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蕾恩醒来时,一股令人安心的气味将她环绕。
她头部之下,是某种柔软之物,而她双手紧捉的,似乎是布料。
"小夜……?"
蕾恩好像梦到小夜了……那个离开的小夜。可忽然间,一只纤细且冰冷的手轻拂着她金色的发丝。
"怎么了,蕾恩?"
她在……那不是梦,小夜确实在我身边。
蕾恩忽然一阵恍惚,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这让她既欣喜又害怕的事实——小夜真的回来看她,并陪伴她一个晚上。她想要夜姬陪伴着她,但蕾恩也清楚……接下来的战斗,大概是十死无生。
"小夜,这里很危险,快走吧。"
听到此句,夜姬的脸上既不满又无奈,而她将这个怨气化作实际行动,用双手捏着蕾恩的脸颊。
"放心吧,如果我有危险,我保证我会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夜姬这句话出自真心实意,哪怕她对蕾恩有些偏爱,但这不意味着夜姬不畏惧死亡,只要战局向魔族那方倾斜,那么夜姬会毫不犹豫地叫萨玻隆送自己回魔王城。
他们终究才相遇不到一周,夜姬没有那么高尚,愿意为有可能成为敌人的存在献上生命。
或许这句话对于别人来说很残酷,但对于蕾恩来说,这是令她最安心的事情。
"太好了……这样我就能保护好小夜了。"
夜姬没有回应这句话,她不清楚蕾恩这个笨蛋究竟是在何种思维下,才说得出这种话。
明明,从头到尾都只是夜姬在利用蕾恩,无论从最开始接近的温柔也好,还是如今邻近兽潮时的照顾也罢,都只是为了夜姬自己而已。
所以,请不要在我身上怀着些无意义的期待……夜姬心中如此想着。
而就在夜姬打算说些什么时,她的神情忽然变得紧绷。
"看来第一批试探性的攻势已经前来,你该走了。"
该走了,这让蕾恩有些不舍,可她终究还是站起身来,打算回去松木镇,防御兽潮。这是她身为勇者的职责,是她必须面对的苦难。
蕾恩立刻起身,没有贪恋夜姬所给予的温暖。
"小夜,谢谢你。"
"……你不需要谢我。"
夜姬同样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蕾恩。
面对夜姬冰冷的视线,蕾恩反而笑了出来……那永远冷漠的表情,终于绽放出笑容,可看着那仍黯淡无神的眼眸,夜姬不禁紧咬下唇。
"小夜,谢谢你让我久违回想起我的家乡……虽然我已经忘记当初为什么会许下守护这个誓言,不过……多亏了你,至少让我知道,我还想要守护小夜、想要守护像小夜这样温暖的好人。"
或许长时间沉溺于战斗中,蕾恩已经忘了,仍有人在幸福的生活着,仍有像小夜这般即使身处困境,也愿意伸出援手的好人。
所以,蕾恩才不能退缩。
毕竟,她是勇者,无关乎教会赐予的名头、无关乎他人的认可、无关乎是否拥有这份力量。蕾恩只是想当个勇者,就如同她早已被遗忘的誓言那般,是发自内心、不受干涉所许下的。
说完后,蕾恩便离开了。
夜姬有好多反驳的话语没能说出,因为仅凭这短短几天的相处,她大概清楚……这是蕾恩存活的唯一执念。
所以夜姬只是站在原地,目送蕾恩离开。
而夜姬,也该面对属于她自己的战斗。
"臭骨头,你的魔导工事准备完了吗?"
"快了,这镇子穷得要死,我从魔王城运来些东西才把缺的材料补齐。"
远方萨玻隆的魔法师分身指挥着城镇的工匠,修筑起一座城墙,上方设置了几门大炮。那无法做出表情的人工皮没有显现出任何情绪,但从萨玻隆玩弄魔杖的手,看的出来……对于这场战斗,他可是相当兴奋。
"嘿嘿,老子无聊时捣鼓出来的小东西,现在还真派的上用场。"
正当萨玻隆忙于强化松木镇的防御设施时,老主教走上前来,询问:
"萨玻隆大人,由于松木镇地处偏远,圣女大人带领的援军要到来还得耗费不少的时间……"
圣女,据说她在不久前正式获得教会认证的勇者身分,依据时间来看,似乎就是让萨玻隆觉醒"嫉妒"权能的第三勇者。如果是一位勇者到来,确实有机会扭转战局,甚至直接将优势逆转。
如果是这样的话,萨玻隆可能就得帮魔族一把了——维持两方的平衡,这才是萨玻隆要做的事情。正因如此,萨玻隆得向老主教确认情况。
"嗯,圣女大人到来大约要多久?"
"大概要十四天左右……"
主教说的有些心虚……若非蕾恩提前告知,他们很可能连做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可即便他们提早知道这一情报,援军还是来的太慢了——他们只有九天左右的时间可以做准备,这是萨玻隆算出来的结果。
面对萨玻伦这位诡异而又强大的魔法师,老主教不得不信任他……否则就算有蕾恩这个勇者,他们也会全军覆没。看着这位皮肤莫名其妙凹陷下去、且身体似乎没有温度的奇怪魔法师,老主教深思熟虑后,做出请求:
"萨玻伦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能救下勇者大人的性命吗?就算让全镇的人殿后也无妨……我可以说服他们。"
"未战先降,这不是个好习惯。"
"只是未雨绸缪罢了,勇者是人类最重要的资产、对抗魔族最有效的手段,只要救下勇者大人,活下来的勇者大人能拯救更多人,而非为了松木镇而陪葬。"
"你打算跟勇者一起走?"
"不,这是我的家乡,况且我是白银级别的圣职者,谁都可以逃,只有我绝对不能逃……只要让勇者大人离开就行。"
主教那本就痀偻的腰弯的更深,他早已做好死的觉悟。萨玻隆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摸了摸下巴,思虑良久才回应到:
"我不能保证一定做的到。"
"萨玻隆大人有余力再协助即可。"
这样模糊的承诺让老主教稍稍放心——这代表萨玻隆有认真考虑过他的提议,而非单纯的敷衍。
他一介主教,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