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白夏趴在床边打盹，下巴磕在胳膊上，口水差点浸湿床单——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惊醒又强撑着守在这里了。
顾云汐的游戏仓像个沉默的银色棺材，从昨天下午她消失在里面开始，就一直维持着诡异的平静。白夏试过所有能想到的办法，甚至差点把这台天价设备拆了，却连一丝异常信号都探测不到。
“嗡……”
一阵极其轻微的振动从游戏仓内部传来，像远处闷雷的余响。白夏猛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下一秒，更清晰的震颤顺着地板传来，带着种沉闷的共鸣。游戏仓侧面的荧光纹路突然开始不规则闪烁，原本的冷蓝色光芒里，竟隐隐透出淡淡的金色，像被揉碎的阳光掺了进去。
“云汐？！”白夏连滚带爬地扑到游戏仓前，透过透明舱盖往里看——
顾云汐蜷缩在舱内，双眼紧闭，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她浑身被汗水湿透，碎发凌乱的贴在额头。
“这是特么到底什么事啊！”白夏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手指慌乱地在游戏仓侧面摸索，终于摸到了那个紧急解锁按钮。
“咔哒——”
舱盖缓缓滑开，带着金色微光的水滴顺着边缘滴落，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白夏顾不上多想，伸手探进舱内，小心翼翼地将顾云汐捞了出来。
她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嘴唇却红得有些刺眼。湿透的灰色居家服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发梢还在往下滴着带着金光的水珠。
“云汐？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白夏晃了晃她的肩膀，对方却毫无反应，只有睫毛在眼睑下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不敢耽搁，用毯子裹住顾云汐，半抱半拖地将她挪到床上。金色的水珠渗进布料，很快又消失不见，像从未存在过。
看着顾云汐毫无血色的脸，白夏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他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好几次才找到阮霖的号码，拨通的瞬间，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霖姐……你快来！云汐她……她回来了！看起来不太妙！”
……
再次睁开眼时，顾云汐花了足足半分钟才聚焦。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还有窗外透进来的橘红色光线——不是家里的卧室，也不是那片阴森的森林。她动了动手指，输液针头在手背上硌出轻微的痛感，提醒着她这是现实。
“行吧，只能先这么准备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窗边传来。顾云汐偏过头，看到阮霖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机贴在耳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框。夕阳的金光勾勒出她利落的短发轮廓，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
“霖姐……” 她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的厉害。
听到动静，阮霖转过身，随手挂了电话，快步走到床边给顾云汐到了杯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顾云汐眨了眨眼，才发现对方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像是也熬了通宵。
“……头有点晕。”顾云汐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软得像没骨头，稍微一动就牵扯出四肢百骸的酸痛，只能又跌回枕头上。
“别动，你昏迷了快一天了。”阮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指尖的温度透过病号服渗进来，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医生说你身体过度疲劳，还有点脱水，得好好休息。”
顾云汐这才注意到自己换了衣服，身上是宽松的条纹病号服，袖口空荡荡的，衬得胳膊更细了。她下意识地拉了拉领口，突然想起昏迷前那具沾满腥臭液体的身体，又有点犯恶心。
“我让人炖了点粥，简单吃点吧。”阮霖端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打开时飘出淡淡的米香，“你现在胃里空，喝点清淡的正好。”
保温桶打开里面是满满一大份鲜香的牛肉胡辣汤！
“……”
“……”
阮霖瞳孔散出淡蓝色的星光，顾云汐只觉得一阵劲风呼啸，再次看清楚时眼前的胡辣汤已经变成了瘦肉粥。
她盛了一勺粥，用勺子轻轻搅了搅，又吹了吹气，才递到顾云汐嘴边：“啊——”
没给多余的反应时间，勺子就已经伸过来。
粥勺离得很近，能看到里面熬得软烂的米粒，还飘着几粒切碎的瑶柱。阮霖的眼神很专注，长而密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和平时那个爱捉弄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自己来就行……”顾云汐下意识地想抬手，却被阮霖用眼神制止了。
“你手还插着针呢，怎么自己来？”阮霖挑眉，语气里又带了点熟悉的戏谑，“来吧，云汐宝贝是不会嫌弃姐姐的吧？”
顾云汐顿了顿没吭声，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她偏过头，不敢看阮霖的眼睛，可当粥勺再次递到嘴边时，还是乖乖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米粥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咸香，熨帖了干涩的食道。顾云汐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感觉空荡荡的胃里渐渐暖和起来。偶尔有粥粒沾在嘴角，阮霖会很自然地用指腹擦掉，指尖的温度擦过皮肤时，引得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脖子。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阮霖的声音放得很柔，像哄小孩似的，“白夏那小子还打电话来问，要不要他带点烤肉过来给你‘补补’，被我骂回去了。”
提到烤肉，顾云汐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脑海里闪过白夏被暴徒掀桌子时还抱着烤腰子尖叫的样子，还有他背着登山包龇牙咧嘴的傻样。
“他……”
“他在外面守着呢，说要等你醒了亲自确认你还活着。”阮霖笑着喂她又吃了一勺粥，“不过我让他先回去睡觉了，那家伙熬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吞咽着。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橘红色的光变成温柔的粉紫色，透过玻璃洒在被子上，像铺了层薄薄的糖霜。
阮霖喂得很耐心，偶尔会停下来擦擦她的嘴角，或者问问她烫不烫。顾云汐起初还有点别扭，可渐渐地，也就放任自己依赖这份照顾了。
阮霖又舀了一勺粥递到顾云汐嘴边，看着她慢慢咽下后，才开口说道：“你这次昏迷，不光是疲劳和脱水，更重要的是短时间内失去了大量灵力。”
“灵力是一种无处不在的能量，无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里都有它的存在。所有生命体还会不断散逸出灵气，智慧生命甚至能把生命力转换成灵力。
对普通人来说，灵力能滋养身体、延年益寿。不过不同人对灵力的亲和力不一样，就算是异变者，也可能有亲和力为零的，他们没法从外界吸收灵力。”
见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睁着灰色的眼睛看着自己，阮霖继续解释：“我们生活的世界分三部分，其中‘现界’就是我们平时生活的地方，‘白域’是它的倒影，全是魇魔，而‘中境’就是夹在中间的地带，环境特别不稳定，是现界和白域的叠加态。”
她顿了顿，又喂了顾云汐一口粥好让她有接受的时间：“在中境里，人接触到特殊物品可能会和肉体融合，我们称之为‘晶核’。和晶核融合就能变成‘异变者’，能获得特殊能力，再碰到性质相似的东西还能强化，甚至得到专属武器。我就是个异变者，能操控特殊合金，既能变流体又能保持金属强度。”
“对于异变者来说，灵力就像‘燃油’，异变者能用精神力这个‘活塞’把它引进身体这个‘罐子’，再转化成各种能力所需的形态。”
说到这，阮霖看着顾云汐，眼神里带着好奇：“你在游戏里还有后来昏迷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比如能操控什么东西？我猜你大概率也成了异变者，毕竟你身体里那股能量很不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