得做好。三人站起,一起将画持展在桌几之上,看到画后杨老三大呼

“好画啊!这山这景跟真的一样。”

画上内容确是这样,自右往左看来,尽是高山大江。在穿过重重叠嶂之后,一个佝偻老者牵着一头瘦驴,往前行走,前方只剩下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由于古画尽是留白空气,天空没有日月,不知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那老汉毛衰佝偻,竟似半月前和戚我里一同在茶馆吃饭的老者。戚我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不知道机缘是不是就是这个。明明半月已经过去,竟又从画上再次见到老者。

看了半晌,杨员外见戚我里申请怪异问道:“戚小兄弟,这幅画儿可有问题?”见戚我里不做回答,再次发问,戚我里方才惊醒,作揖先声抱歉后,抚门心道:“真是怪哉,画上之人竟是我的一位故人。刚才见到画中人物却不曾想到短短数日竟然能再次见他。不得感叹天命无常啊。”

杨员外和杨老三听到戚我里这样讲,仔细盘问下才得知原来画上的人物竟是给戚我里说机缘的人,三人竟同时感到震惊。戚我里摆摆手道:“我看也未必是他,不知道员外在哪方求得这幅画?”杨老三也看向杨员外,想仔细听一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却见杨员外沉思一会儿后答道:“七年前家母在世时,见俺只有一女不能后继香火,多方打听得知开州有一位卜卦老者,能问得上方良著给我带来一个好儿郎。俺便踏上旅途,前去找他。”杨老三插嘴道:“怪不得俺家孙儿满月酒上不见你来,原来是去找生小子的法子去了。”三人听得哈哈大笑。杨员外继续道:“老三俺先跟你道个歉,当时你喜做爷爷确实是我不对。只是家母不让外说说是家丑,不敢声张。”杨老三哀怨起来道:“唉,你这没儿子庄上人全知道,我都替你着...”顿觉自己说错了话便停止发言,继续听员外说起他的过往。

杨员外继续说道:“俺当时和管家驱车走了三百里,寻遍了开州却都不见道这位卜卦老者。在开州待了三个月,已是腊月,就打消了念头想回家团聚。却是在路中见到了画中的那位老者。当时大雪,老人怀里却抱了一个孩子,他正在卖字画。”戚我里听了说道:“然后呢?”杨员外说:“那老者当时也很是奇怪,一言不发,只是在地上以雪写明此画只卖五百五十三文。当时我见他可怜,也没多想直接买了,给他银两谁知直接丢弃给我,无奈只得给了五百五十三文。临了那老者多塞给我一张纸条。”戚我里怔住了,他没想到杨员外的故事这么离奇,竟然跟自己还有些渊源。

杨员外继续说道:“那纸条上所写的内容是,见画者请他题字。俺也很是诧异,奈何俺肚子里没有太多墨水,也看不懂其中深意就一直没有做这件事。今日戚小兄弟在此,请为俺提上一提可好?”随即唤丫鬟送来笔墨砚台,亲自研磨。戚我里没有推让,杨员外将笔递给戚我里,戚我里看画几息,闭眼思索后,随即在画上提到:

日暮薄云看过往,斜阳长影映今生。

杨员外边看边读,一番肯定。但是戚我里不知题字时正房门外早就进来一位姑娘,容貌倾国倾城正在看他。杨老三很是识趣,故意没有发出声音。

戚我里提完之后,没有看向房门,而是扭身先跟身旁的杨员外说道:“员外献丑了,此字如何?”

杨员外哈哈大笑,没有做答。戚我里却才发现刚进来一位姑娘。那姑娘此时还在看他,戚我里也望向姑娘两人此时全都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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