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姬眼中,她始终认为自己对于蕾恩而言,并非不可替代。
究其根本,这份不自信还是源自于心虚。
毕竟夜姬一开始接近蕾恩便是带着目的,如今的相处更像是顺势而为,不得不如此……嗯,至少夜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夜姬也不认为自己相处几天就能让蕾恩死心塌地,更不知道自己其实给蕾恩带来多少缺失的温柔与照护。
嗯,简而言之就是个木头。
这不怪夜姬,这纯粹是萨玻隆这货前世不仅是个单身,甚至平日便很少与女性相处,甚至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感觉,夜姬自然继承了这一部分。悠铃这货能够察觉到蕾恩的感情,纯粹是这家伙是怨灵,对负面情绪很敏感,才得以知晓。
所以,夜姬现在很慌。
她不明白为什么蕾恩会死死抱住自己的左手,为什么在悠铃对话时她会捏碎剑柄,甚至感觉到蕾恩现在状态不正常。虽然夜姬脑中浮现无数种可能性,但唯独没有想到,蕾恩对自己抱有着特殊的依赖。
毕竟前世夜姬的本体萨玻隆没怎么依赖过人,也没被依赖过,根本想不到这里。
"那个……蕾恩?"
"不准走。"
"我只是想你稍微放开……"
"不准走。"
蕾恩死死的抱住夜姬的左手,死不放开,不是以往那种放松的轻抱,夜姬能感受到蕾恩肌肉的紧绷。
"好啦……别那么紧张。"
对此,夜姬只能尽可能的安抚蕾恩,她抚摸着蕾恩的金发,仿佛在帮宠物顺毛一样,而蕾恩似乎真因此稍微放松些许。
而就在蕾恩稍稍松懈之时,夜姬的房门被敲响,这让蕾恩如同炸毛的猫一样,将夜姬护在自己怀中。夜姬想去开门,但发现自己被蕾恩拉着动不了,最后只能面露无奈,向拜访者说:
"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好耶,多谢啦,圣女大人我来拜访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蕾恩原本松懈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原本就有些紧张的面色如今更是显得狰狞。圣女看到蕾恩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脸上的笑容逐渐尴尬,冷汗也流了下来。
"那个……我又来的不是时候?"
圣女小声的问道,原本豪迈的站姿也逐渐缩起来,用门框遮挡自己半个身子,感觉随时会逃走。对此,夜姬用空着的右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圣女大人……没事的,请问有什么事找蕾恩吗?"
"喔,其实我不是来找小蕾恩的,那个……嗯,你叫小夜是吧,我对你还满有兴趣的!"
当圣女最后一句话说出时,她能感觉到蕾恩散发出令她悚然的恶意——这引爆圣女本能的求生欲,立刻补充:
"本来是想和你们谈谈合作的事情,但找不到萨玻隆先生,所以来找小夜小姐妳了!"
圣女迅速说完这段话后,蕾恩的脸色显而易见的好了不少,当然……出于对圣女的厌恶,加上先前被悠铃捉弄过,蕾恩的心情本就不太好,这让她仍旧阴沉看向圣女。
"……总之,嗯,我对你们所谓的'聚集诅咒之子的组织'非常感兴趣,能和我稍微说明一下吗?"
听到这里,换成夜姬毛骨悚然了——这该怎么向圣女,乃至于向身边的蕾恩解释呢?此刻圣女主动找上门来,肯定是怀疑他们了!
不过表面上,夜姬还是强装优雅与温柔,笑着回答:
"当然……我们是被萨玻隆找到,并一起生活的诅咒之子们。萨玻隆本人也是一位诅咒之子,但他却意外的活下来,学习许多高深的魔法知识,并寻找各地的诅咒之子,希望能联合我们这些处境悲惨的人,一同改变我们被猎杀或被奴役的命运。"
"听起来很不错呢~啊,跟我们教会是不同的样貌呢。"
"……确实。"
"如果要说残忍就直接抱怨吧,反正不是只有你们抱怨……而我们确实满畜生的。"
圣女直白的言语让夜姬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有些接不住话,而圣女则当这是诅咒之子因对教会的厌恶而沉默不语。
"我们教会狩猎你们,我们确实很残忍,明明你们什么都没做。"
"但你们还是做了。"
"是啊,特别混帐,尤其是我自己。"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圣女毫不在乎的诋毁自己,眼中甚至因此流露出叹息与愧疚……但那仅是鳄鱼的眼泪,圣女顶着那些叹息与愧疚,杀死那些诅咒之子。她的眼神有歉意、有愧疚、有怜悯,但唯独没有后悔。
她没有后悔过自己杀死那些无辜的诅咒之子,一点也没有。
这就是圣女,教会的圣女。
"——我知道你们诅咒之子还满恨我的,但你们似乎需要一场合作,而我有权力主持这场合作。"
"令人惊讶,你竟然会放任我们活着。"
"至少我们立场一致……而且根据你们身上的诅咒特性,我不得不戒备——诅咒之子被赐予的能力通常是来源于魔王,而你的能力似乎是来源于不死族,这意味着魔王很可能是不死族或死灵法师,不论哪个都很危险,教会需要足够的战力去应对。"
听到这里,夜姬不禁皱眉,虽然魔王城的三人有预料到他们不死族的身分被揭穿,但没想过会那么迅速。
这时,圣女忽然想到什么,补上一句:
"而且你们似乎主动拥抱诅咒的力量——你们很彻底的成为不死族,老实说我也得因此关注你们,防止你们被杀戮生灵的本能控制。"
听到这句话,夜姬的面色瞬间铁青,甚至隐约露出战斗时的狰狞。圣女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是蕾恩忌惮地将夜姬往后一挪。
……这似乎意味着,同为勇者,蕾恩也相当忌惮圣女,就连蕾恩也护不住自己。
"别那么紧张,我们各取所需——小蕾恩也很喜欢你,所以我选择相信你们。"
"呵呵,说的真好听。"
"哈哈,没办法,身为公众人物,还是得学会讲一些好听的话。"
看似什么也没想,却似乎什么都想到了……眼前的圣女随意的靠在门框,脸上的笑容开朗,可却让夜姬感到寒意爬上背脊。
如圣女所说,她正盯着夜姬一行人——若有需要,便会被就地格杀。