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我们吃饭时匆匆赶回来了,他脸上有着轻微的泪痕,头发也乱糟糟的。
老李叹了口气,他拍了怕安的肩膀,将一个包子递给了安。
我吃不惯他们家乡的食物,所以我面前的餐盘上摆着的是一条没放任何调料的烤鱼。
饭局于沉闷中进行至最后,安在回家前嘱咐老李看住我;老李用肘怼了怼我,让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把头磕到墙壁上。
“你干嘛?”
“没啥,就是闲着没事聊次下你。”
我用力踩了下他的脚,随后被他抱负似地拎着后颈处的布料提溜回店铺了。
万幸的是路上没有多少人看到这一幕。
“像拎死猫一样,你也不动弹两下,没意思。”
“那就别拎着我啊!”
“这不是到家就给你放下来了吗。”
“真想不到你以前是骑士……”
“是吧?安老弟和老头也是这么说的,看来我现在相当优秀啊!”
我没想到他的逻辑能这么奇怪;试图去理解,可只能得到一个臆想出的结论。
——可能普通人就是这样的吧,老李虽说以前是骑士,但他毕竟脱离组织好久了,变得不同点也是合理的。
于是我怜悯的目光毫无保留地传达到了老李的眼前。
“你这小崽子,懂什么啊,我可是成功男人的典范。”
“嗯。”
如果他不喜欢玩弄别人的话我还能信一信,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片领地内的女性也太可怜了。
“好了,楼上给你住了,你去躺会儿吧;要洗澡的话去公共澡堂,内个最大的石头建筑就是。”
“不能去河边吗?”
“如果你同意我跟着就行。”
“那算了。”
“切,放心,我给你找个玩伴,让她陪你去。
餐馆老板的女儿怎么样?和你差不多大,正好给你恶补下世俗规矩。”
那个女孩我有印象,吃饭时她问过我要不要加点盐,不过这被我否决了。
“你说的是内个脸上有雀斑的女孩?”
“对,就是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害怕身份暴露引来麻烦,便掩埋起心思,回答道:“算了。”
老李没说什么,他瞟了我一眼,随后悠哉悠哉地出门了。
“好好看家,我出去一趟。”
等到老李彻底消失于我的视线中时,我扶着楼梯扶手上了二楼;坐在了床上,其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软垫,让我放松了些。
将衣服脱下,那道抓伤现在还未愈合,恩人给我伤口缝上的线也被血染脏了。
用指尖拂过它,茧子硌的它有些疼。
疼痛是好的,至少这意味着我还活着。
疼痛是坏的,它不断提醒我死亡在附近徘徊。
我有些想要回到恩人的家中去了。
遂起身悄悄走了出去。
门外的小巷子内堆着些喝醉了的人,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似要撕咬。
切,不过是一群老鼠罢了,见只有我一人才会出现;装作是什么很有实力的样子,摇晃的脚步却将他们的内心暴露了出来。
他们多半以为我很弱吧?
老鼠们没有动手,他们只是贪婪地在盯着我看,试图看清我的每一块皮毛。
走出巷子,我嗅到了恩人大衣上独特的香味,它在阳光的照射下味道变得更浓了。
街道上拥挤的人流没有为我留出丁点位置。蝉鸣刺耳,加之燥热的空气,我变得昏昏沉沉,像是具尸体般挪动着步伐。
逆着进城的人流,我勉强来到了城门前。
城门很壮观,壮观到我甚至觉得自己站在它的面前都是种自取其辱。
被安的母亲拽着过来时为什么我没注意到它的宏伟呢?
正这么想着,一缕如小麻雀吻风的温柔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是李叔带着的内位妹妹吧?”
雀斑小女孩不知为何也来到了城门前,她深棕色的小辫子搭在肩膀,应季衣服的色彩也足够鲜艳,这么相比,我简直就像是乞丐一样嘛。
“真的是你啊,我远远的看到你穿着的大衣时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你来城门前要做什么?”
“因为无聊所以在瞎逛。”
“你是外邦人?怪不得吃的东西这么稀奇。不在乎的话我给你介绍下这座城市吧。”
她浸满骨髓的自信让我发自内心的羡慕。
未等到我的回应,她拉着我去往了一个角落内。
“不要站在正中间不动啊,这样特别容易被小偷偷走口袋内的东西诶。”
刚想开口反驳她我口袋内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左手就摸到了安赠予我的那朵花。
便悻悻地将手揣进兜内,用手温暖起冰冷的钱币与软弱的花。
“真好啊,这么天真,简直就像是活在童话里的小公主一样。”
“不、我不是。”
“只是比喻啦,比喻。
想好要去哪玩了吗?”
“你决定吧,我不知道……”
“决定了,第一站,艺术馆!”
软弱的手又一次拉动了我,我们并肩走在街道的最边缘,她心无旁骛,我心乱如麻;人流推动着我们不断向前走,她时不时从街边的小铺子里买一两块零食,与我分着吃,我不好意思接受,她就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我也只好变得“无耻”起来了。
“你家是哪里的,李叔是你亲人吗?”
“我的家?我好像没有家,我现在寄住在李叔家里。”
“好可怜……放心吧,有我在一定让你开开心心的!”
可能是她的言语中不蕴含任何其它的利益吧,这次我反而没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不同于安的母亲,她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可她越是真心,我越是窘迫。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叫我薇埃吧……”
“哦,真是个别致的名字,你一定是从西边来的;我叫陈曦,你就叫我陈姐吧。”
“不了、不了,我们说不定一般大。”
“假的吧?你这么瘦小,居然年纪这么大了……
那你就叫我陈吧。”
“嗯。”
陈与我说艺术馆在城镇最中心,所以一时半会儿走不到。
故而我能一直感受手心传来的温热,好像——?我的脉搏也兴奋了起来,不断鼓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